“我也不知,估计在天山云顶宫吧,手下的人都是废物,连个天山都进不去!”百里惊澜一提起这事就气不打一处来,重重哼了一声。
江余笙心下却一片茫然,她知道哑巴的身份肯定不简单,可却没想过会是一宫之主。而这个天山云顶宫,又在哪里呢,自己又要怎么过去呢?
她苦思冥想了几天都没想出结果,不过她心中的郁郁不平总算是消解了。
过了重阳天气很快冷了下来,早起后江余笙居然感到有些冻手,小唯拿了一个月白色兔毛手笼过来,她迈出屋门,看了眼湛蓝色的天空,突然想起那日京城上方的阴云遮日,一个想法涌入她的脑海。
她立刻跑向主殿,小唯见她向风一样离去,在后面喊道,“江姑娘,江姑娘你的鞋子还没穿!”
江余笙匆忙跑进主殿,把端着洗脸水的侍女撞倒在地,那洗脸水也扬了她一身,从头湿到脚。
她把那侍女从地上扶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百里惊澜看她这狼狈的模样愕然道,“你这大早上是中邪了?”
江余笙呸了一声,用袖子擦了把脸,“还好你这是洗脸水,要是洗脚水,我就掐死你!”
“是你自己想往上面撞的,干我何事。”百里惊澜道。
小唯跟在江余笙后面气喘吁吁的赶来,她自从被百里惊澜指派给江余笙,就一直没消停过,这主子天天爬墙爬树,一溜烟就跑没影了,自己天天就跟在她后面像藏猫猫一样,一顿好找。
“江姑娘,你快把鞋穿上。”她手里捧着一双蓝底芙蓉花鞋子走过来,走近了一看发现江余笙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这回不是换鞋这么简单的事了,是全换,她又几近崩溃。
“出门不穿鞋,你光着脚跑过来的!带她去屏风后面先换套衣服再说。”百里惊澜想到江余笙在义庄时就有不爱穿鞋就从床榻往外跑的习惯,只不过每次都被君离尘拦腰抱住又塞回了床上。
“挺大个人了,连照顾自己都照顾不好,你是怎么在义庄那种地方活下去的?”他看着侍女把她推到那翠竹溪流屏风后面,嘴里不住埋怨。
江余笙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我这不是着急见你吗,我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你说。”百里惊澜道。
“那集阴阵有问题。”江余笙快速把衣服穿好,穿着鞋子跳了出来,正色说道。
百里惊澜听后神色大变,命令所有人都下去,把门关好后问她,“怎么回事?”
江余笙道,“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集阴阵需要一个巨大的场所,由至少五人来坐阵才能开启,宋雪嬛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请五个术士开启这种阵法,而且集阴阵需要很高的术法,宋雪嬛充其量就是一只猫妖,法力低微得很,根本就不是她开的集阴阵,我们真的误会她了!”
百里惊澜却越听越惊心动魄,脸色都有些发白,“你的意思是,这京城中还有一个人,想要我父皇的性命?”
“而且这个人术法高深,至少有五个信徒或道友。”江余笙张开手掌做出一个五的数字,“你能猜出来这个人是谁吗?可还有人想对你父皇不利?”
百里惊澜紧咬着后槽牙,说道,“我已经猜到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无霜国师!”
“我之所以怀疑她,是因为她的确术法高深,而且她那皇极观中肯定不止五个人吧?她在观中施法,又没有人来打扰,完全可行。”江余笙摸着下巴说。xiumb.com
百里惊澜看了她一眼,“我早就开始怀疑国师了,我怀疑她是天魔宫的人,她之所以进宫,就是为了复仇。”
“复什么仇?”
“灭国之仇。”百里惊澜阴沉着说。
江余笙撇了撇嘴,你要说是今天李家长子把王家小儿打了,两家人结下了仇恨这种的,江余笙还好摆平,灭国之仇这种事,她是管不了了。
两人正说到紧要关头,一个上身着桃红色对领裳,下身着翠绿色百步裙的女子走了进来,“七哥,我难得进宫一趟,你怎么也不来陪我玩啊!”
江余笙一看到这位赵画月小姐就眼睛痛,她身上的色彩真的是太多了,好像把御花园一年四季的百花全穿在了身上,索性别过头不去看她。
“画月,你找小唯陪你去,七哥现在有事。”百里惊澜没空应付她,敷衍道。
“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你的,你居然把我推给一个侍女,这像话吗!”赵画月不依不饶的说,上前一步缠住百里惊澜的胳膊,“我不管,你今天必须陪我,要不然明天我就出宫了,又要好久见不到你!”
江余笙走到一边,装作对那个青花瓷瓶有兴趣的样子,然后偷偷对百里惊澜做口型,“艳福不浅!”
百里惊澜生气的甩了一下袖子,江余笙躲在瓶子后面偷笑。
“那要不这样,我和画月去找父皇,然后你直接去找国师,我们在皇极观汇合。”百里惊澜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先去找证据?”江余笙指着自己问他。
“什么证据啊?无霜姐姐怎么了?”赵画月一脸茫然。
百里惊澜理都没理她,恶狠狠地说,“对,今日我一定要让那个妖道滚出京城!”
江余笙只好在两个侍卫的护送下去了京城北郊的皇极观,而百里惊澜则带着赵画月这个粘人精去面见圣上。
皇极观位于北郊燕晖山上,江余笙在山底就看到了这座道观,离远了看发现它的建筑风格竟和那日在海市蜃楼中看到的有些相似,屋檐悬铃。她走上山顶,发现这皇极观的地理位置果然是极好的,因道观都建于山顶,能夜观星望月,而离天空越近,他们认为更有利于白日飞升。皇极观的位置恰好是京郊最高的山顶,能俯览整个京城,皇宫中的每一座宫殿都可以望得到,简直就是最好的瞭望台。
江余笙缓步走入观中,无霜国师正坐在蒲团上闭目修行,她的身旁坐着几位身着青袍的道士,似在为她护法。
“江姑娘不请自来,是不是太过失礼了?”无霜国师仍闭着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语气生冷。
“无霜国师忙于修行,我若是提前送上拜帖,恐怕来不及了。”江余笙懒洋洋地说道。
“哦?不知江姑娘急于何事?”
“急于……来看你啊!”江余笙诡异一笑,“无霜国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体内元气混乱,五脏俱损,你旁边这些道士,是在为你调息身体的吧?”
无霜国师终于睁开眼睛,她的眼眸中露出一丝杀意,冷然的看着江余笙,“江姑娘又如何猜到的?哦,贫道忘了,江姑娘也会些旁门左道不入流的小把戏,莫非是算出贫道最近走火入魔,特意前来看笑话的?”
江余笙道,“无霜国师这你就说错了,虽然我只会些旁门左道不入流的小把戏,可也能看出来前两日宫中那席卷了半边天的集阴阵啊,国师你现在如此虚弱,应该就是被那阵法反噬而受的伤吧!”
“江姑娘说话真是不讲道理,为何说那宫中的集阴阵就是贫道所布,贫道身为国师,理当为皇上分忧解难,驱除邪灵,怎还会布下这集阴阵谋害皇上的性命呢!”无霜国师道。
江余笙点了点头,“话是这样说不假,可无霜国师是否真的心系皇上,这我可不敢承认,其实早在金水镇时,我们两人便见过面了吧,那客栈掌柜家中的女尸,可是国师你特意指点的?”
无霜国师嘴角噙了一丝冷笑,不语。
“那女尸虽不是什么难对付的角色,可尸毒这东西并不简单,很多大夫并不认识尸毒,就连这京中御医我敢说能认出的也不超过五个,它的毒发症状最初如瘟疫一样,让人高烧不退数日,清醒后便像野兽一样撕咬他人,六亲不认,被咬着很快也会感染上这种毒,如此一传十十传百,皇上肯定会下令对这个地区的百姓加以控制,方法吗,无非就是那么几种,一,关闭城门不许任何人出城,任那些百姓在城中自生自灭。二,杀光所有中毒者。无论是哪一种,都会让民心动荡,天下大乱。”江余笙冷静的说。
无霜国师微微抬了下下巴,意示她继续往下说。
江余笙也不客气,继续说道,“张员外的小妾风灵露,也是你教给沈云飞唤魅之术才让他复活了风灵露吧?我当时还在想,沈云飞一个捕快,从哪里学来这种禁术,后来看了那满是怨气的水渊之后才知他是被人利用了。还好我发现时那水渊还构不成什么危险,若是再晚上几日,喝了那金水河的村民,估计都要破腹而死了。可你却因此害了沈大哥,他的这条命,我一定要为他讨回来!”
无霜国师嘲讽一笑,“你怎么讨?就凭你只会写写符咒,处处靠着七皇子吗?”
江余笙见她终于承认,也就不跟她绕弯子了,“那日在金水镇时,海市蜃楼幻境是你所布的吧?你意图在那里杀了百里惊澜?还有,在张员外府上假扮哑巴的也是吧?”
无霜国师离开蒲团,缓缓站了起来,黑纱席地朝她走来,宛如一条黑色的蛇妖,紧盯着她的猎物向前爬行。
“你说的不错,这些都是我做的。”她不再自称贫道,而是用了我。
“你是天魔宫的人,你想谋反?”江余笙朝后退了两步,她见识过无霜国师和君离尘对战时的场景,知道她武功了得,她若是想对自己动手根本连跑都没处跑。
她在心里默默召唤,小兰你死哪去了,怎么还不过来!
“我是天魔宫的人,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跟你在一起的那个男子,他就是天魔宫的少宫主啊,你怎么对他亲密无间,对我却避如蛇蝎呢?”无霜国师笑道。
江余笙闭了闭眼,她心知哑巴一定不会伤害她,可这位国师的模样是明摆着要取她的狗命啊!
“你们天魔宫,当真是瑶光国逃出来的旧部?”江余笙问道。
“他们是,我不是。”无霜国师冰冷地说,“我从小就在天魔宫中长大,我是天山的人,不是瑶光国的人,更不是百里国的人。”
“那你为什么要助他们复国?”江余笙不解。
无霜国师歪头看着她,似是觉得她这个问题很好笑,“江余笙,你不觉得你今天问的太多了点吗?你也是混迹江湖的人,该明白知道的越多,就离死不远了!”
江余笙再次向后退,无霜国师怎看不出她是在拖延时间,可她没有给江余笙这个机会,她搬动手边的烛台向左一转,正在向后退的江余笙只觉脚下一空,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仰,双手在半空中不停挥动,似要抓住什么,可她却连无霜国师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只看到她那张满是讥讽的眼眸离自己越来越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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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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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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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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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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