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楼门口,无数好奇的市民赶来,围得水泄不通,人人都想站高一点、离近一点,看得更清楚。
有个戴贝雷帽的姑娘一脸兴奋地往里挤,边挤边嚷嚷:“怎么围了这么多人?有人跳艳舞?”
身边男孩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人家跳的是街舞好不好?”
熙熙攘攘的人群自带肾上腺素飙升的兴奋光环,大家都一脸激动地对舞台中心指指点点,气氛热烈又紧张。前面几队男孩们精彩的表现,更激发了姑娘们的好胜心,再加上尤琪安的编舞十分到位,成员发挥出色,顺利晋级50强,目前名列第27位。
赛后接受采访时,主持人特意问了她们,关于许多家长反对女孩子跳舞的看法。
“我注意到长辈之间流传一种说法,女孩跳街舞是不太体面的,过去女孩子跳得最多的是芭蕾、国标、民族舞之类……”
“所以,你们来参加比赛是否遭到过家长的反对?”
队伍里十来位姑娘,有的活泼,有的妩媚,有的刚刚成年青春洋溢,但她们面对这个问题时都不约而同有点黯然。尤琪安伸手拍了拍大伙儿的肩膀,笑着回答:“咱们眼光要朝前看,别老跟过去比,过去好多家长还觉得孩子上学读书影响种田呢!”
姑娘们哈哈大笑,忽尔沉默的氛围一扫而空。
就在尤琪安赶去异地参加比赛时,她的母亲也按捺不住,展开了一系列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行动。
这天,章辰辉照例蹲在工作间里忙活,沈小胖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师傅,你丈母娘来了!”
章辰辉一脸懵圈地站起身来,反问一声:“是谁啊?”
沈小胖拽着他就跑:“还能是谁?你还有几个丈母娘?快去看看吧!”
就这样,章辰辉被仓促地拉出了工作间,甚至没来得及换件衣服。最近几天,他正在专心改装一批比赛用的公路自行车,双手抓满了工具,嘴巴里还叼着一支马克笔,身上满是润滑油、涂装烤漆以及刚出厂的新零件气味。他思绪还停留在刚刚列出的表格上,突然听见沈小胖的话,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起初他还以为是尹蓝蓝的一个挽回手段,直到纳闷地走进大厅,才发现尤琪安的父母坐在沙发里,脸色阴沉得能挤出二斤墨水来。
“章辰辉,你到底是干嘛的?”
看见他走近,尤母倏地站起身来,劈头就是一句。
尤父觉得场面很尴尬,低着头摆弄手机,假装要打电话。
章辰辉被诘问得张口结舌,嘴里的马克笔都掉在了地上,不知道她这一句话问的是什么意思,半晌才讪讪地捡起笔,好容易憋出来一声:“阿姨您来了。”
“你是这家车行老板?”尤母上下指着他的衣着,尖刻地问:“谁家老板穿这个样子?”
章辰辉怔了怔,料想是有什么误会,委婉地提议:“叔叔阿姨,这儿说话不太方便,我们去办公室聊,行吗?”
“你怕丢脸?当初你串通我闺女,骗我们当父母的,怎么不怕丢脸——”
尤母尖利的声音在大厅回荡,搞得章辰辉面红耳赤,尤父见众人纷纷侧目,赶紧站起来半劝半拉地把老太太请上了二楼的总经理办公室。
从来没惹过事的章师傅,被一个凶悍老太太揪进来,把经理也吓了一跳。琇書網
“就这个章辰辉,身为一个修车的师傅,还自称是车行老板,这不是诈骗是什么?我闺女舍不得拆穿你,还帮你一块儿隐瞒,我今天就偏要找找他的晦气!”
尤母气冲冲地向经理控诉,大有向组织举报的意味。
经理赶紧解释:“大姐,我们是省车协合作单位,是正规公司——”
尤母不耐烦地挥挥手,打断他的话:“我管你正不正规!他冒充老板欺骗我闺女的感情,这件事有没有人管?你要是不管,那我可报警了!”
“大姐,你先冷静点,其实章师傅他也不算骗人……”
经理迟疑地望向章辰辉,后者点了点头,于是他才继续说下去:“阿姨,我跟您说实话吧,章师傅他是我们俱乐部的股东之一,是有资格参加股东大会的,公司的相关决策也需要他签字。所以,他是车行老板这个说法,也没什么问题啊。”
“股东?他是啥股东?”尤母一脸疑惑,声音缓和了点。
“前些年,他给我们俱乐部投过一笔资金,现在等于是老板之一了。”经理耐心地给她解释,并端茶倒水,“只不过章师傅这人特别低调,所以这事没几个人知道,您是不是也误会了?他留在车间当机械师,完全是因为真心喜欢这份工作,而且,老实说,我们技术岗位也确实缺不了他这个人才。”
尤母一时接受不了现实,目瞪口呆。
她最早以为章辰辉是车行老板,经过一番打听才知道并不是,只是这家车行的一个机械师,得知了真相的她被新仇旧恨刺激得不行,怒不可遏地冲过来揭穿他真面目,想不到,忽然间发生了反转之后的反转,这小子又变成老板了,一时间她小小的心脏已无法承受。
“你看这事儿闹的,孩子根本没骗咱们,对吧!”尤父迅速反应过来,机灵地打了个哈哈,“我就说吧,自家闺女说的话,你怎么都信不过呢?”
尤母情绪达到了顶点,这时还有点下不来台阶,只好横了老公一眼:“你也不打听清楚!”
“都怪我,怪我。”尤父忙不迭地认错,“咱们回去吧,别耽误孩子工作。”
尤母努力挤出个笑脸:“行,你们好好工作。”
临走之前,她突然福至心灵,转头多问了一句:“小章啊,那你现在,跟静静……你们俩现在还处着对象吗?”
章辰辉苦笑一下,点点头:“放心吧阿姨,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经理跟在章辰辉身后,笑眯眯地将尤家老太太送出门外,然后才满含深意地打趣:“这个当妈的这么难缠,她闺女也不好对付吧?”
“不,她闺女是我见过最好的姑娘。”
章辰辉叹了口气,转过身去,掩饰脸上的失落:“你不知道她有多好。”
第二天,尤琪安的比赛告一段落,返程飞机刚刚落地,就听卜青禾绘声绘色地倾情讲述了这件事情,末了还无奈地讪笑:“你妈把我也骂了一顿,怪我没有跟她说实话,真是冤枉啊,我哪儿知道老实巴交的章师傅还是个心机boy!”
尤琪安内心不安,去俱乐部找章辰辉道歉,正碰上他在给各分公司的机械师做培训。
见他连说带比划十分投入,尤琪安不想打断,便拖了张椅子过来,坐在外面耐心等他工作结束。
悠然间,思绪发散,时间仿佛飞快地退回到了上个月之前,那段时间,章辰辉经常坐在舞社练功房的外面,等着接她回家。只不过此刻两人的身份调转了过来,那时候,忙碌的是她,而他则安静地坐在外面等着。
那时候的他,看着自己,也同样怀着欣赏与温暖的心情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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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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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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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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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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