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他来不觉去偏知>第七十一章 阴雨无常
  樱草此言一出,周围人等皆是一惊,道福忙拉住樱草道:“戒严?为什么?”

  樱草犹豫着道:“奴婢问了,可他们说他们也只是听命行事,其余的,他们一概不知。”

  正当四周内侍宫女们窃窃私语之时,恰巧一穿着内侍衣饰的人骑着快马奔驰而过,引得道福都不得不瞩目观望,按理来说,宫中跑马乃是大罪,可那守城的侍卫非但没有呵止,在看他他递上来的堪合以后,反而立刻开门放他出去,道福在旁边看着,心里不由地疑窦丛生,不顾樱草等人的劝阻,径自上前询问,那些守城的侍卫见到公主亲自来问,都不敢怠慢,忙派了人去找卫尉过来,道福又在寒风里头立了半晌,这才等到卫尉姗姗来迟的身影,那卫尉见着道福,远远便跪下行礼,嘴里不住地说着一些赔罪的话,道福向前几步,抬了抬手问道:“宫里出何事了,为何忽然戒严?本宫竟然半点风声不曾听到?”

  那卫尉奉命起身,答道:“公主请恕罪,小的只是奉了谢大人的命令关闭城门,严禁任何人等出入,其他的,小的确实不知。”

  道福冷眼瞧着他的模样,似是一夜未曾好睡的样子,狐疑道:“你既说是任何人等不得出入,可为何方才又放一名禁军出去了?而且本宫瞧得分明,方才你们的人,可未曾阻拦过他。”

  那卫尉偷偷瞧了一眼紧闭的城门,从容答道:“那人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前去传旨的,有陛下的圣旨和谢大人的令牌为证。”

  道福诧异道:“传旨?传什么旨?”

  那卫尉忙一躬身,惊恐道:“公主折煞小的了,这种事情,哪里是下官能问的?”

  道福略失望,道:“那他有说去哪传旨吗?”

  那卫尉思索片刻,答道:“东府城。”

  道福听到这三个字,心中不免咯噔一下,再要询问,却又着实问不出更多消息,只能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思上了檐子,又吩咐众人道:“你们两个,跟我去帝寝,其余的人,先把带着的东西送回淑仪娘娘宫里吧。”

  樱草依言扶着上了檐子,又不安地道:“公主,你这身行头去见陛下不合规矩,要不,奴婢先服侍您回去换了再去吧。”

  道福拂了拂手,道:“方才你也瞧见了,我问那卫尉出宫何人,可那卫尉原本并不在场,也不曾询问守门人便答复了我,要么是他在骗我,要么,这不是今天他第一次放人去东府城传旨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宫里一定是出事了,不管怎样,我得去看看。”

  抬轿的奴子依旧沿原路经尚书上省回宫,在快要到达中书下省时西折进云龙门,欲从东堂绕至帝寝,却发现帝寝四周乃至东西二堂外都被禁军把守得宛如铁通一般,道福正要下轿询问,却被候在那里多时的总管太监拦住了去路:“公主殿下,褚后请您过去一趟。”

  目送着宫里传旨的太监被管家簇拥着离开,已经一夜未曾合眼的桓温桓冲兄弟俩这才收起脸上敷衍的笑意回身走入房内。桓温负手站在堂上凝神望着堂内戴逵所画《南都赋》,桓冲旧伤未愈,也拖着迟缓的步子走到他身边,陪他一起静默了片刻,才道:“大哥,加上昨晚的,这已经是第四道召你入宫的旨意了。”

  桓温没有回头,板着脸面沉如水地道:“宫里可曾递出过什么消息来?”

  桓冲摇摇头,道:“我又派了府中心腹前去打听,建康宫各处宫门紧闭,怕是连只苍蝇都不曾放出来过。”

  桓温眯了眯眼睛,望着案上两点明灭的烛火沉默不语,桓冲见他不发一言,又道:“大哥,这样看来,宫里头一定是出事了,该不会是……”桓冲顿了顿,接着道:“大哥,如果是这样,更应早做打算啊。”

  案上两点忽明忽灭的烛火,仿佛暗示着现下山雨欲来的局势一般,桓温凝神望了一会儿,忽又像被火光灼伤了眼睛似地,闭上眼道:“打算,如何打算?卢悚妖人案后,我们在宫中布置的人手本就被他们洗刷殆尽,现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贸然闯进宫去,万一他们只是诈我,你又打算如何收场?”

  桓冲:“可……如果是真的,如今皇子年幼,又有大郎和二郎在豫州和兖州坐镇,这可是我们龙亢桓氏眼下最好的机会了。”

  “时机?”桓温面上闪过一道阴郁的冷笑,道:“一面四封急召命我入宫面圣,一面紧闭宫门不准任何人出入,我竟不知,他们究竟是想让我入宫,还是在极力劝阻我入宫?”

  桓冲犹疑了片刻,终是问道:“大哥,您……可是在等陛下禅位?”

  桓温猛然回过头来,望着他的眼神犀利而狠绝,桓冲自知猜中桓温心思,心里不住地叹息,但面上仍旧恭谨道:“大哥,弟弟只是觉得,这样是否太过冒险了,这江山毕竟是他司马家的,他……”

  桓温的神色渐渐缓和下来,道:“这江山,果真还是他司马家的吗?”嘴角抖落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若是旁的人,我自不会心存幻想,可他司马昱……他是元帝幼子,自元帝起,历经明、成、康、穆、哀,最终传到了他的手上,这晋室的皇帝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别人不知,难道他还不知道吗?”

  雕花锦纱的木门被侍在两侧的宫人缓缓拉开,一副庄严肃穆的浓黑景象随即在道福眼前徐徐展开,道福在何法倪的带领下缓步踏入济安堂内,室内光线昏暗,道福只能紧盯着何法倪的裙摆走着,她出自晋朝唯二的两家尚儒势族,是依照礼法严格教养出来的女孩子,每一步迈出去的距离都有定数,一摞间色百褶裾裙的裙摆伴着她的步伐来回摆动,这本是属于一个花信年华女子的妩媚,最终却随着穆帝的崩逝,在未来可预见的几十年里,将永远隐没在这浓重浑厚的漆黑之中。

  “母后,道福来了。”何法倪委身行礼,正跪拜在佛垫上念经的褚蒜子忽地睁开双眼,随之停下了拨动念珠的拇指。

  这个时本应轮到道福行礼了,然而她却没有说话,自打她记事以来,她都唤她作太后,然而自海西公被废,她父亲司马昱辅一登基以来,褚蒜子的身份也随之变得尴尬起来,按辈份来算她是皇帝的侄媳,道福的堂嫂,一朝失了太后的身份,她又该唤她什么呢?

  “娘娘……”道福敛衽屈膝,甚是乖巧地唤了一声,褚蒜子背对着她,心绪难辨地应了一声:“稚奴来啦……”

  褚蒜子放下念珠,由何法倪扶着起了身,仔细打量着这个娇养在自己宫里的女孩儿,原本只想放她在身边挟制住她那族望声望俱隆的父亲,可没想到,那有如囹圄一般的冰冷深宫,那些望不到尽头的漫漫长夜,最终都是由这个明媚娇憨的女孩儿陪着她一起挨过的。

  道福也毫不避讳地端详着褚蒜子,十九岁刚被立为皇后,二十一岁便做了太后,当年的穆帝司马聃只有三岁,只能由她抱着登基,两度临朝称制,十几年的杀伐决断,竟都比不上这几个月的摧残,她老了,细密的皱纹不知何时爬上了她的眼角,她的面庞早已不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只有那双眼睛还透着些微弱的光亮,一阵风就能吹灭了似的。

  情同母女的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丝毫没有要亲近的意思,那些重兵甲胄、那些魑魅魍魉,那些连她父皇都未曾亲历过的事情,是她与她一起携着手挨过去的。

  何法倪识趣地打着眼色,招呼着佛堂里的宫人们都退下,然后自己也福了福,提着裙摆后退了几步,跟着一起离开了。

  道福本想唤褚蒜子与她一同到西池边上转转,可现下又觉得待在这个地方让她莫名地感到安心,这倒不是佛门清净地的功劳,而是这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可以帮她掩去许多情绪。道福跟着褚蒜子走到堂后褚后暂居的屋内,一人捡了个小枰坐下,屋内的案几上有一壶沏好的茶,触手还是温热的,想是何法倪先前着人预备下的,道福给两人各自倒了一盏,道:“娘娘寻我何事?”

  褚蒜子低头啜了口手中的茶水,道:“哀家想着,自打你出嫁过后,咱们娘俩就再也没有好生说过话了……驸马都尉待你,可还好吗?”m.χIùmЬ.CǒM

  道福心中隐隐一紧,面上却可有可无地道:“他虽是个粗人,倒也未曾苛待过我,也……算得上是好吧。”

  褚蒜子点点头,道:“那就好……”

  紧接着便是一阵长久的静默,虽是分隔一年后的再次相见,两人却似乎并无什么可聊的,两人各自捧着茶水,默默相对了许久,褚蒜子忽然道:“哀家知道,你心里怨我……”

  道福握着杯盏的手指一紧,指尖沁出一抹森然的惨白:“娘娘说笑了,稚奴怎敢怨恨娘娘?”

  褚蒜子望了眼道福干涩的面容,苦笑道:“虽说明面上你是为着谢家才刻意与哀家疏远,但哀家知道,你心里是怨哀家的,怨哀家那么轻易地签下废帝诏书……”

  道福摇头叹道:“—稚奴明白,当时的情形,娘娘也是没有办法。”

  褚蒜子觑着她的神色,究竟判断不出此话真心与否,又是一阵长久的静默,道福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放下茶盏起身道:“娘娘,天色不早了,余姚还有要事要找父皇商议,就先告退了。”道福对褚蒜子恭敬地行了礼,转身便要离开,褚蒜子在她身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谁知道福刚一靠近房门便被门口持刃披甲的侍卫拦住了去路,道福大为惊异,忙回头问道:“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褚蒜子提着厚重的裙摆,沉默地走到屋外,隔着侍卫手上冰冷的白刃半叹息、半怜悯地道:“稚奴,你别怪哀家,哀家也是没有办法。”

  道福于佛堂后的屋内一关就是四日,起先倒还闹腾了一阵,但到了后来,不知是没力气了,还是知道再闹下去也于事无补,便也安下心来老实待着,午后时分,斑驳的日影拓在窗格上,踏着玉漏的节奏渐渐游移到道福身上,照得小憩中的道福浑身暖洋洋地,爱爱春风裹着融融花香荡入房中,似也荡入梦中,在这岁月和好的静谧午后,一个穿着黛蓝色绢襦裙的大宫女悄然步入房中,跪于榻前柔声说着什么,道福于梦中渐渐转醒,掀开帷幄疑惑地看着眼前不知何时出现的人,那宫女见她醒了,安然后退一步,跪拜道:“长公主殿下,太后说,您可以出去了。”

  道福于睡梦中忽然被吵醒,仍旧觉得有些头脑昏涨,她先是疲惫地揉了会儿额头,这才仔细想着那宫女所言,只一刹那,道福原本涣散的眼神忽地聚拢成一片,四肢百骸顿时脱了力气,就连说话的时候都有些发抖:“你刚才……叫我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他来不觉去偏知更新,第七十一章 阴雨无常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