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四处飘忽不定巡逻的魔兵之外,再无其他人,只是一阵风过,让人莫名有些颤抖!脊背发凉!
是言庭。
他穿过一座又一座的魔殿,终于在容珩的寝殿前停了下来,他屏住气息,将所有的气息凝住,将时间停住了!他大步朝前,推开了门,容珩也被定住了!他正坐在窗前饮酒,不慎湿了胸襟,无可奈何地看向红闹闹,红闹闹盘腿坐在一旁歪着头傻乐,显然这是她的杰作!
这个小姑娘,像极了锦禾啊!
言庭蹲了下来,他的手轻轻划过女童稚嫩的脸庞,碰到她肌肤的那一瞬间,他突然红了眼眶,真可惜,这孩子这孩子不是他的!但他依然对这孩子恨不起来,甚至满心欢喜,这应该就是爱屋及乌吧。
窗外的乌云蔽日,万籁俱寂。
他知道时间不多了,便将随身携带着的小琴挂在她的脖子上,那是龙骨琴,被毁了的龙骨琴,他修补不了,只能将它制成吊坠。龙骨琴是他的信物,天地间无人不知,天界绝不会为难她的,这也算是言庭给她的最后的庇护了。
或者说是对锦禾最后的念想了,此后他们便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最后的时间里,他依然深深地看着红闹闹,似乎通过她看向她的母亲一样,心里苦涩十分。
时间至,风云动。
言庭也瞬行回了天界。
容珩装的很是严厉,“红闹闹!”
锦禾才不怕他,“我在这里啊,舅舅。”
“你就不怕我罚你吗?”
锦禾天不怕地不怕,“不怕呀,舅舅,你舍不得的,闹闹我天真又可爱,就连那魔君都不舍得罚我。”
容珩笑,姬昂哪里是不舍得罚,明明就是不敢罚!虽说他不知道眼前的小锦禾就是锦禾本人,但也怕锦禾,好歹她也是上古天神。
姬昂第一次见到红闹闹的时候惊了一跳,捂着胸口,“容珩,这小姑娘长得还真挺像锦禾的,来来来,跟哥哥说说,是不是你和锦禾的闺女?”
容珩摇了摇头,怎么会是他和锦禾的孩子!可姬昂却当他默认了,一口一个,“不错不错,你孩子就是我孩子,来,叫爹!”
锦禾甩了他一个白眼。
尽管如此,姬昂依然待她还算不错,只是经常在容珩面前念叨,“哎呀,可怜的闹闹,跟了爹,没了母爱,可怜了。”
他估计是闲的,闲的拉着阿泡一个劲的八卦,这红闹闹的爹到底是不是容珩,他八卦得连和天界都不顾了,当然了,对姬昂来说,打仗什么的当然没有八卦容珩来的有趣,这样就苦了阿泡了,他可是清楚的知道的,什么红闹闹,那可就是他娘亲锦禾本人!不过,对于目前的形势来看,或许将来某一天,还真的会有红闹闹出生也未可知。
什么是最好的生活?如今便是。
阿泡望着天空感慨,怎么还有点想淘淘这小兽了。
归墟境。
锦禾不在,容珩不在,阿泡不在,归墟境事务就落在了淘淘和远黛身上,远黛资历老,事务忙,清音殿大多事情都留给了淘淘。淘淘很头疼,这镇上账本支出什么的,怎么都要给他看啊?还有房屋修缮人员分配这种事?他没办法却也只好一头扎进这公文中,只是时常忙碌间望着天边的月亮,娘亲啊!容珩舅舅啊!阿泡啊!什么时候回来救救他!他真心不是干领导的料子!
好在云麓学院有个小姑娘,叫绾绾,是自小就在云麓学院求学的,这姑娘在归墟境千年时光,而淘淘却是初次见她!那是他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绾绾出现了,她采了一篮子的草莓送来清音殿给锦禾,却碰到了焦头烂额的淘淘。
当然,两人并没有撞出火花。
淘淘虽然年纪不小了,也有三万岁了,只是,旁人不知,他这饕餮一族成长缓慢,三万岁也只相当于人间十岁左右,所以妙龄少女绾绾并没有吸引到淘淘,只是,淘淘发现,这人还能用用,便留在了清音殿。
“绾绾,你帮我把这里读了!”
“绾绾,我舅舅有没有教过你如何处理……没有?……那你琢磨下给我想想招!”
“绾绾……”
“绾绾……”
……
果然不愧是锦禾养大的!这使唤人倒是学了个十成十!好在这绾绾也是个细心的姑娘,做事稳妥,倒也算是个不错的助力,远黛这才没有插手,只是每隔几天便给锦禾传送归墟境状况。
远黛和锦禾通讯的时候,看到她那张嫩生生的小脸,也是非常克制不让自己跳戏,谁能知道自家风华绝代的女帝竟成了软萌可爱的小丸子,这各界都知道了,归墟境有个小帝姬,这到时候该如何收场啊!
锦禾瞧见远黛在笑,忍不住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有什么好笑的?这脸是小了点,但好歹也用了两百年了,就是身体太小了,不好办事。”
“锦姐姐,你还想办什么事啊?”远黛忍不住揶揄她。
锦禾那张小脸蛋红了,“哎呀,你懂的呀。”
远黛哈哈大笑,这太好笑了,锦禾那张稚嫩的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哈哈哈哈。
“别笑了别笑了,说正经的,你有查到吗?无情草怎么破?”锦禾一秒正经,“这可是大事!”
远黛敛了笑意,“锦姐姐,关于无情草真的没多少记载,几万年前暮辰仙山盛产无情草,如今只有清音谷内狩魔林那一小片里有,世间更是没有这东西,至于记载,也就只有藏书阁中有只言片语的记载,但只记载了无情草的样子和生长位置,至于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
锦禾叹了声气,心里也明白,若不是自己太过徘徊不定,若不是容珩情伤已久,绝不会如此偏激,说吃就吃,说断情就断情,说不爱就不爱。Χiυmъ.cοΜ
“不过——”
锦禾抬起了头,看向通讯镜那头的远黛,示意她接着说。
“我想,天界月老江源应该会知道些什么,据我所知,江源除了研究如何给人牵线搭桥,研究怎么传统司命星君如何下情劫之外,也研究各种与情有关的东西,这无情草,他总归是知道的比我们多一些。”
锦禾沉思一会儿,小脸上满是坚定,“你去把他抓来归墟境,小心点!注意行踪!别让人看出来了!我尽快找个时间回去一次。”
“是!”
关了通讯镜,锦禾躺在柔软的小床上,仰面朝天,小短腿还翘着二郎腿,一只小手在揉肚子消食。容珩过来时便瞧见她这副样子,“还不睡?”
锦禾一骨碌爬起来,“睡睡睡!”
容珩瞧了一眼后,便又走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来这一趟,许是想到锦禾睡前有喝牛奶的习惯,而今天却因为魔兵从人间带了一些牛羊回来,他便想到了她。他回去后,让人给她送了一碗热牛奶。
这习惯,还是在二十一世纪的那些年养出来的。
那时候,锦禾看什么都是新奇的,非要跟他抢吃的,就连他的牛奶也要抢,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前对自己这张脸爱护的很,许是因为那时心里有她,她向来都爱美,爱看美人。当年他不明白,如今却是明白了,自己当年那么爱护自己的脸,无非就是不愿让她嫌弃自己,他们之间没有爱情,有的只是亲情,他很清楚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所以才更惶恐,他怕有一天她不再需要自己,他怕他害怕,不能陪在她身边。
他周身魔气冲天!心里空洞的要命!入魔之后,但凡想起他和锦禾的过往,魔气便会更重一层,他心里明白,锦禾便是他入魔的最大原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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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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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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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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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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