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溪元摇摇头:“这两天太折腾了,脑袋不清醒,想去人工湖边吹吹风。”
“好。”靳沉舟从口袋里拿出暖宝宝,放进韩溪元左手边口袋里,再握紧她的右手,陪她慢悠悠踱步。
到了湖边长椅边,韩溪元靠着靳沉舟坐下,想起了正经事:“我和邵天不像热搜上说的那样。”
“嗯,我知道。”靳沉舟回答得风轻云淡。
韩溪元狐疑地看着靳沉舟:“你知道?我还以为你看热搜上传得风风火火,会吃醋呢。”
靳沉舟笑了:“我知道热搜上说的是假的,因为你都有我了,肯定看不上邵天,他呀,太小了,也没我帅。”
“你的粉丝知道你这么自恋吗?”韩溪元忍俊不禁。
“粉丝不知道,女朋友知道就够了。”靳沉舟眨了个眼。
韩溪元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才说道:“其实你有一件事不知道,邵天他,是我弟弟,亲弟弟。”
“你弟弟?”靳沉舟收回吊儿郎当的表情,安静听韩溪元说话。
“我刚出生,就被父母以过继的名义送给我舅舅了。他们对外说辞是可怜我舅舅体弱多病,没有子女,但真正的原因是他们想要儿子。当年独生子女政策查得严,户口上要是有一个孩子,就生不了第二个,所以他们一看我是女孩子,就很果断地把我扔了。”韩溪元做了个摊手的动作,表情无悲无喜。
“我11岁那年,多年疾病缠身的舅舅去世了。他从来只让我叫他舅舅,一直就把我当做姐姐家的孩子,很客气,但也不亲近,当时我年纪也小,他去世后,我居然也没太伤心。”
“后来,我被接回家里,却一直像个外人,不到半年,我就被送到了学校寄宿。那时我就知道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怎么努力也没办法得到的。”
韩溪元说着说着。眼眶有些发热,那些本以为自己早已经不在意的事情,直面起来,居然还会觉得委屈。
靳沉舟紧紧握住韩溪元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没关系的,东西不摊开来讲,就永远是扎在心里的一根刺。就当自己是在拔刺,虽然心里还是会......难受。”韩溪元吸了吸鼻子,好似在自我安慰。
“再后来,他们一直按时给生活费,却从来没过问过我的学习,甚至我大一都上完了,他们才想起来去学校找我,还以为我才高三呢。”韩溪元苦笑了一下,“还记得大一那年暑假吗?我要从南校区搬去北校区,你偷偷留下来陪我却被我骂了,最后反倒是你买了菠萝啤来哄我。”
靳沉舟点点头。
“当时是邵玉峰来广州找我了,就是邵天的爸爸。他来找我,刚问了我一句‘怎么到这么远的地方上学了’,我就逃走了。我觉得这件事情太可笑了,连我高考的年份都能记错,干嘛千里迢迢过来质问我,连带着觉得自己都很可笑,所以知道你居然没回家的时候,害怕被你发现,就开始闹脾气想把你支开。”m.xiumb.com
“我当时想了想,的确之前上学的学费都是他们给的,是我欠他们的。所以我想努力工作,赚钱还给他们。后来他又找到我,一句话也没说,就塞给了我一个红包,我直接扔回给了他,他还是没说话,我当时没有勇气问他到底什么意思,现在更没机会了。”
“这次回来,我就是帮忙料理他的后事。相比悲伤难过这些情绪,我好像感受到的更多是陌生。陌生的老家,陌生的妈妈和弟弟,本该是我最亲的人,却没有一丝感情羁绊,所有的一切都很陌生。”
“靳沉舟,我最近好像变得有点不像我自己了。换做以前,我压根不会特地跟着一起飞过来,亲自处理这些事。”韩溪元微微沮丧。
靳沉舟细细盯着韩溪元的脸看:“你还是你啊,没变,是我喜欢的那个韩溪元。”
韩溪元分外心安,两只手抱着靳沉舟的胳膊,靠在他的肩上,“韩穗华,也就是邵天的妈妈,她一直避而不谈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意识到这关系的可笑,但是邵天懂得一切。他希望我原谅他们,你觉得我应该原谅他们吗?”
靳沉舟握紧韩溪元的手,说道:“如果选择原不原谅这件事让你觉得痛苦,那就不要去想。毕竟,他们并不重要。”
昏沉沉的脑袋仿佛一下子清明了。
是啊,本就没有什么应不应该,因为一点儿也不重要。
只是不相干的人罢了。
“你可真好。”韩溪元看到了人工湖上方的天空里,隐藏在云影中的月牙,“有个月亮陪着我,可真好。”
当年在人工湖,他就曾说过,以后无论满月还是残月,看得见还是看不见,韩溪元都不再是一个人面对整个世界了。他会像月亮一样陪着她。
靳沉舟想,他要用以后的八十年,弥补那八年的缺憾。
“我还可以更好,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韩溪元摇摇头,她觉得有点儿累,想再歇一歇:“靳老师,给我唱首歌吧。”
“想听什么?”
“那就你的成名曲,《不想》。”韩溪元靠在靳沉舟耳边,故意轻轻逗他,“在屏幕前看舞台上的你唱八百遍了,想听身边的你在我耳边唱。”
靳沉舟耳边痒痒的,低头吻她的眉心,随后轻声唱了起来:
——还记得那年,你在冬日的阳光下出现
——想为你写首歌权当纪念
——纪念那一见钟情的瞬间
——想和你清晨端坐看朝霞漫天
——想和你午间漫步听流水渐渐
——想和你傍晚并肩等月色蔓延
——想和你守候每个明天
——想和你在熟悉的小巷喂养时光
——想和你在陌生的城市等待天亮
——想你肆意的轻狂
——寻寻觅觅誓要去远方
——想你昂贵的迷惘
——跌跌撞撞仍不回故乡
——想对你许下梦中的一束光
——有你的地方总会来日方长
第一段唱完,戛然而止。
“怎么不唱了?”
“因为只有第一段是真心的,”靳沉舟低头看着韩溪元,“以后都只唱第一段给你听,这首歌就不叫《不想》了,叫《想你》,好不好?”
甜蜜瞬间涌上心头,韩溪元幸福得晕乎乎的。
但她想起两个月前受到的冷眼,笑着算起旧账:“我就知道这首歌是写给我的,你之前还嘴硬说不想我,哼。当时我可生气了。”
“嗯,对不起,我错了。”
“知道错了就再唱一首歌吧。”韩溪元闭着眼睛靠在靳沉舟怀里,“唱十年前的抒情版runon好不好?我之前一直都不知道,这首歌是你为我写的。”
她才认识他十天的时候,他就送了一首三个月前就写好的歌给她。当时的韩溪元怎么也不会想到,靳沉舟早早的就认识了她,在意了她,还为她写了一首歌。
——看着你,如太阳光芒万丈
——遇见你,仿佛遇见我的光
——念叨你,假装我年少轻狂
——奔向你,再一起奔赴远方
——就这样runon,就这样一直跑吧
——赞美和质疑都别怕,勇敢去面对啊
——就这样runon,就这样一直跑吧
——跌倒也没关系,笑着站起来啊
——就这样runon,就这样一直跑吧
——我会守候着你,一直到永远啊
靳沉舟轻声哼唱着,一直到这首歌结束。
“我会守候着你,一直到永远,溪元,当你累的时候,不要害怕,身边会一直有我的……”靳沉舟将手抬起来,想拥抱韩溪元,却没想到失去靳沉舟手臂的支撑,韩溪元直直倒在靳沉舟的腿上,失去了意识。
“溪元……溪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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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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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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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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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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