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校长点点头:“严谨,专业。”
靳沉舟问:“那杨校长,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杨校长喝了口茶,目光悠远,陷入回忆:“肖飞扬同学当年是很优秀的,甚至还是班长。那件事,他做对了,但也没做对……”当年,肖飞扬班上一个同学遇到了麻烦,经常被隔壁学校两三个不学好的小混混敲诈勒索。有一次,他亲眼看到同学被三个人围堵在小巷子里甩耳光,直接出面制止了。把小混混赶跑后,肖飞扬主动向那个同学提供帮助,但那个同学恳求肖飞扬不要告诉任何人,因为他有把柄被小混混抓住了。
肖飞扬没办法,只能帮他隐瞒下来,但是身为班长,他又放心不下那个同学的人身安全,便自告奋勇来保护他。肖飞扬每天接他上学放学,还帮他补习功课,两个人感情很要好。因为肖飞扬的干涉,那个同学再也没被勒索过。
可是有一天,那个同学突然脸上带了伤,说那些人又来欺负他,还让他放学别走,到校外小巷子里聊天。肖飞扬觉得这件事性质很恶劣了,想帮他报警,但那人仍然坚持不能让别人知道,肖飞扬从来没问过他口中的把柄究竟是什么,觉得是他难以启齿的事情,但是又不能坐视不理,于是陪着他去和那些人理论。
谁知,刚到了约好的地点,那个同学就站到了小混混后面。原来因为肖飞扬的举动,几个小混混早就看他不顺眼,于是威胁那个同学把肖飞扬带过来好好教训一顿。因为懦弱胆怯,那个同学便欺骗了肖飞扬。明明是真心帮助同学,却反倒被欺骗背叛,肖飞扬被几个人包围住,仍不敢相信会是这样的场面。每个小混混手里都有棍子,为的就是狠揍肖飞扬,肖飞扬当然不会束手待毙,逃不了,便打了回去。
有路人看到学生打架便报了警,几个孩子都被抓进派出所。肖飞扬说了事情的始末,但几个小混混连着肖飞扬的同班同学,都众口一词说肖飞扬说谎,甚至污蔑肖飞扬常年借着班长的身份欺负同班同学。
打架的事实摆在眼前,同班同学的证词言之凿凿,肖飞扬百口莫辩,成了当年校园暴力少年犯的典型,后来转学了,便再也没有消息。
听完杨校长说的故事,韩溪元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隐情?既然知道,当年为什么没为你的学生出头?还是说哪怕当了校长你关心的也只有升学率?”
杨校长当面被怼,脸色不太好看,轻咳了两声才道:“当年一边是肖飞扬,一边是三个混混和那个同班学生,我们当老师的当然是倾向于相信肖飞扬的话,但是没有证据。直到那个学生高考完,他才写了封信到学校,澄清当年的事,并且向肖飞扬道歉。我们这些看过信的老师也才明白过来,当年肖飞扬心里该有多冤枉啊,只可惜这封信一直没送到他手里。”
“信还在吗?”韩溪元再一次追问。
“在的,一直收着的。”杨校长不悦地打量靳沉舟背后这个态度不是很友好的工作人员,皱着眉头道,“不过小姑娘,你拍摄就认真拍摄,这些你不问我也会说的……哎,好像越看越觉得面熟,你不是那个……那个!”
杨校长“那个”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韩溪元!”
比起当年在舞台上表演的靳沉舟,杨校长更不会忘了这个胆大妄为的始作俑者。
只是一开始杨校长压根没想到,靳沉舟口中的工作人员会是她,还和当年一样胆大妄为。
好家伙,上学的时候耍他玩,现在又耍他玩。
韩溪元见被认出来了,把云台放下,厚着脸皮笑道:“校长别来无恙呀,十年了您居然一点儿都没变,还和以前那样年轻。”
“哼!”杨校长摸了摸发际线后移的锃亮大脑门,正要站起来。
靳沉舟拿过热水瓶给杨校长的茶杯续茶,打个招呼:“杨校长见谅,溪元的确是节目的工作人员,因为我们的拍摄要保持一贯性不能中断,而她身份特殊又不能出镜,这才没有和你相认。”
韩溪元连连点头。
杨校长这才坐了下来,冷哼了一声:“韩溪元啊,你和十年前也一模一样。”
韩溪元假装自己听不懂杨校长的话,坐到靳沉舟旁边,真诚地对校长说:“感谢校长提供的信息,肖飞扬受了这么多年委屈,现在就由我们两个学长学姐帮他讨回公道吧。”
杨校长点点头,想到这件事的确有学校的疏忽,也不再和韩溪元计较:“你们为了学弟的事情,这么远赶回来,辛苦了。肖飞扬这孩子,他以前成绩还不错,高一一次模拟考试甚至冲到年级前十,作文也写得好,被当作范文贴在了学校公众号上。我还记得作文题目是和梦想相关的,他的梦想是当法官,很特别,很有正义感。可惜了,这份正义感没得到好的结局。”
“一定会有好结局的。”靳沉舟肯定地答复。
“麻烦杨校长把能找得到的有关肖飞扬的一切东西都提供给我们,什么同学的道歉信啊写的优秀作文啊还有历年成绩单,其他的就交给我们节目组吧。”韩溪元收拾东西,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没问题,这么优秀的毕业生,学校一定全力支持。”杨校长也站了起来,“快到饭点了,一起吃个饭吧?”
“谢谢校长,不用了。”韩溪元婉拒,“拿到资料后我们今晚就回广州。”
“这么匆忙?”
“要澄清这件事,还需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嘛。校长您不用送了,我们下次有机会再会。”韩溪元走到校长室门口。
杨校长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觉得有必要告诉一下她:“韩溪元,你毕业后,准确的说是你大一那年暑假,你的父亲来学校找过你,我们说你毕业了,并告诉他你考上的学校,他后来找到你了吗?”
那年六月,高三学生就快高考了。那时还是教导主任的杨林接到保安室的电话,说门口有个自称韩溪元父亲的人,来看女儿。杨林心想,韩溪元不是一年前就毕业了吗,而且在校的时候填写的资料也是无监护人,怎么突然多出来一个父亲?
出于好奇,他接待了那位自称韩溪元父亲的人。从他口中得知,韩溪元一出生就过继给舅舅家了,户口在舅舅家,连姓也是跟着舅舅的。直到小学五年级,舅舅因病去世,才把韩溪元接回来。初中高中韩溪元都是寄宿学校,不怎么和家里联系,现在想着要高考了,来看看孩子。
杨林看着眼前的人,有和记忆中的韩溪元相似的眉眼,任谁都能猜得出两个人的血缘关系。只不过,一个是不和家里联系的女儿,一个是记错女儿高考时间的父亲,在学校工作这么多年,见多了各种各样的家庭,杨林理解家家都有难念的经,清官难断家务事,不掺和太多,只做该做的。于是他便告诉韩溪元父亲,去年韩溪元就毕业了,并且考上了广州的大学。xǐυmь.℃òm
后面他不知道那位父亲有没有去广州找韩溪元,也慢慢忘了这件小插曲,直到今天再见到韩溪元才想起来。
“难怪他会知道……”韩溪元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眸中闪过一丝嘲讽又瞬间收敛情绪,这才若无其事地对杨校长说:“您可能记错了,我没有父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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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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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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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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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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