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璇姑娘,冒犯了。”容三进了房间,背起孟长安就往门外走去。
“容三,你打算带殿下去哪儿?”容一挡在门口,面色不悦地问道。
“殿下说过,他的安全由我负责,你们想违抗殿下的命令?”容三一脸戒备地看着他们。
“你别忘了,这是主子的命令。”
“我不管什么主子,我是殿下的人,只听殿下一人的吩咐。”容三和容一不同,他一直跟在慕容无身边,一开始便只有他一个主子。
“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容一招手,让人围住容三,容三没想到容一真敢动手,只好先将孟长安放下,和容一等人对打起来。
辰川县衙里,沈云清安心地睡了一觉然后气定神闲地走出了房门,刚到院子里,就碰到了面色各异的众人。除了昨日见过的周冲夫妇、安平以及张青之外,一直没有露面的胡芸儿也在。
胡芸儿长相只能算得上是清秀之姿,只是轻薄的衣料之下掩盖不住妖娆的身姿。而且即便她只是略施粉黛,举手投足间却皆是媚态,只是她却刻意低垂着双眸,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给沈云清行礼的时候,身子一个不稳便跌在了她的怀里,沈云清扶了她一把不动声色地将她推开。
周叔和范婶面面相觑,显然有些惊讶。安平依旧面无表情,最沉不住气的是张青,一看到沈云清就指着她惊讶地说道:“你怎么……怎么……”
“怎么还没死是吧?”沈云清朝他们咧嘴一笑,“看你们精神都不太好,是一夜没睡,就等着替我收尸吧?”
“大人说笑了。”周冲面色不太好,眼中倒是迸发出一种奇异的光芒。
沈云清的目光扫过众人,正色道:“如今辰川的形势如何你们比我更清楚,我能活着到辰川也算是经历千辛万苦,日后亦是要面对各种困境。外有戎人欺辱,内有山匪横行,我自是做好了面对危险的准备,可若是府衙之内的众位有异心,随时想要置我于死地,我绝不会姑息!”
沈云清语气依然平淡,可是这平静的氛围却让周冲等人冷汗连连。最终,周冲终是没绷住在沈云清面前跪了下来,范婶也跟着跪下。
“大人,这事是我出的主意!从青州失守以来,朝廷也派遣了不少官员前来,可是每一任县令都没想为辰川做些什么,而是趁乱搜刮民脂民膏。更有甚者,主动和山匪乃至戎人勾结!如今辰川这般混乱,和这些贪官污吏脱不了干系!”周叔义愤填膺地说道。
“所以,你就让人杀了他们?”
“我没那个本事,但是我确实想让这些人死。我知道如今辰川混乱,各方势力都不希望朝廷有人介入,所以故意让人将县令的行踪泄露出去,并且传出县令老爷要好好整治辰川风气的消息,那些不安分的家伙自然就会动手了。”
沈云清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道:“你就没想过那些刚来就被杀死的人当中,可能也有好官?”
“大人,我们等不了了,城里的百姓死伤越来越多,我们没有时间去慢慢分辨一个人是好人还是畜生了!而且这也是我对各位大人的一种考验,若是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何谈辰川的百姓?大人您能力非凡,不仅能在刺杀中毫发无损,还能这么快就发现跟我们有关,相信只要您有心,一定能还辰川一片清明。只要大人一心为民,我周冲愿意以死谢罪!”
“我怎么杀你?你没有杀人,甚至连教唆杀人都算不上,我该给你安个什么罪名?”
“大人,您果然和其他的官不一样,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您,您怎么罚我都可以!”周冲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看在你一片丹心为百姓着想的份儿上,我不罚你。但是,府衙之中容不得有异心的人,你走吧!”
周冲愣在了原地,许久才朝沈云清的背影磕了一个头,说道:“谢大人!”
范婶扶起周冲,两人搀扶着进了房里收拾东西,张青有些不服气地说道:“这大人也太不近人情了吧,竟然要赶周叔走,走就走,咱们也跟周叔一起走!”
安平站在原地没动,说道:“我不走。”
“你!安平你也太没良心了,周叔和范婶对你那么好!”张青说完便气冲冲地进了自己的房间。
“张青哥哥,你别冲动!”胡芸儿连忙提起裙子追了进去,同时一边对安平说道:“我去劝劝他。”
安平在外头站了一刻钟左右,正要离开,就听到周叔房间里传来了范婶的喊叫声,安平冲了进去,就看到周叔倒在了一片血泊当中,而他的胸前插了一把匕首。范婶也晕倒在了周叔身旁。
沈云清也闻讯赶来,和张青一同进了屋子,胡芸儿稍微落后,一进门就哭了起来。
沈云清冲向窗口,然后又返回屋里。
安平慌乱地要去拔周叔身上的匕首,被沈云清阻止了,一向少年老成的安平此时像看见救星一样看着沈云清,眼中满是乞求之意。
“你要干什么,你是不是巴不得周叔死,就是你害死了周叔!”张青冲过来,伸手就继续去拔周冲身上的匕首,沈云清直接一脚将他踢飞,对安平说道:“周叔还有脉搏,他身上的匕首不可随意拔出,我先帮他止血,你去照顾范婶,顺便看住捣乱的人!”
沈云清眼中的深意让安平有些疑惑,不过他迅速镇定下来,按照沈云清的吩咐去做了。
好在沈云清有救治伤者的经验,身上又随身带着药,而周冲身上的匕首又没有刺中心脏,所以暂时保住了性命。不过拔刀也不是沈云清一个人能做好的,只能求助专业的大夫。
正在沈云清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的张青带了一个人进来,那人身强力壮,一进门就踹翻了桌子,将屋里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安平立马挡在他的面前,说道:“郑大哥,你不清楚情况,别乱来!”
“我乱来?我不在县衙就有人欺负到周叔头上了,你小子怎么搞的?不保护周叔还向着外人?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安平和张青还没开口,胡芸儿便带着哭腔说道:“大人要赶周叔走,周叔一时想不开,就……”
胡芸儿的话一下就确定了周冲受伤的原因以及动机。沈云清冷笑不语。
“他娘的!周叔在县衙待了几十年,面对戎人的威胁都没有舍弃这儿,早就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了,不管是谁想赶他走,我郑秋第一个不同意!”
“吵什么吵!”沈云清朝郑秋就是一脚,郑秋正要拔刀,沈云清便又是一脚将刀踢飞,然后抓住他的右臂反剪在他背后,郑秋不断挣扎却发现根本无法挣脱。
“这么大个人了,添什么乱,你真想周叔多活几年的话就赶紧别废话去请个大夫来,要精通外伤那种。赶紧的!别当一个只会拔刀乱叫的废物!”沈云清说完将郑秋往前一推,郑秋踉跄几步才在门口站稳,不甘心地回头看了一眼,却还是快步跑了出去。
没多久郑秋就抓了个老大夫过来,那老大夫大白天从来不敢出门,此次出门差点撞见戎人,这会儿仍吓得全身都抖个不停。
“你有没有问题?”沈云清看着老大夫颤抖的手不放心地问。
“我……我……试试……试试……”老大夫说着就要伸手拔刀,被沈云清制止了,“你开什么玩笑,就你这样能救得了人?你难道不知道你的手不稳随时都能要人性命吗?你究竟是不是大夫?”
“陈大夫是这一带最有名的治外伤的大夫,你是不是不想他救周叔啊?”郑秋生气地说道。
“闭嘴!”沈云清骂了郑秋一声,又严肃地说道:“老大夫,我也不强人所难,你就说你有多大的把握救得活他。”
“这我哪有什么把握啊,别说病人了,我以前治过牛、羊、猪、狗也没这么严重啊!”
“你是兽医?”
“兽医怎么了?如今辰川你们还找得到别的大夫吗?我跟你们说吧,这人伤成这样就等死吧,我还以为你们就是让我过来收敛死人呢,这哪儿救得活啊,除非……”
“除非什么?”安平等人都急切地凑了过来。
“除非去找唯玉山庄的少庄主,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
“我们去唯玉山庄!”安平咬牙说道。
“行,只要能把周叔救回来,区区唯玉山庄,我们闯也要闯进去!”郑秋也附和道。
“等等!”沈云清拦住了他们,“我听说唯玉山庄的少庄主并非善人,不是谁都会救的,你们这样贸贸然前去,恐怕连唯玉山庄的大门都进不了!”
“进不了又如何?你不想去我们去!”郑秋将周冲放到门板上,和安平一起抬着出了门,张青和胡芸儿也快步跟上,安平回头看了沈云清一眼,眼中竟然有些失落。
沈云清看着他们摇了摇头,又抬头看了看时辰,心想着时间也差不多够了。
突然,前面传来了一阵吵闹声,沈云清不做他想,连忙追了过去,原来郑秋他们没走多远就碰上了几个骑马的戎人,本来只要不主动去招惹他们,他们就骑马过去了。却没想到有人注意到郑秋身后的胡芸儿,这胡芸儿虽然用面纱遮了脸,可是那窈窕的身段让人一眼便看得出是个女子无疑。
胡芸儿被人调戏自然吓地哭了起来,郑秋只好放下周冲为她出头,于是几人就这么闹了起来。不过对方人多,郑秋这边又是伤患又是弱女子,根本就不是对手。
沈云清实在不明白,外面都是戎人,胡芸儿一个柔弱女子跟着去干什么?正要前去帮忙,就看到几个人冲过来跟那些戎人打了起来,有了他们几个的加入,那几个戎人很快就被制服了。
沈云清挑挑眉,笑着走了过去,说道:“几位好汉身手不错啊。”
金小满和余淮对视一眼,呵呵一笑,解释道:“也就会个保命的功夫。”
沈云清见除了金小满和余淮,还有丁小琴以及金老四都来了,满意地点点头,道:“该来的都来了,算你们讲义气。”
余淮笑嘻嘻地说道:“这是自然,多个朋友多条路嘛,我乖乖过来,这位老兄就不会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了呀!”Χiυmъ.cοΜ
“稍微用了点非常规性手段。”容五摸了摸鼻子,看向别处。
“是我让容五逼他来的,这地方那么穷,他这个有钱人好歹能派上一点用场!他也就这点用处了!”金小满不忘时刻打击余淮。
“总比有些人一点用处都没有好!”余淮也不客气地回怼,“不过,我可丑话先说在前头啊,我最多出钱,出力送命的事别叫我,我这条命金贵着呢!”
金小满白了他一眼,又对沈云清说道:“老大,你别理这个不仗义的家伙,我和小琴姐还有我四哥可是自愿来的,反正我说过会儿一直跟你的!”
沈云清有些意外地看向丁小琴,她还以为她不会同意过来。
丁小琴双颊微微一红,一改平日粗蛮的模样,扭捏地说道:“你让青山大哥留在了麒麟阁想必有你的打算,我相信青山大哥的选择,既然青山大哥让我跟着你,我就跟着你,反正在这儿也一样能杀戎人!”
沈云清从她的话中听到了不寻常的意思,再加上众人脸上都带着揶揄的笑,她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沈云清嘴角微勾,一扫连日来的阴霾,说道:“先不说这么多了,咱们现在可以出发了!”
“去哪儿?”众人齐声问道。
“唯玉山庄!”
沈云清走在前头,金小满等人立即跟上,虽然一路上吵吵嚷嚷,可是却让人觉得无比安心,这大概就是真正可以并肩作战的伙伴吧!
郑秋等人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力量如此不堪一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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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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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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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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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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