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食路迢迢>东街遇险
  浮香通情达理,吩咐派出的人进入东街以后,隐藏在人群中。他们也不太靠近小雪,也离不太远,都是懂得把握分寸的高手。

  小雪在东街买好了冰粉籽以后,又买了红豆、花生、红糖,拿着准备好的布袋装好,刚回头,东街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都往西边移动,她和识秋在水流般的人群中都被挤散了。

  小雪逮着一个人,忙忙问道:“大哥,这是出了什么事?”

  “你还不知道啊,前面菜市口要砍头呢,据说是大奸臣谢守正的遗孤,还有个私藏逃犯的朝廷重臣呢。”

  小雪好像被人迎头浇了一盆冰水,整个人僵在原地,被她拦住的人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没什么反应,自顾自地往前看热闹去了。

  小雪被人猛地撞了一下,才回神,慌乱地眨了眨眼,赶紧往相反的方向走,一个人成为人群中的逆流,一步都没挤出去,被人群直接挤到了菜市口。

  远处的木台子上,跪着六个穿着白囚衣的犯人,台中央的官员拿着册子念着册文,人群嘈杂根本听不清他念的什么,最后坐在白棚下的大人将令牌一扔,刽子手大刀扬起,猛地一砍。

  小雪紧闭双眼,避过这血腥的一幕,然而铁锈般的血腥味蔓延飘散,恐惧侵袭,压得她再也喘不过气,喉咙一哽,差点吐出来。

  她猛一转身,更加使劲地拨开人群,拼命从这些看热闹的人中逃出去。

  她扳过人的肩膀,从人缝中挤出去,好不容易脱离了人群,扶个墙角呕吐,咳咳两声,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小雪整个人都空了,无神又无力地游荡在东街,走了几步,才遇到正在寻她的识秋。

  识秋看她两眼无神的样子,小心问道:“小姐,是不是不舒服?”

  “我……”

  “没事”两个字还没说出口,突然街上有人亮出一柄白晃晃的刀,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快跑!”

  整条街都乱了,小商小贩急忙将袋口一封,背着就跑,街上的豆子、核桃、花草都散了一地,王府的侍卫慢了一步,好不容易朝亮刀的人寻过去缠斗,小雪只能被众人慌乱的流动冲向东街的另一边。

  “在那!”

  人群中听得那个低哑、熟悉的声音,响起了木棒与铁棍的交鸣,又是那个追杀她的刀疤男!

  小雪拉着识秋,加快了脚步。

  两旁有人从街两边的巷子逃窜,小雪便对识秋说:“咱们分两边逃,谁先逃了,先回王府搬救兵。”

  识秋紧张地点点头,小雪和她寻了一个巷口跟着人群躲出去,等到了稍微开阔点的地方,拔腿就跑。

  小雪绕着街跑了好几里路,二十年的逃跑经验,到底还是在关键时刻起了不少好的作用,她头也不回一路狂奔十几条街,好像真的把来追她的人甩开了。

  小雪将将松了一口气,放下一颗心,挂着酒窝往前走,一抬头脚就像被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十来步开外,刀疤男抱着刀,微低着头,一双阴冷的眼睛中透着逮到猎物的喜悦。

  他一边嘴角邪笑,抽出刀来飞步上前。

  小雪浑身都冻住了,来不及反应,眼看那一刀就要直直地劈到眼前!

  忽而,她身体被人圈住,那熟悉的玉兰清香环绕着她,一柄银剑“嗙”地打开了那把伸向她的刀,茶白色的袖袍搂着她步步后退,宽阔的胸膛贴在她背后宛若一座巍峨的靠山。

  裕奕山岳般俊秀的侧脸冷峻而威仪,他低头细语:“小傻瓜,还这么傻站着,命就要没啦。”

  小雪还在惊慌中神色未定,裕奕跨出一步挡在她身前,用剑指向刀疤男,语气赫赫生威:“你是谁?何人派你来行刺?”

  刀疤男哼了一声,轻蔑一笑,拿着刀冲上前来使出三招,逼得裕奕节节败退。他逮着一个空隙,往裕奕身后劈过去。

  裕奕护着身后的小雪,退下好几步,单手迎敌,一不留神,刀尖便划过他的胳膊,鲜血染红了白茶色的衣袍。

  小雪惊恐地喊着:“王爷!”

  裕奕瞥了瞥伤口,斜眼看刀疤男,忽而一笑,上前硬拼。

  刀光剑影在尘沙中交错,裕奕一直同他正面纠缠,刀疤男正要横劈,不见裕奕出招挡下,只见他突然一笑,刀疤男赶紧猛一踩地,往侧面跳进房屋的廊下。

  一柄刀从天砍下,刀刃恰好落在刀疤男的脚印上,扬起纷纷尘沙。

  一个着靛蓝粗衣的男子缓缓侧过脸,一双同手上的大刀风马牛不相及的清秀双眼,斜着眼看着他。

  这个男子身形高大,面容冷峻,头上绑着一条白色额带。

  刀疤男惊出一身冷汗,若不是刚才及时跳开,现下身体应该已经被劈成两半。他心知寡不敌众,马上从廊檐跑出另一边,逃遁而走。

  靛蓝粗衣的男子,立马追去,裕奕在他身后喊道:“诶,逸风,算了!”

  男子冰冷的脸,回头收刀,头猛地一低。

  小雪走上前,斜着头看他,新月眉一提,喜道:“胡逸风?!”

  胡逸风此刻才看到小雪,眼眸放松了些,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小雪上前一拍他肩膀,喜道:“想不到啊,胡逸风,竟然在这里碰到你了。”

  胡逸风又是尴尬地点了点头。

  裕奕问道:“怎么,你们认识?”

  小雪喜滋滋地回道:“以前老郭带着我逃命的时候,跟胡逸风同他师父一起跑过一年,那时候,他还没我高呢,想不到现在长这么大个。”

  她高高兴兴地转脸问胡逸风:“你师父呢?”

  胡逸风指了指头上的白带:“去世了。”

  小雪马上收了喜色,禁了笑:“不好意思啊,节哀。”m.xiumb.com

  为了避开这尴尬,小雪转而问裕奕:“王爷如何同逸风认识的?”

  裕奕解释:“逸风是来京城考武举人的,虽未中举,但本王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所以收入王府。”

  小雪不好意思再多看胡逸风,瞧见了裕奕身上的血印子,一惊一乍道:“王爷,你还受着伤呢!咱们赶紧回去吧。”

  裕奕淡淡说道:“一点小伤,不打紧。”

  一行人回到王府,大厅里浮香和识秋都跪在地上,整个屋子沉闷得很诡异,浮香看见裕奕有伤,挺身欲起,裕奕却冷冷地说出一句:“识秋,替本王上药。”

  识秋细细地“是”了一声,偷偷看了一眼浮香,她仍在地上笔挺地跪着,姿态不卑不亢。

  早有小丫头备好了伤药放在桌上,识秋低着头将裕奕的袍子剪开了一些,将青釉小瓷瓶中的白粉末点在裕奕殷红的伤口上,灼热的刺痛感让裕奕不禁闭着眼,轻微皱了皱眉头。

  小雪看着跪地的浮香,心里头不是滋味,提着一口气劝道:“王爷,能不能让浮香先起来?”

  裕奕睁开眼,徐徐道:“家有家法,犯了错自得受罚,不然这偌大的王府,岂不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何况是我亲口说过的话。”

  “可是,是我求着浮香让我出去的,我要出去,浮香拦不住,王爷不让,浮香也阻不了,然后把过错全算在浮香头上,王爷未免太糊涂。”

  “身在其位,就得担其责。”

  小雪郁郁之色尽显,说道:“那我也有责任,同浮香一起跪着好了。”

  说着小雪走到浮香身边,跪在一旁。

  裕奕无语地揉了揉额:“你这可无赖,你知道,我不会让你这么跪着的。”

  小雪呼吸一紧,耳根一红。

  裕奕叹了一口气,沉着脸对浮香说道:“下不为例。”

  小雪扶着浮香的胳膊,将她慢慢扶起来。

  浮香微微屈膝道:“多谢王爷,多谢谢小姐。”

  裕奕的脸忽而变得严肃,对小雪说:“让你这样待在王府,跟囚禁似的,也不是个办法。”

  他长长舒出一口气,若有所思,忽然看到胡逸风,一切突然清朗,遂而笑道:“逸风,本王有重任交予你。”

  胡逸风握着刀,走上前抱拳示礼。

  “今后,你就随身保护小雪,她若是要出门,你便寸步不离。”

  “是。”

  裕奕继而吩咐浮香:“你将竹吟外花园的屋子收拾出来,让逸风住在那里。”

  浮香微微屈膝,柔柔答话:“是。”

  裕奕包好了伤口,起身走到小雪身边,轻轻说道:“这样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好出门,我也放心。”

  小雪勉强着微笑点点头,裕奕又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今日,幸好你没有出事。”

  “王爷不用太担心,小雪别的本事没有,逃跑倒是很在行。”

  “你还说,若不是我及时赶到……”

  小雪抢道:“小雪福大命大,所以王爷才及时啊。”

  裕奕无奈,似是怪她,眉眼里却全是笑意:“你啊。”

  小雪本安下心,忽而想起今日法场之事,勉强笑着试探问道:“王爷,今日东街,法场行刑的人,是什么人啊?”

  裕奕脸上没了笑意,神色担忧:“你看见了。”

  小雪脚底升起凉意来,想起白日那股血腥味,胃里不住地反酸水,对裕奕说道:“我不敢看,但是他们都说是……”小雪忍不住停顿一下,才将话说完,“是谢家遗孤。”

  裕奕立马起身,抚上了她的肩,解释道:“这么多年,总有人利用谢家当幌子,在朝堂里想方设法铲除异己,你别太挂在心上了。谢家,应该只有你了。”

  小雪浑身一凉,她早知道谢家没人了,听到裕奕亲口说出这句话,还是忍不住难过。

  裕奕安慰道:“小雪,谢家只有你,可是,你还有我。”

  他的话好像无边黑暗中的那一点点火光,引得小雪步步靠近,只是这火光虽然隔得不远,清晰可见,小雪却不敢再往前走一步,怕呼吸得猛了,吹灭了。

  小雪的语气突而变得漠然,淡淡说道:“王爷,王爷是百姓之福,自然也是小雪之福。”

  裕奕被她疏离的话说得有些讶异,问道:“小雪?”

  她退后一步,微微福礼:“小雪今日在外面又是跑又是逃的,很累,想回去休息了。”

  裕奕脑里有些错乱,眼前这人昨日还情丝缱绻,现在又淡了性子,他呼着一口气,只能顺势说道:“一上午闹这么些事,大家都累了,都回去休息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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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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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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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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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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