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弋站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情绪。
裴珩再也顾不得许多,他急促地冲过去想要救出安钧宁,此时摆脱困境的李岚清终于能脱身而出,他一眼看见站在人群前方的李弋,目光中闪过一丝狠厉。
李岚清带着众人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李弋身边的护卫赶紧紧紧围住他,口中大喊着“护驾”,裴珩也被护卫紧紧护住拉到了一旁,禁军赶紧冲上去抵挡着进攻,一片混乱中,李弋磕磕碰碰,被人护着勉强向后退。
走了几步,他顿住了脚步:“安钧宁呢?”
“皇上,现在您的安危最重要,还是先后退吧!”胡瑞护在他的身侧,有些焦急道。
李弋沉默了片刻,而后突然拿过一旁的剑,返身又走向了前方:“你带人去疏散出口,将大臣们安全护送出去,朕的身边有御林军与御前侍卫。”
“皇上……”
“朕让你去你就去,这是命令!”
胡瑞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李弋在众人的护卫下来到前方,有些焦急地搜寻者那抹熟悉的身影,裴珩不知道有没有找到她,她又受了重伤,身边无人保护的话,恐怕……www.xiumb.com
“皇上小心!”侍卫将李弋身边的一个敌人狠狠刺倒在地,“皇上,他们都是冲着您来的,您还是先离开吧。”
“等找到人,朕自然会离开!”李弋有些愠怒,心中却无法不顾她的安危。
李岚清也发现了李弋,他已经杀红了眼,此时大势已去,所有的野心都成了满腔的仇恨,他破釜沉舟也要拉李弋玉石俱焚。
“就是死,我也不会放过你!”李岚清猛然冲了上来,一群人黑压压地抵过来,抱着必死的决心,李弋身边的护卫抵挡不住,纷纷倒了下去。
人群中有人在急促的呼喊:“护驾!快护驾!”
身侧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敌人,李弋回过神来已经抵挡不及,他惊恐地后退一步,但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一具软软的身子冲过来抱住他,替他挡住了这一刀。
来人穿着太监的衣服,但是抬起头,却是一张熟悉的脸。
安钧宁抬起满是鲜血的脸,吐了一口血:“我说,你老老实实回去不好吗,非要老子出来替你当一刀……”话说一半,她似是有些抗不住了,软软地倒了下去。
“是你……”李弋睁大瞳孔,一时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动作。
“小安!”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李弋回过头,看见裴珩带着一群人从身侧杀过来,将敌军逼退了一些。
他冲到李弋身边,托住了她下滑的身子。
一个侍卫紧紧拉住李弋:“皇上!您快走!”
李弋怔怔看着地上晕死过去的人,看着裴珩失去平日的清冷,脸上是掩不住的心疼与惊慌,他摸了摸刚刚她喷到脸上的血。
还是热的。
李弋一把捏住一旁侍卫的脖子,声音冷静的异常:“给我擒住李岚清,要活的!”
侍卫抬起眼,对上李弋那双冷到极致的眸子,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他低下头,连忙下去传达了他的命令。
裴珩紧紧抱着安钧宁,将她从恶战中带了出来,步伐匆匆地抱着她往后殿的方向走去,安钧宁躺在他的怀里,沾满鲜血的手一下一下点着他的胸膛。
裴珩低下头,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抖的:“别动了,你受伤了。”伤得很严重。
安钧宁撇了撇嘴:“受伤了才能趁机吃你豆腐,平时你都不让碰的。”
“我哪里不让你碰了?”
“哪里都不让碰,这里,还是这里……”安钧宁一副委屈兮兮的模样。跟在身侧的人都忍不住看了一眼裴珩,见他反常的神情,都默默闭上了嘴。
“小安,你别动了,乖乖躺着好吗?”
安钧宁认真地想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好,那我睡一会吧,我觉得有点困。”
裴珩心中一滞,他一字一句,艰难地道:“不,小安,现在你不能睡……”
但是怀中的人眼眸挣扎了一下,还是微微合上了眼,原本放在他胸膛的手顺势滑下,在他的衣襟上划出了一道蜿蜒的血痕。
裴珩喉结滚动,强压住心中的恐惧,脚下的步伐愈加匆匆。
飞云殿内的软塌上,老太医手忙脚乱地替安钧宁止着血,她身后的伤口触目惊心,看起来十分棘手,而塌上的人气息微弱,似是下一瞬间就要两脚一蹬凉凉了。
老太医觉得十分压力山大,不止是安钧宁的伤口严重,更是因为裴珩站在一旁,浑身散发的冰冷气息,脸上的表情明显表示,若是今天他不能将塌上的女子救回来,他就跟着她一起凉凉。
此时,殿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裴珩面上闪过一丝愠怒,走过去打开了门,却见是飞盏站在门外。
“都解决了?”
“公子。”飞盏欲言又止,但还是说了出来,“我知道您担心小安,但是如今大敌当前,您身为丞相,不应该……”
飞盏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他抬眼看了一眼裴珩,他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而后开口道:“你说得不错,是本阁失态了。”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寝殿,蹙了蹙眉头:“守住这里,我去去就来。”
他转过头,眼中的那抹担忧与惶恐已经荡然无存,又是令人生畏的裴相。
这场战役并未持续多久,李岚清寡不敌众,又被围困于皇城之内,在李弋的皇威之下,一部分人早已失去了斗志,纷纷丢盔弃甲跪地投降,李岚清被生擒,押入了死牢。
李弋坐在殿中,宽大的龙袍掀起来,露出了小臂上的刀伤,太医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为他处理着伤口,或许是上药的时候有些疼痛,李弋不禁皱了皱眉,敷完药后,他将袖子放下来,向太医挥了挥手。
太医将药箱收好,退了下去。
胡瑞有些担忧道:“皇上,龙体尊贵,您还是让太医再多看看吧。”
李弋看着他,似笑非笑:“你倒是很贴心?”
胡瑞有些怔住,不知他何意,却见李弋上前拔出悬挂在一旁的宝剑,在众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他用剑指向了胡瑞。
“你知罪吗?”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他何意,胡瑞面色白了白,亦是出列提起朝服双膝跪下,脸上言辞恳切:“臣一心效忠皇上,此次遇袭臣没有裴相劳苦功高,但臣也算护驾有力,臣不知皇上所言何意!”
李弋嗤之一笑,眼底露出几丝嫌恶:“你口口声声说效忠朕,那,又为什么替靳王做事?”
胡瑞面色一变,他眼中是莫大的震惊:“皇上,您何出此言!臣今日手刃周泽众人皆看在眼里,您究竟是听了什么小人之言?”
李弋神态平静地看向裴珩:“太傅,他说你是小人呐,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裴相?”胡瑞皱着眉头,眼中似是极为惊讶,“臣不知到底哪里惹裴相不高兴了,竟让裴相对臣生出如此大的误会!”
裴珩站在一侧,淡淡的目光略过胡瑞的脸庞,四目相对,胡瑞觉得心底突突跳了两下,似是有什么被看穿的不安感。
“靳王在大理寺一直有心腹,只是大家都以为是赵良,实则是你。”
“冤枉,臣冤枉啊!皇上,您也知道,赵良是臣亲自揭发的!”胡瑞脸上是莫大的委屈,但是裴珩却似是没有看到。
“本阁一直奇怪,你口口声声有人假传圣旨,将李岚清从大理寺带走。京都就这么大,几乎是将每块土都翻过来了,连一丝痕迹都没发现,城门封锁,他不可能逃出去。”裴珩顿了顿,凉凉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胡瑞的脸上,“所以,你在撒谎,李岚清并未越狱,他自始至终都在大理寺,是你将他藏起来了。”
胡瑞脸色白了白,他看着裴珩的唇一张一合,一件件说出了他的罪行:“人是你放的,李岚清要反的消息也是你透露给叛军的。”裴珩目光敛下来,没有一丝温度,“还有赵良,刑部问了几天都不曾拷问出什么,你却只用了半天就让他说出了叛军有三万人,当然,这也是个假消息。”
“不,不是的,臣一心为皇上,皇上若是不信,李岚清就在牢里,臣可以亲自手刃他,以证臣的清白。”胡瑞跪着走上前,试图扯住李弋的龙袍,却见李弋皱了皱眉头,一脚将他踹到了一边。
“赵良好歹还是个硬骨头,像你这种卖主求荣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真真是让人恶心到极点!”李弋的脸上是极大的震怒,冰一样的眼神扫过来,让胡瑞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位年轻的帝王,已经有了震慑人心的魄力。
“你是非要朕亲自审问李岚清,让他亲口说出你做出的那些恶心事才甘心伏罪?”李弋一甩袖子,“在最后关头你弃他而去,朕相信李岚清一定有话想对你说,不如,你就陪朕一起去?”
胡瑞跪在地上,脸上闪过莫大的绝望,他狠狠闭上眼睛,似是极为艰难地下了决心。
“皇上,臣知罪,臣中途是犯了糊涂,但是臣后来认清贼人回头是岸了,请皇上给臣一个赎罪的机会啊!”
“回头是岸?”李弋讽刺一笑,“恐怕是见大势已去,立刻见风使舵吧。”
他眸光一冷,挥剑砍在胡瑞的官帽上,伴随着殿中一阵惊呼,胡瑞面色煞白,颓然地摸着脑袋跌在在地。
“胡瑞勾结反贼意图谋反,为大逆不道的死罪,革去大理寺卿的头衔,拉进死牢,即日处斩!”他的眼神像是看着一条癞皮狗,对胡瑞的求饶声充耳不闻,冰冷的目光扫过殿中惶惶的众人,最后落在了裴珩的身上。
“太傅,跟朕过来。”
裴珩抬起眼,对上李弋不容置否的眼神,稍稍点了点头。
殿外禁军严密把守,侍卫并排站成两列,伴随着李弋踏出殿门的步伐,众人齐刷刷地跪了下去,李弋走在道路中间,目不斜视,裴珩跟在身后看着他日渐挺拔的身姿,心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
是安心了,却又是不放心。
面前的少年突然回过头,对上裴珩的目光,眼神一下子软下去,像是多年前见他的那般倨傲青涩模样,但是脸上的神情,却带着君臣之间的疏离与试探:“太傅,我有话想对你说。”
裴珩微微展颜,对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臣也有话,想对陛下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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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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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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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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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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