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眼里,压根寻不到这几人的半点踪迹,可在他们眼中,自己与周围的人实在没有区别,这不,成秋宁一手拉住倒退走路的梧白,避免他撞上别人,下一秒才反应过来,他们本可以悄无声息的穿人而过,实在没必要将梧白吓得一惊一乍。
成秋宁也是在观透了路人的表情变化,再结合局势猜测到他们现在的状态,耸耸肩,
“好吧,就这样走吧。”
松开手指,她将目光移向裴川清,她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人,直到在他云淡风轻的面上观察出一丝端倪。
“你很热吗?”
她问道。
被问到的人并未开口,只是摇摇头,鼻尖那抹水迹却无法忽略。m.xiumb.com
“那你为什么出汗了?”
她抬手,在裴川清的面前虚虚一晃,不知从哪里变出的一块绢布将人脸上的东西拭去,徐徐收好,这才抬目,笑意横生,嘴上又不露一点放松,“说实话这样很累吧。”
饶是心理素质极好的裴川清,面对这样为数不多的,明面上的关怀,也要动容一下,只见他面上还是冷清着,一点点放大的嘴角弧度却又真实的表现着他内心的感触。
“有点。”
这次不再是闭口不言,他出声了。
但一出声不要紧,也算是彻彻底底的暴露了他自己的状态,嗓音嘶哑,可是从传送通道出现异常他就没说过几句话,嘴唇上的白色竖纹也证明了这一点。
“你怎么都不说。”
带有焦躁的语气与冲过来的步伐,很好的和成秋宁责备的言辞形成反比,她几步走到裴川清身边,探手捏上腕间的脉搏。
“透支状态!”
成秋宁眉头紧皱,目光不善的盯着裴川清,见后者还是一脸放松,她几乎要把牙根咬碎了,恶狠狠道,“死撑什么,快找个地方停下。”
他还想抬手拒绝,现在虽然身后没了追兵,但到底距离方才的骚乱地方不远,瞬间现身的话,要不了多久,消息就会传到那些兵将耳里。
“快啊。”
一再催促之下,成秋宁都要急红了眼睛,她冲着望筀使眼色,可这会后者正忙于盯着渐渐大胆起来到处跑的梧白,稍稍放松了对这边的注意力,只好气的跺脚,可也只能自己默念,‘我不生气我不生气’。
好在裴川清的眼力见不是摆设,他安慰成秋宁,“再等一会,到了地方我就听你的,”语气仍然那么沉稳,听不出一点异样,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处在透支状态,为了预防之后出现更加恶劣的情况,他又放低姿态,“都听你的,你说到西边绝不往北去。”
说话间,步履匆匆也不停歇。
渡船码头前,四人登上那艘看起来十分破旧的小船,原本目测也就能够满载十数人,谁知道长长的队伍中,他们硬是挤上了船!
“这船会不会破掉?”
梧白小心发问,他觉得自己会是那个超出去的重量,尽量的在人挤人中踮起脚尖,却忘了自己现在根本接触不到别的东西,整个人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扑到在船身里。
这下子画面更加恐怖,就仿佛梧白小小一只的身板,被满船的脚踩着,其中有人脚,有兽脚,更有什么都不是单单一个触角。
“好了好了,快起来了。”
一路紧绷的神情,托梧白的福,放松下来,望筀笑够了,才伸手拉他起身,看他嘟嘟囔囔弹去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突然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为什么他刚才没有突破船底,而是被船体挡住了?”
猛然醒悟,成秋宁回头看时,才发觉自上船以来,一直不声不响的裴川清脸色近乎惨白到白纸的程度。
更别提整个人的精神恹恹的,随着船身摇晃,混混欲坠的模样。
“裴川清,你别吓我。”
成秋宁的声音染上一丝颤抖,她捂紧了他的手,生怕他从自己的一个眨眼中就溜走。
看着并不宽的河道,船身晃悠悠的前进,硬是没动多少距离,眼看裴川清的脸色更差,失掉血色之后连嘴唇都泛着青紫,成秋宁心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快到了。”
牙关中蹦出一句话,轻飘飘的,没有什么重量,落在几人耳里,犹如钧石万重,任谁都看得出来的强撑,如此付出,怎么能不让人动容。
船身靠岸时,像是离弦的箭一般,矗的撞在伸出来的马桥边,满船人都随之晃了一晃,倒也没人有怨言,他们一个接一个,如来时一样,下了船。
“慢点。”
成秋宁扶着裴川清,迈过船头与马桥边的缝隙时,小心叮嘱。
“但行好事。”
小小一只渡船上,片刻只剩船家一个,他支了一只长篙,头戴角尖圆沿帽子,看不清面容,却在看不见的几人下船时,兀自开口,但随即,就撑船离去,没有留下半点解释的空隙,仿佛只是随口感叹。
虽然事情奇怪,但裴川清此时的状况已经容不得他们过多纠结,因为下了船之后,他已经处于迈步都颤抖的情况。
“好了,不会有追兵了。”
难得的,望筀屈尊降贵的劝导一个人,却也没有效果,见状也顾不得洁癖,他将人拉到自己背上,几人在裴川清的指路之下,拐进了十分隐蔽的一个地方。
“中转站。”
在十分有限的记忆里,搜罗出认识的字体,望筀拼凑出方才门牌上的意思,他震惊的望向躺倒在一旁的裴川清,心绪复杂。
“别废话了,先把这些东西准备好。”
随身空间里掏出一大堆零零碎碎的东西,成秋宁找不到急需的那一样,心情焦躁,说话间也带了火气。
忙忙碌碌的,珍稀的药品也用下去,成秋宁后知后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她瘫坐一侧,垂首望着裴川清。
“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这样说着话的人,连手指都抬不起来,更让她心疼不已。
“主子,我有点事跟你说。”
望筀将梧白赶去看护裴川清,又好说歹说才把十分担忧的成秋宁换出来,还要提防她时刻跑偏的注意力,十分心累。
“琨主有没有跟你说过,这欲孽渊渊主,什么来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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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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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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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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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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