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白仰头,在虚空里拍拍胸脯道,“主人,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少年老成的模样引得成秋宁想笑,终是忍住,拍拍梧白的脑袋,微笑示意。
倒是裴川清,不声不响的握紧了她的手,虽没有其他动作言语,无声的表达着坚定。
一个一个复刻似的兵士终于不再从大门里出来,继而是各种各样形状奇怪的动物,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一个个也成精似的排着队,夹在两边的河水当中,向前移动。
不多时,整齐划一走动的阴兵身影终于消失在天水相交之处,凭空拱出来得大门缓缓关上,从底部开始的崩塌将攀附残留在墙壁上的细沙崩的四处纷飞,落在黑水、白水里,还有些跳出了河面,溅到众人所立的地面上。
“别动!”
成秋宁一声低喝,怒意十足。
她看着那个被金光吸引上前,捡起一粒细沙的人直挺挺的倒下,几乎只是呼吸之间便没了声响,手上还保持着捡起那粒金沙的样子。
阳光的照耀下,一粒细沙从指尖滑落,掉在地上便不见了踪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死去,数十名大汉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反应,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停下了上前察看的脚步。
“你都知道什么!”
一名大汉最先缓过神来,奔上前小心翼翼的探了鼻息,冲先前喝止出声的成秋宁大喊,引得梧白几人皱眉。
此时河床已经下沉,分立两岸的黑白两水也开始向中回合,第一滴水碰撞在一起,发出小小的声音,千万滴水碰撞起来,发出哗啦作响的声音。
成秋宁挥手,驱赶蝇物似的,并没有理睬跳脚那人的意思,抬手撤下罩着傅明宇几人的结界,心中暗自摇头,亏得她方才还在忧心没有将这些人挡住,就这么被阴兵看了去,再怎么说也是活生生的人命。现在到彻底没了那点心思,各人有各命吧,她总不能管得了天下所有人的不幸,护好自己在意的人就好。
而且她现在没工夫跟这些人解释,她还要赶着去看望筀如何了。
“智商低成这个样子,死了都算便宜的。”
兰书毒舌起来,丝毫不输成秋宁,毕竟他算是从成秋宁手底下待得时间最长的一人,说到受到的影响,没人比她更多。
大喊的那人还想争辩,被邬彦手边执剑的人挡了回去,灰溜溜的离开。
这边成秋宁已经看见望筀被水狗拖着,送到了岸边。
“他......”
没等成秋宁说完,水狗似乎很是生气的模样,松了手便也爬上岸,只不过腿脚还泡在水里,不能离开。
“你是谁?为什么他们会怕你?你到底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梧白给她翻译,这突然冒出的一连串的质问让成秋宁有些懵,她看向水狗的眼睛,十分真诚,“你放心,我不是来干坏事的,是来找人的。”
水狗的眼睛滴溜溜转着,将或近或远的人都打量一番,显然并不相信。琇書蛧
这边望筀将将好整理好衣服,沾湿的皮袄衣角并不轻薄,但川河河水自有自的神奇,不用费心弄干,即使是这冰天雪地之中,晾上一会倒也干了。
邬彦不着声色的从成秋宁身后冒出来,看的裴川清直皱眉,怎么这人跟阴魂不散似的,这就不说了,还老是缠在成秋宁身边是几个意思,于是他也走过去,紧挨着成秋宁。
水狗一看,说话间三五个人将自己围了起来,莫名其妙的,自己便落在了下风,神情微妙,又被邬彦一句话惊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着急忙慌的往水里钻。
因为邬彦说,“要真是居心不良,早就在看见你的时候把你拉上来了,还用等到现在吗。”
好不容易你说一句我说一句的哄好了水狗,成秋宁长舒一口气,一把将望筀与梧白提溜到一边,背着剩下的人训这两个闹腾的人,要不是他们俩,怎么能拖延到这个时候,这都过了午时,又一天又要过去,神医在极北之地多待一天,就多一份危险。说的两人脸红脖子粗的低头认错,才放人离开,准备过河。
没生气的木筏好办,但人不好办,成秋宁不想多事,她看了一眼围着死去兄弟的大汉,张了张嘴,最终是闭口不言。
“现在就过河吗?”
木筏已经下水,水狗嗅了一圈,确认没有一点生气,冲几人点头,邬彦又凑了过来。
“嗯,我们没有时间耽搁了。”
指挥着几人稳稳当当的坐上木筏,成秋宁这才回答,言下之意,自此分道扬镳,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河,咱们别再纠缠。
没想到邬彦点头,十分同意,“的确,那我们走吧。”
说罢这孱弱公子便由着执剑之人搀扶,登上了木筏,反倒留下成秋宁,她看看坐好的邬彦,又回身看看那群大汉,意思你就这么走了,他们呢。
“主子昨晚便让他们回去了。”
冷不丁的,执剑人冒出一句简短又有力的回答,既交待了事情,又表达了怎么还不快走的催促之意。
成秋宁无言,感情人家早就安排好了,也就随了邬彦的意思,上了木筏由水狗推着,慢慢悠悠的过了还在回合当中的川河水。
从木筏下来,梧白同水狗道谢,一群人之中只有他们两人说得上话,过河途中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倒也没觉得时间有多么漫长,眼看着水狗潜下身子,梧白这才转身,一行人继续向北走。
“过了川河,便是在北原大地真正落脚。”
邬彦一边介绍着,一边吃下几粒从执剑人手中递过来的药丸,芬芳四溢令人神清气爽。
“我自小身体不好,全靠药吊着。”
没等人问,邬彦自己解释起来,他伸出手,极其信任的模样,“你看我的掌纹,断断续续的,都是药才救了回来。”
裴川清皱着眉,将人不着痕迹的拉到自己身边,一副护食的样子。
“这次来我想要那龙灵草,其他的都不要。”
邬彦继续说着,目光灼灼地透过中间的裴川清看着成秋宁,似乎在承诺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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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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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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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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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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