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你们——没事了?”
徐毓峰挠挠头,小心探问,围在周围的合塞馆人也是如此,但他们不敢多事,只是流利的听从吩咐退下去。
扶了一把站不利索的阮泗,芜裳出声,恢复到最开始见面的温柔,“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会,我奏完曲子,再上来。”
眼见阮泗笑眯眯地目送人下了楼梯,一回头就是他呲牙咧嘴的无声喊疼,吓得徐毓峰赶忙将人扶到另一间房,只是碰哪哪疼,一个不注意戳到,还容易哀嚎一嗓子,徐毓峰实在头疼,又不能撇下阮泗不管。
“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这——这回去之后怎么说?”
“就说让人打了,朔王爷也快回来了,让他赔偿。”
阮泗依旧不在意,只是在揉搓药油时免不了闷哼几声呼痛,又识趣的闭上嘴巴,诡异的气氛直到芜裳推门进来才在瞬间消散,阮泗眼巴巴地看着来人,一张俊脸上满是受折磨的痛苦,看的人忍不住升起可怜之心。
“喝茶吧,等一会让人送午膳过来,你们有什么不吃的吗?”
芜裳端着两杯茶过来,递给徐毓峰,另一杯还没想好如何,就听躺在榻上的阮泗呼痛,低下头不着痕迹的笑起来。
“我不讲究,阮公子他——”
“没有,没有什么不吃的。”阮泗抢话向芜裳道,暗地里用小腿踢了踢喝完茶仍旧坐在床榻边不动的徐统领,奈何在他百般示意之后,徐毓峰仍然用一脸疑惑的表情看着自己。
“徐统领让一下,让人家芜裳姑娘坐下。”
阮泗开口,满脸礼节。
“啊,芜裳姑娘快坐吧,多谢你送茶过来。”
阮泗顿时觉得自己四肢无力,眼见芜裳转身往几步之外的桌边走了,阮泗一松气仰躺在床上,阴测测的说道,“徐统领,你压倒我小腿上的伤口了。”
徐毓峰一惊,就要起身查看,被阮泗一掌挥开,眼见他挤眉弄眼。
“没事没事,没死呢,不要紧——”
许是看够了闹剧,芜裳终于上道,凑到床榻边看了看外表可怜兮兮的阮泗,“阮公子这衣服都破了,馆里也没有合适的衣服,劳烦徐统领差人换件新的。“
不说没注意,一说这话,徐毓峰就一个头两个大,他早上带人出来的时候好好的,这要这样带回去,父亲非得骂死自己才行。
“对对,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芜裳姑娘,你照顾一下阮公子,多谢。“
两扇门被走路带风的徐毓峰关上,亲眼见着人走了,阮泗才长舒一口气,眯起笑眼盯着早就看穿了自己拙略把戏的芜裳,两人相视无言。
“把人支走,想干什么?“
“我心疼你。“
不是开玩笑的语气,阮泗认真的说着。
“什么?“
“让我照顾你吧,厉以宁那个家伙就是个木头,不会懂的爱人的。”
阮泗一字一顿,中气十足,完全没有撬别人墙角的愧疚感,他虽然从小流离岐国,不被重视,但心性善良,加之作为质子在岐国没什么存在感,直到后来回到邕安国,经历多了才明白自己看中的东西就要护在手里,不然到最后会连渣都不剩。
“厉以宁?”芜裳想起那个见面次数不多的男人,和傅明宇完全的两类人,傅明宇话痨、洁癖,有时候会别扭着表达自己的想法,而厉以宁呢,就是成熟的人,话不多,即使在成秋宁身边也不会有什么变化,一直都是淡淡的。
“你认识他?”
“当然,还很熟呢,我这次来岐国就是被他坑的……”阮泗说起好友,转了画风开始控诉起来。有了共同的话题,时间过的飞快,徐毓峰回来的时候,芜裳和阮泗已经说起了朔王爷裴川清,他们交换着相互的评价,连连惊叹。
“外面怎么了?”
听见徐毓峰的声音,阮泗支起身子,警觉道。
芜裳侧头,无奈道,“赵家公子回来了,他的性子吃不得亏,早晚都要来这一趟的。”
阮泗不禁嘴角抽搐,敢情这是自己惹来的麻烦,他从床上跃起,披上芜裳放在屋内的外衣,大踏步走下楼梯,一脸寒意望着正在打砸的数十人。www.xiumb.com
“给我砸!一个人都不准放过!”
赵公子挥舞着手里的短棒,叫嚣,见到从楼上下来的阮泗,更加放肆。
“小心!”
徐毓峰将夺下的短棒狠狠砸在向自己扑过来的家丁身上,看着赵公子趁阮泗不备,一把捞向落单的芜裳。
混乱仅仅持续了一段时间,就被赶来的维持秩序的禁军制止,闹市街区的合塞馆之外,从来不乏好事者,更有眼尖的人认出了身在其中的徐毓峰,窃窃私语在人群中以传开,以迅疾的速度传遍了京城。
“你们俩当真去了合塞馆,还闹出了人命。”
徐护国公简直要气死了,他早上眼皮直跳,原来是在京城闹出了如此轩然大波。
“那赵家小公子,不在家好好反省,还出来欺横乡里,这种人留着也是个祸害,”阮泗将从芜裳那带出来的衣服收好,毫不在意,他下手的时候就知道是什么后果了,也不藏着掖着,“我这么做,除了这个之外,还是要保护我的心上人。”
“监国大人,这话您就别说了,现在京城已经民怨载道,说朔王爷上位之后,不理朝政,手底下人寻衅滋事,当不好岐国君。”
“这分明是有人推波助澜,抓出来解决掉人就散了。”
阮泗十分精明,他做邕安国的国主,也不是只会享受,不干实事。
“监国大人,口诛笔伐之势远比镇压一场暴动难多了。”
徐护国公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徐毓峰,他才不到一天没看着,怎么就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出来。
等远在边境的裴川清接到消息,京城的流言已经有了杀人的趋势,被阮泗落职的大臣联合起来,拖家带口的在宫门口长跪不起,不求其他,只要明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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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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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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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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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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