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若是在乎这王座,不会让皇上顺利登基。”
裴川清的话可谓大逆不道,但在场的人谁不知晓当年威风凛凛的战神之威,不止金国的兵士,岐国的兵士听见这话也都抖了抖,那些源自心底的惧意并不会随着时间消失。
“王爷的意思是拒不承认了?”
季延步步紧逼,唾手可得的王座就在自己的不远处,只要坐上那里,失去的家族名望和往昔的骄傲都会一股脑地回来,而那些落井下石以及受到的嘲讽,便再也不会被人端到面前,胜者为王败者寇,他尝过没落家族的滋味,食髓知味的向往至高无上的荣耀。
“本王可以给你一个上来说话的机会,只不过季家——”说这话时的裴川清眼神扫过围在季延身边的那些人,“需要作为你登上这个位置的……垫脚石。”wWW.ΧìǔΜЬ.CǒΜ
当裴川清的话随风扩散到阅场上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无论是季家还是金国将士,都瞪大了眼睛,受到蛊惑般的半抬起头,看向高台上那个沐浴在天光里的男人,他身旁虽然站着更魁状些的银逸,但那种气场的差距下,没人能够比裴川清更加耀眼。
事情的发生总是迅疾,季延站在裴川清的对面时,拱卫他的季家族人已经倒下一半,皑皑累累的铺平了走上高台的路。
“你对我做了什么!?”
季延身在高台之上,片刻欢愉过后,晕红的脸色煞白起来,他手指颤抖,攥紧了拳头质问裴川清,方才自己压根是没有意识的,否则他怎么可能杀掉这些自己仰仗着的族人!
“你该多谢本王,让你认识到剩下的人也都是狼子野心。”
就像是突然间解开了空间限制一样,季延觉得眼前模糊的画面瞬间清晰无比,方才被自己忽略的金国兵士已经和拿着猎刀的樊国兵众相互撕砍起来,长长的弯刀和猎刀碰撞擦出火花,没有痛觉,即使受伤流血也不会停下,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才会倒下。
而这期间,无论主将如何呼喊呵斥,都不为所动,阅场中的血越流越多,青色的砖石被染成深色,两端分布着瑟缩在一起的季家族人以及岿然不动的第四支队伍。
“蛊术故国,邕安。”
银逸好心为傻楞在原地的季延解释,却换来一个轻蔑的神情,作为回击,银逸轻描淡写道:“无根花粉在风口被吹散,你们的人离得稍远些,不过也好不到那去,马上你就能见到混战的结果了。”
的确,银逸说完没多久,开始有一些季家族人蠢蠢欲动,他们在身后隐蔽的摸出兵刃,变了眼神,狠狠刺到身旁最亲近的人身上,而后抽刀出来,留下一个不断涌出血的洞口。
“不要啊!”
纵使季延拼了命的反抗,也没能阻挡结局,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剩下的一半族人在对他的恐惧与憎恨里杀掉了身旁肩负着同一个愿景的同伴与自己。
为了恢复家族威名,季延咬牙坚持了这么多年,他不惜出卖身边的人结识权贵,勾结了岐国之外的势力前来逼宫,甚至连通力合作的协议都确定之差那枚王印,但这一切,都在这场混战中化为乌有。
没人能够否认四大势力联合起来的威力,但往往最重要却容易被人忽视的,内部团结,也是非常容易出现变故的。
“朔王爷,我们国主想和你谈一谈。”
毫不意外,裴川清和成秋宁先前所预定的方案中这是最好的一个趋向,从内部瓦解他们的反叛情绪,但是这样做是需要有一部分人将他们落单力薄的戏做的逼真,裴川清怎么也没想到,成秋宁居然选择自己以身犯险,不留给他思考的机会。
“你们国主是谁?”
裴川清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按照银逸所说,无根花粉珍贵异常,如此大量的使用,邕安国难道是想让那花自此绝了吗?
“久不相见,阮泗被朔王爷遗忘也属正常。”
神秘的邕安国国主终于露出真实面貌,倒让裴川清皱起眉头,这张如此清晰的脸他怎么可能忘记,当年他作为小质子被邕安国老国主送到岐国,正是得了他的帮助,自己才能在无比困顿的环境中迅速成长起来,只是等自己有了相报之力,小质子已经被老国主接回去。
他原本想着这一世除了战场上,没有机会再同阮泗相见,但几年前自己腿疾缠身,见面的机会近乎为零。
“谁通知的你?”
“你不知道?天玺钱庄的老板厉以宁断了金、樊两国的钱庄流通,他们这些人是好不容易才凑起来的,用不了多少无根花粉。”
阮泗的话过了数年依旧没变,邕安的语调被他安在岐语上,说的飞快,湿润气候里生养的白嫩脸上表情大开大放,没有方才在邕安国兵众前的严肃。
“天玺钱庄?”
“王爷,我们先前也收到过消息,但是那时以为只是为了避祸,钱庄确保自身财物安全才关掉的。”银逸附耳小声道,“而且那是月前了,樊国使团进京时候的口风。”
大殿的锃亮地砖被从窗隙漏进来的阳光照的明亮,裴川清的一半脸色上映着亮光,从鼻尖到下颌都暴露在暖色中,唯独那双眼睛,幽深不可见底,屏息半晌终于开口,“厉以宁有没有说其他的什么?”
阮泗露出疑惑的神情,望望银逸又看向端坐的裴川清,眨眨眼睛有些犹豫,见裴川清的眼神望过来,他又忙不迭地低下头侧身找水喝,忘了混乱的大战过后,所有人都被遣出去清理痕迹,一时间尴尬的不知所以。
“嗯?”
裴川清耐着性子又问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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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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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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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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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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