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苏紫岚托着一杯牛奶,手上拿着一支烟,走到林国栋身旁。
“老林,快把牛奶喝了吧!”苏紫岚的声音甜美,薄薄的唇畔噙着笑,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
林国栋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先放在一旁吧。”
“不行,放一会儿就凉了,必须现在喝!”苏紫岚把牛奶递到林国栋唇畔。
林国栋这才不得不放下杂志,把牛奶喝了。
一旁的电话响了起来。
苏紫岚接起电话,语气犀利地问:“哪位?”
大概对方没想到会是苏紫岚接电话,停顿了几秒才开口,“我找国栋,请你让他接电话!”
苏紫岚看了林国栋一眼,然后冷冷地“哼”了一声,把电话递给林国栋。
“是我,你是哪位?”林国栋用一贯低沉的语气说。
“国栋,我是善丽,慧芬真的快不行了……就算我求你让阿峤来看看她吧!”又是善丽。
林国栋心里一惊,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大姐……啊……大姐你在做什么……”电话那头传来另一个女人痛苦的呻吟声,那是前妻慧芬的声音。
这个声音,林国栋已经八年没有听到过了,他的心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割了一下,觉得很痛很痛。
林国栋能感觉到,电话那头,善丽像是不想被慧芬发现在打电话,无奈地叹了口气,匆匆把电话挂了。
“又是那个女人?”苏紫岚瞪着眼睛质问道。
林国栋没有回答。
苏紫岚心里更加抓狂了,她猛吸了一口烟,咬牙切齿地说:“让她早点死,我不可能会让你去看她一眼!”
“她已经病成这个样子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刻薄!”
“我刻薄?想不到那么多年了,你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过了。”
“算了吧,你以为我是傻子?”
“那你呢?”林国栋顿时拉下脸来,冷嘲热讽道,“最近你为什么和张天成走得越来越近?”
苏紫岚一怔,转而冷冷地干笑了一声,“张天成是孤儿院的资助人,如果不是他,孤儿院早就因为资金短缺而经营不下去了……”
“所以你才三天两头跑去找他?”
“你这个死没良心的,我去找他商量的都是孤儿院的事情,你倒好,竟然怀疑我?”
林国栋心里也烦恼,更不想这个时候和苏紫岚吵,所以没有吭声。
“今天我们就把话说清楚,”苏紫岚不依不饶,“我天天东奔西跑的还不是为了你,为了孤儿院。这些年孤儿院能发展得那么快,又是谁的功劳,你忘了?”
“我当然没有忘记,没有忘记你是怎么帮我壮大孤儿院的,所以……我真的该好好谢谢你,多亏了你为孤儿院做了那么多事!”
说完,林国栋就怒气冲冲地起身走上楼去了。
林国栋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感觉眼角一阵湿热,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要把前妻病重的事情告诉林峤。
几分钟后,他拨通了林峤的电话,林峤听起来在开车,根本无暇和他多聊。
他并没有把林峤母亲病重的事情告诉林峤,擅自替林峤做了这个决定。
聊了几句,林峤就把电话挂了,林国栋感到特别难过。
几年前,林峤上大学的时候,父子俩因为林峤要读哪所学校和专业的问题闹过矛盾,至今也还没有完全消除隔阂。
林国栋不太愿意让林峤从事警察这门职业,从前是,现在也是,很多原因,是他无法说出口的,他想,他永远也不会亲口去向林峤解释这些原因。
林峤刚把陈雅送回家,正开车去市局的时候,父亲就打电话过来了。
父亲的声音很沉重,听起来心情不是很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峤本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最终还是没能开口问,他知道,这些年,他和父亲聚少离多,感情已经很疏离了。
自从父亲和后母苏紫岚结婚后,他更不想和那个家有太多来往。
随便聊了几句后,林峤就把电话挂了。
不到十分钟,他就到了市局大院。
林峤刚走进刑警队办公室,郭一鸣就走过来问:“陈雅呢?”
“刚才在路上我看她有些累,干脆把她送回家了。”
郭一鸣“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对了,我让你查那个号码,有没有查到什么?”
郭一鸣一怔,迅速地摇摇头,“没有,什么也查不到。”
林峤沉吟了一会儿,说:“算了,我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对方的反侦察能力太强了!”
“林队……”林峤的话刚落音,陈在升就乐呵呵地走进办公室。
他手上拿着一份旧报纸。
“这份报纸是我从谢连云家找到的!”陈在升把报纸递给林峤。
郭一鸣一皱眉,有些不高兴,“你怎么没有提前告诉我?”
陈在升刷的一下脸就红了,“我之前……忘了,而且我怕这报纸没什么用的话,师父你会骂我……”
“你……”
“好了一鸣,你平时对他太严厉了。”林峤笑道,迅速把那份发黄的报纸浏览了一遍,“小陈,你说说,这份十年前的报纸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林队,你看头版新闻,仔细看。”
林峤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那篇标题为“富豪之子成杀人狂魔”的报道。
这篇报道竟然讲的是陈汉林的儿子陈浩真当年虐童杀人的事情。
文中有几行字引起林峤的注意。
“公安部将委托著名外科医生李庆元和山源市公安局法医室主要负责人谢连云对所有尸体进行解剖……”
林峤看完这篇文章之后,顿时觉得全身热血沸腾。
“小陈,马上去档案室把当年的卷宗给我找过来!”林峤命令道。
这时候,郭一鸣的手机突然响起。
“对不起。”郭一鸣拿起手机一看,他知道,又是那个号码,那个像鬼魅一样缠着他的号码。
郭一鸣拿着手机仿佛手里捏着一颗炸弹,有些手足无措地问林峤,“我……去接个电话。”
“等一等,”林峤说,“一鸣,你不是很早以前就看过那桩案子的卷宗吗?为什么没有发现李庆元和谢连云和那桩案子有关?”
林峤的话对于郭一鸣来说,仿佛是一道惊雷,他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他先是把手机摁掉,沉默了数秒,才开口说:“当时看那么多卷宗,大部分都是略微地看看嘛,况且当时是针对罗中良案去看的卷宗,李庆元和谢连云的事情还没发生,所以我也没反应过来……”
“你知道这是多大的失误吗?”林峤怒斥道,“如果你早点反应过来,我们就可以早点知道这几个案子之间的联系,也许就能少死一两个人……”
郭一鸣没有说话,他也没什么好辩驳的。
手机清脆的震动声又骤然响起。
“我说郭一鸣,你……”林峤怒气冲冲地盯着郭一鸣看了一眼,吸了口气,然后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算了,这事也不能全怪你,有事的话先去忙吧。”
郭一鸣走后,林峤又对陈在升说:“你怎么还不去档案室把卷宗拿过来,我要亲自看看!”
“林队,那个……卷宗不见了。”陈在升小声嘀咕道。
林峤一拍桌子,喝道:“你说什么?”
“我本来早就想提前把卷宗找出来给你看的,可是,我翻遍了整个档案室,就是没找到。”
“你的意思是找不到当年陈浩真的卷宗?”
“是,找不到了!”
林峤听完,大步流星地走出办公室,他要亲自去档案室找到那些卷宗。
结果,如陈在升所说的一样,他也找不到当年那桩案子的卷宗。
难道,卷宗会自己长翅膀飞了不成?
不,当然不会。
林峤想,既然卷宗不会自己长翅膀飞了,要查出那个把卷宗拿走的人,简直易如反掌。
不过,在他的内心深处,竟然隐隐的有些担忧,他担忧的是,不管是什么样的人,抱着怎样的目的拿走这些卷宗,可那个人一定是刑警队的人。
这实在太可怕了。
在查看档案室的监控录像后,林峤发现,前两天,陈雅去过档案室。
监控里显示,陈雅找到一些卷宗之后,突然东张西望,好像怕别人发现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只见她又拿了另外一份卷宗,鬼鬼祟祟地离开了档案室。
难道是陈雅?
林峤不太相信。
为了把事情弄清楚,林峤给陈雅拨了一个电话。结果,陈雅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可林峤急于知道真相,于是,他打算亲自去陈雅家一趟,当面把这件事问清楚。
郭一鸣紧握着被他调成静音的手机,向市局外的一个僻静处走去。
他鬼鬼祟祟地往四周扫了一眼,然后才放心接听电话。
“我说过别再联系我,该做的事情我已经做了,你还想怎么样?”郭一鸣一腔愤恨,恨不得立马发泄出来,不过为了不引人注意,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对方没有开口说话,仿佛在等郭一鸣把话说完。
“你他妈说话啊,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不然我挂电话了!”
电话那头,男人冷笑道:“我听说谢连云没死?”
“没死又怎么样?那些人都是你杀的,是吧?”
“不,怎么会是我杀的?是他们心甘情愿为我杀人的。”
郭一鸣猛地一个激灵,像是恍然大悟,“我知道了,那天晚上的车祸,是不是你故意设计陷害我的?”
男人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么蠢,怎么进的刑警队?”
“果然是这样,我操你祖宗……别想让我帮你再做任何一件事!”
“别急着挂电话呀,”男人用近乎嘲弄的语气说,“无论事实怎样,你终究撞死过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卑鄙?”郭一鸣感觉天旋地转,大脑轰鸣。
是啊,他已经被人牢牢地控制住了,就像砧板上的一块肉,只能任人宰割。
“今晚,帮我把谢连云杀了!”男人严肃地说,“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xǐυmь.℃òm
“不行,我不能这么做。他们已经发现卷宗的事情了,很快,他们就会查到我身上。”
“卷宗?你想个办法还回去嘛。对于我来说,反正该死的人都死了,警方看不看卷宗没有任何关系了,”男人笑道,“你还真是胆小鬼,如果不是医院守着几个臭警察,我才不会让你去做这件事。不过,我还是相信你会有办法解决这些问题的,毕竟,你是局长郭志清的亲生儿子嘛!”
郭一鸣突然觉得一阵恶心,“你这条毒蛇,你会不得好死……”
“记住,你必须今晚完成这件事情,我会派人在医院门口把东西给你。明天……如果明天我没有听到谢连云已经死了的消息,那你肇事逃逸的事情将成为明天的新闻头条,你就等着坐牢吧!”
男人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郭一鸣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仿佛全身都僵硬得无法动弹。
而他没有发觉,在他的身后,一簇茂盛的灌木后面,有一双眼睛,正在紧张地注视着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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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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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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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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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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