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认为许院长还隐瞒了某些事情,单凭怕程伟在外面惹了麻烦而千方百计地隐瞒警方未免过于夸张。
就在车出了高速路段,快要到达市内的时候,林峤想起一旁的陈雅,想和她好好分析一下,却发现坐在副驾驶座的陈雅竟然歪着头睡着了。
林峤望着身旁熟睡的美人,乌黑的长发,素白的脸庞,竟让他有一种心驰神往的沉溺感,这种感觉,是无法言喻的亲切和缱绻。
对了,她蜷缩在座位上的姿势,可真像一只小猫,和宋佳一样可爱又美丽。他多么巴不得,此刻他旁边睡着的是宋佳,这样的话,该多好啊!
一直到市局停车场,林峤才叫醒陈雅,女孩似乎很不好意思,双颊通红。
林峤来到市局后,第一时间是去技术队。
技术队的同事们都在一丝不苟地看最近几天人民广场附近各个路口的监控录像。
有了刘衡山对凶手的大致描述和许院长的话,技术队可以更加有针对性地查看监控录像,办事效率提高了很多。
没过多久,技术队的小张突然大喊一声:“林队,快过来,看看这个人!”
“林队,这里也有情况......”另一名刑警也兴奋地喊道。
林峤分别看着眼前两台电脑的显示屏,两段视频里面显示的地点都是市人民广场,在昏黄路灯的照耀下,依稀能看到里面都有一个穿着纯白色大褂的男子在广场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其中一段视频显示的时间是昨天晚上凌晨一点左右,而另一段视频显示的时间是今天早上四点左右。
接着,又有好几段视频被找出来。
正如陈雅所猜测的那样,程伟一直在市内游荡,而且基本上是晚上出没。
也是说,在市内游荡的程伟很有可能会再次杀人,只要他还在市内多待一分钟,很多无辜的市民就会多一分危险。
正当林峤召集所有人布控抓捕程伟的时候,报警中心却连续接到多起报警电话。
报警电话的内容大致都是人民广场出现杀人犯。
林峤心里一紧,他知道,是程伟,他自己出现了。
数辆警车在前往人民广场的路上争分夺秒地行驶着,而急促的警笛声却像是从整个城市的四面八方呼啸而来。
林峤一边通过蓝牙耳机指挥着现场的片警如何控制现场,一边控制着方向盘,眼神刚毅严肃地看着前方。
根据现在片警的描述,今天中午张天成离开家在人民广场附近遛狗,当时人民广场人特别多,突然之间,程伟就从人堆里冒出来了。
程伟左手还拿着一把刻刀,当时现场变得十分混乱,有十几个人还被程伟用刀割伤。
目前最凶险的事情就是程伟劫持了张天成,正躲在人民广场中央的一座雕塑后面不肯出来。
现场的片警害怕人质受到伤害,不敢擅自行动。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地过去。
二十分钟后,林峤带着陈雅率先赶到现场,广场上已经被围观的人群挤得水泄不通,在最中央的位置,有几十个民警正用警戒线围成一堵人墙,守在那里,以防闲杂人等进去。
“啊......张先生是为了救我的孩子才被那个疯子劫持的......”一个中年妇女在人群中抱着怀里的男孩哭着说,“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他啊!”
不少人也十分激动地说:“他是个好人呐,一定不要出什么事啊......”
林峤让陈雅先进去警戒线内,然后停下脚步,扫了一眼所有情绪紧张的市民,双眸黑沉,如闪闪星辰般沉静。
蓦然,他转过头,对一旁的民警说:“守住,别出乱子!”
林峤进入警戒线后,陈雅已经在不远处等他。
“让我来吧,实在不行你再出手!”陈雅直接了当地对林峤说。
林峤观察了一下现场的情况。
雕塑后面是一堵大理石墙壁,周围十分空旷,张天成的半个身子还露在雕塑外面。
显然,程伟此刻情绪还算稳定,他正躲在张天成的后面,打算用张天成的身体来掩护自己,所以张天成应该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
“待会小心点,别靠得太近。”林峤俯身在陈雅耳边低声地说。
陈雅点点头,没有再和他说话,一步一步悄声向雕塑靠近,然后在程伟根本看不到她的位置停下。
“程伟,是你吗?”陈雅用极其温柔的语气说道。
程伟没有回答,现场沉默了一会儿。
陈雅再次说:“程伟,我知道你在这里,请你回答我好吗?”
“你......你是......是谁?”程伟果然和刘衡山描述得一致,有些口吃。
“我是你的朋友啊!”陈雅的声音富有感染力。
“朋友?”程伟的语气像是有些疑惑。
陈雅连忙答道:“对,我是你的朋友,最亲最爱你的朋友!”
“你.....找我做.....做什么?”
“我带你回家,你的亲人需要你!”
程伟似乎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情绪变得躁动起来,“不......我......没有家......我没有......”
张天成轻声呻吟了一下,可见程伟拿着刀子的手更加用力了。
在不远处,郭一鸣等人貌似刚到现场,林峤的蓝牙耳机里出现郭一鸣的声音,他对林峤说:“狙击手已各就各位,随时可以击毙目标!”
林峤长眉一扬,神色冷冽地说:“先等等,没有我的命令不能擅自行动!”他眼睛始终盯着陈雅,没有离开。
只见陈雅继续说:“程伟,你不要妈妈了?不要这个家了?”
“妈妈?”程伟像是充满着恨意,然后冷笑道:“你扔......扔下了我,不要我了......”
陈雅皱了皱眉,大脑迅速思考后,假装抽泣,“为什么妈妈要扔下你?”
“你不爱我......你只爱......你自己!”程伟就像是嘴里咬了几块碎玻璃,冰冷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张天成又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声,林峤还在犹豫不决,该不该马上下令,让狙击手迅速完成射杀。
“不是的......其实妈妈一直很爱你的。你有没有想过,是你做了很多坏事,妈妈才会离开你,你看,你又在做让妈妈伤心的事情!”只见陈雅像是哭得更伤心,非常痛心地对程伟说。
程伟:“我......在做坏事......”
霎时间,程伟像是又在思考什么,一秒,两秒,三秒......
在场每个人的心都跳得极慢极慢,仿佛连呼吸也都停止了。
良久的一阵静默之后,陈雅听到“哐当”一声金属掉落在地的脆响,心也顿时恢复了跳动。
“妈......我不干.......坏事了.......”只见程伟把张天成推倒在地,朝陈雅的方向奔去。
可当程伟看见陈雅的那一刻,一切又开始变了,程伟仿佛发现自己上当了,面目开始变得狰狞,“你们......欺骗我......我要杀了你们......”xiumb.com
就在程伟想要回头再拿起身后的刀时,林峤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像铁钳似的箍住程伟的双手,紧接着一个利落的反剪,直接铐上。在整个过程中,程伟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成为了阶下囚。
陈雅见程伟已被制服,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卧躺在地的张天成身边,一看,张天成的脖子已经被程伟割伤,鲜红的血液已经顺着脖子流了出来,她仔细检查一看,幸好没有割破颈动脉,登时松了口气。
张天成经历这如此惊心动魄的事情,已吓得全身抽搐,肥胖的身躯流满了冷汗,整个人就像一只落水狗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林峤一看,急忙对着蓝牙耳机说道:“现场已安全,人质受伤,让医护人员过来!”
陈雅见张天成还没缓过来,仍旧眼不能睁,口不能言,只能不停地安慰他。
程伟被人带走后,林峤用赞赏的语气对陈雅说:“不错,看来我身边多了一员猛将啊!”
陈雅听着林峤爽朗的笑声,淡淡地说:“想阻止程伟继续犯罪很简单啊,我不过是在来的路上匆匆看了程伟的资料,发现他曾经被母亲抛弃,所以我想,在程伟的骨子里,其实非常渴望得到母爱。”
林峤听完后,整个人一愣,他突然想起自己的母亲,这种感觉只持续了几秒。
不过经陈雅这么简单地一解释,林峤再联想到今天陈雅的种种表现,他的心突然萌生一种想法,眼前的女孩,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简单,她的心思很缜密,分析事情的能力一流,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陈雅看着广场中央的那座雕像,突然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她听父亲说过,两年前姐姐为了追一个小偷,就是在这个地方出现了意外。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父亲坚持不让她回国,所以,她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是怎样,她猜测,或许当年姐姐也经历了和今天类似的事情吧,为了救人,她只能牺牲自己。
时间是下午二点三十一分,刑警队地下室一楼一号审讯室。
坐在审讯室里的程伟,身上穿着一件无比肮脏的病号服,头发凌乱,面无表情,而在病号服上,别着一个小小的长方形病号牌,上面的号码和他在精神病院的房间号一样,都是217号。
半小时过去了,无论林峤问他什么问题,他就回答一句话。
“我不做坏事了,再也不做了......”
后来局里请了几位心理医师和治疗精神病的专家来到市局,想尽各种方法,想让程伟说话,可程伟就是不肯说出和案件有关的任何事情,就好像他的大脑完全没有此类记忆。
林峤看着程伟的病历单,上面对程伟病情的描述无非是患了各种精神疾病,上面用的都是专业术语,他一个非专业的还真是看得有些吃力,一旁的陈雅不停地对他解释。
不过有一条信息引起了林峤的注意,程伟好像是一名比较严重的精神病患者,不仅患有人格分裂症、臆想症、强迫症等常规的精神类疾病,还有暴力倾向和自残情绪,医院为了能让他更听话一点都打算为他做切除脑叶的手术。
众人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没辙。
不过细心的陈雅发现,程伟的手上好像有伤痕。
经过林峤的一番细看,他们发现,程伟身上有很多被殴打的伤痕和针孔。
林峤想,这会不会就是许院长一直撒谎的原因呢?如果市精神病院对患者存在虐待行为,可是一桩极大的丑闻。
早在林峤带人去人民广场的时候,林峤就让陈在升再去一趟市精神病院,这个时候,他正好也从市精神病院回来。
他带回来一个箱子,这个箱子林峤也曾看过,当时箱子锁住了他也没看里面的东西,没想到箱子里面全是一些刻刀、油纸和未成形的面具,这些都是程伟平常做面具时用的工具。
经过检验,罗中良身上的刀伤,正是程伟用来做面具的刻刀所造成的,他今天也用相同的刻刀在人民广场劫持了张天成。
目击证人刘衡山也前来证实,那天威胁他的人,的确是审讯室里的程伟。
这些物证和证言更加证实,程伟是凶手的可能性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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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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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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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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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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