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梓静冷静地开口,完全无视林瑾瑜投来的不解目光。
很快,那不解又成了恍然大悟,林瑾瑜脸上笑容的温度渐渐冷了下去。
——原来如此,安梓静。
史内克对安梓静忽然间的信口开河也有点讶异,但很快讶异成了戏谑,他朝林瑾瑜投去一个挑衅的目光。
安梓静在他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入这个所谓的私人空间。
床上的痕迹应该都清理过了,要说有什么可能漏掉的地方……
安梓静扫视着这个第一次见到的空间,脑中迅速思考,目光最后落到圆桌两边的沙发上:“他把我推到了这里。”
邱灵将这些记下后走到她指向的地方:“哪个沙发?”
“我不记得了。”安梓静脸不红心不跳地扯慌。
“说被我推倒了却不记得哪个沙发,这有点过不去吧?”
“我当时只顾着反抗,哪里还有记沙发位置的心情?”
邱灵立刻打电话去了支队。
物证科的警察赶了过来,纷纷在沙发上取证。
“走吧林总,跟我回去做份笔录?”邱灵歪头看他,手已比向门外。
警察从沙发的靠垫里夹出一根长发。
邱灵正要把林瑾瑜带走,余光瞥到了这一幕,忙回了头:“奇怪,安梓静明明是中短发啊,她头发没这么长。”xiumb.com
林瑾瑜的余光瞥了过来,眼中露出些许寒光。
安梓静心中一动,却垂下了眼皮,什么也没说。
“我要请我的律师过来,在这之前我有保持沉默的权利。”他转过头来盯着安梓静,一字一句咬了出来,“安小姐可真看不出来。”
“自己做的事别赖到我头上。”
“你也一起过来做份笔录吧。”邱灵朝安梓静使了个眼色,“关于故意伤害的。”
安梓静朝史内克看了一眼。
“她的腿不方便。”史内克依然制成着她的身子,“去医院吧。”
小腿的刺痛仍一阵一阵地袭来,安梓静迁一迁身子,背脊又在隐隐作痛。
“我可以去警局,医院等做完笔录再去。”
史内克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
“一点小伤不要紧。”安梓静倔强地看着他。
结果史内克还是开车把她送到了医院。
“你是怎么回事,一点都不尊重当事人的意愿。”
“当事人提出要求不合理,当然不予执行,况且我是你老板,现在还在八小时工作时间,我有权支配你的时间。”
安梓静的小腿有点肿,好在没有伤及骨头,医生给配了些外敷的药就让他们回去了。
“现在可以去警局了吧?”
“回去敷药。”史内克瞥了眼旁边一脸不情愿的安梓静,“或者你是想让我直接在车里帮你敷?”
安梓静猛地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还是在警局让你脱了丝袜敷?”
“……你别说话跟个变态一样。”
“哪里变态?”
“变态才会把脱丝袜挂在嘴边。”
“变态是不会带你去医院的。”史内克发动了车子,“只会把你带去小黑屋。”
安梓静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表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怎么样,还说我变态吗?”
“不说能立刻把我送去公安局吗?”安梓静满脸诚恳,“我要去做笔录。”
史内克瞥了她一眼没有回话。
“好不容易抓到的林瑾瑜,不能让他就这么跑了。如果我不快点去的话,他的律师就要到了。我不知道他的律师会怎么为难邱灵,但是肯定不会让他迅速被审问,这么一来,再抓到他就难了。谭武和他的关系太大了,如果就这么放走他,那哥哥……”
她泫然欲泣。
史内克抿着嘴唇依然不说话。
“难道对你来说,哥哥一点都不重要吗?”
车子在一点一点接近事务所。
“要是把林瑾瑜放回去就糟糕了,难道你一点都不想帮哥哥翻案吗!”
“我想。”史内克终于开口,“可是比起这个,你更重要。”
安梓静倏然安静。
“林瑾瑜做了这么多事,就算这次他侥幸逃脱,总还有再抓到线索的时候,只要做了,就会留下痕迹。而你的腿,如果出一点意外,那就回不去了。”
“可我要哥哥的清白!”
“陵北当初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他查到了什么?”
安梓静垂头咬住了下唇。
“因为他知道如果发生一点意外,就再也弥补不了了。”史内克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可他还是留下了线索,因为他知道我不会放弃。”
“那你现在……”
“我不会放弃的,前提是保证你的安全。”史内克见她还是不甘心,索性将车停在路边,“或者直接在车里给你上药。”
说着他就开始掏药膏。
“等一下。”安梓静惊恐地看着他,“我穿着裙子,难道你要我在车里脱丝袜吗?”
“放心,车窗上贴了膜,外面看不到里边。”
“我的意思是脱丝袜要把裙子掀起来。”
“我知道。”
安梓静看向他的眼神越发惊悚了。
“我都看过你全身,你怕什么?”
“啪。”
安梓静忍不住松开了被自己拽在手里的安全带。安全带倏然回缩,毫不留情地打在她的胸膛上,把她打得身子往前一弓。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身边的男人,脸一下子烧了起来:“那、那是……不是都叫你不要再提那件事了吗!果然人失忆的时候是不可理喻的。”
史内克拆开了药膏的包装,手里拿着一贴药布面无表情地抬头:“我准备好了,你脱吧。”
“这算性骚扰吗?”
史内克丝毫不为所动:“如果不愿意,那我继续往事务所开。”
安梓静咬牙切齿地看着他。
“为了你哥哥,这点牺牲都做不了吗?”
这算什么,已经完全是威逼利诱了吧?可是安梓静一点都无法反驳他,因为刚才说得声泪俱下的也是自己。她咬咬牙,一手捏住裙子下摆:“你转过头去。”
史内克倒是好不反抗地把头转了过去:“说起来穿着裙子比较容易被占便宜,林瑾瑜怎么没想到这点呢?”
正在手忙脚乱往下扯丝袜的手僵住了,安梓静面红耳赤地怒视着史内克的后脑勺。
“好了没有?”
“……”安梓静再次确认自己没有走光,小声回答,“好了……”
史内克这才转过头来,手指上已沾了药膏。他俯下身子,尽量放轻了手指涂药的力度,但还能感觉到药碰到红肿地方时安梓静小腿轻轻的颤动。可是她没有叫出声。他垂了睫毛,不忍心往上看她的脸。
从小时候开始,除非疼痛到再也无法忍耐,她是不会出一声的。
如果感觉到痛了,最多皱紧了眉头,就算疼得眼泪直掉,她也会倔强地咬住嘴唇。
所以后脑勺受伤的时候她才会提都没提一句。
“背痛”却让她说了出来,那个时候那种疼痛已经无法忍耐了吧。
史内克这么想着,无意识地加重了手的力度,安梓静的小腿猛地往后一缩。
他的手指离开了她的腿,抬头去看她表情,眼泪真的直在她眼眶里打转。
“疼?”
“……还行。”
史内克“啧”了一声,贴完膏药后猛地往那贴药布上一拍。安梓静猝不及防,疼得叫出了声,这才怒目看着他:“你干什么!”
史内克将眼镜往上扶了扶:“你不是说不疼么?”
“好了吧?”安梓静此时已没一点好气。
“嗯。”
“转过去,我要穿袜子了。”
史内克再度转过头去,一手撑着车窗,等到安梓静穿得差不多开始抚平裙摆了,才慢悠悠开口:“其实车窗上把你之前的动作映得一清二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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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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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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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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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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