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蓓什么话都来不及讲,手机里只剩嘟嘟嘟的忙音了。
这下该怎么办?真要拉着小萌宠一道出席苏昊的婚礼?可万一春节那阵子观小曲不肯陪她,不愿再帮忙呢?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冒牌男友的事,怕是迟早都得露出破绽被人揭穿的,要不,长痛不如短痛,索性把事实真相告诉苏昊?
一想到苏昊没心没肺取笑她的那些话,向来争胜好强的她,又实在不情愿低头去坦白真相,反正上次已经做到那种程度了,连情侣亲密度大pk都玩的溜,带“男朋友”出席苏昊与高梅梅婚礼这事,应当……也没有多大问题吧?
钱蓓握着手机,犹豫了很久,也没能摁下重播键与苏昊再行通话。
心里头很矛盾,可是隐隐的,她又有些期待……
期待观小曲能够以护花使者的姿态,陪她一同出席苏昊的婚礼。
咬咬牙,她正准备拨一通电话给观小曲,商量商量这事儿,忽然,“叮铃铃”一阵铃声震耳,这一回,的的确确是电话铃在响。
钱蓓放下手机,慌忙抓起电话听筒:“喂?”
“姐姐,是我。”电话那头传来有点熟悉的声音,钱蓓细细回想:“是……珍珠?”
“对,是我。”沈珍珠出去后一直没回来,近黄昏才打了一通电话来:“姐姐,我住的二楼那间客房,先帮我留着,这几天我就不回来了。”
“不回来?那你晚上住哪儿?”客房留着,人却不回来,这不等于花了冤枉钱么?钱蓓疑惑:“你现在人在哪儿?”
“我在……”顿了顿,沈珍珠似乎在问旁边的人:“我姐她想知道我现在的落脚点……哦、哦,好的。”
她在问谁?——电话里模模糊糊的,还能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钱蓓隐隐觉得有些耳熟,那不是……徐大妈的声音么?
“你不会是在本村老徐家吧?”钱蓓试探着一问,沈珍珠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钱蓓比她更惊奇,反问:“你怎么会去老徐家?你跟徐家人早就认识?”不对呀,如果早就认识,何必多此一举来预定民宿客房?
“姐……”沈珍珠压低声儿,神秘兮兮的,在电话里与人说起悄悄话来:“我跟你说哈,今天我打扮成这幅模样,往你们村最热闹的……那叫什么?尚、尚书坊!对,尚书坊花园里,往那里一站,还真来了不少热心的村民,老爷爷老婆婆都过来一口一个‘闺女你咋地啦’可劲儿关切了,有送嵌糕、盒饭来给我吃的,有送热茶给我喝的,有问我住哪儿遇上啥事了的,到后来,徐大妈就出现了……”
钱蓓一听就明白了:“全村人,就数徐大妈心直口快,最爱管闲事,热心肠!怎么,是她把你带回老徐家的?”
“你猜对了一半!”沈珍珠在电话那头不知为何突然吃吃发笑,就像路上走着捡了块金元宝,占大了便宜,心里高兴着,笑声都跟猫儿偷了腥似的:“徐大妈身边还有个年轻小伙,徐大妈让他背着我回家的,就跟背小媳妇一样,嘿嘿!”
“笑得这么贼兮兮,怎么?看上人家了?”钱蓓来了兴致,“老徐家三个儿子,把你当小媳妇背回家照看着的,是哪一个?”
“听徐大妈喊他……”沈珍珠回想了一下,“哦,对!徐大妈一直‘幺儿幺儿’的喊他。”
“徐家幺儿?!”钱蓓猛地蹦起,差点一脑门撞上屏风,“这也太巧了吧?背你回家的竟然是他?!”
“你们认识?”沈珍珠狐疑,“什么关系?”
“不、不不……不是。”钱蓓哪敢跟人讲:徐家幺儿上次娶妻,新娘临时悔婚,就是观小曲这个牵线搭桥的男媒婆,突发奇想假冒新娘子,闹得徐家鸡飞狗跳,婚房里被他活活吓晕的倒霉新郎,就是那个徐家幺儿!“我、我跟他哪有什么关系?我就是替你感到高兴,老徐家三个儿子,就那个幺儿还没娶到媳妇呢!”
“所以说,我要趁机在他们家住一阵子,观察观察。”从沈珍珠开心兴奋的语气中,不难听出她对徐家幺儿很有好感,这就赖在他家里不肯走了,“他都不嫌弃我这副落难窘困的样儿,也不嫌我身上膏药味儿,就一劲儿热心肠地帮我,这小伙心善、人好,憨厚老实,当老公——靠得住!”
“机不可失?”钱蓓调侃她,“想赖在老徐家,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不能装可怜趁机欺负老实人。”
“欺负?我怎么会欺负他?”沈珍珠小声说,“放心吧,我会与人说清楚自己今儿搞的是行为艺术。反正我要在他们家住上一段时日,会掐准时机,跟徐大妈他们解释清楚,会好好地与徐家幺儿相处,增进彼此的了解……”
“听起来,你倒像是去徐家试婚的?”钱蓓咋舌,“真够大胆!要是万一……”
“没有万一!”沈珍珠是个相当有主见、够自信的女孩,瞅准目标,勇往直前,“除非我与他在相处过程当中,发现彼此并不合适,那样,我就会回来,反正我的客房还预留着,行李也存放在你们那里。”
“聪明!”钱蓓笑了,“晓得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你可别劲儿说我。”沈珍珠冷不丁补一枪:“你跟你们家那个小萌宠到底怎么样?连我都能瞧出点苗头了,你可别拖拖拉拉的,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喜欢就勇敢去追呗,搞什么暧昧?捅破一层窗户纸有那么难吗?你不急我都替你着急!赶紧的,学学我——命里注定的灵魂伴侣一出现,千万不要错过,主动点,女追男只隔层纱,没什么难的!”
一长串噼里啪啦轰炸入耳,钱蓓握着电话听筒,空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姐,加油!”反过来给钱蓓打气,沈珍珠笑嘻嘻地挂断了电话。
电话听筒里又只剩嘟嘟嘟的忙音,钱蓓发呆片刻,猛然意识到:珍珠与她一样独立自主,有主见,够胆识,但是,珍珠身上有一点,是假小子最最缺乏的,那就是自信!
对追寻恋情、与心仪的男孩主动告白这方面的事,钱蓓的自信心是极度匮乏的,这或许与她之前的家庭经历有关,父母离异后各自组建家庭,她仿佛成了多余的人,对家庭婚姻产生不安全感。
也或许与她之前从事的包打听一职有关,捉姦密探,见多了爱情出轨的事,对谈恋爱这桩事,谨慎得迈不开脚步,顾虑太多,杂念太多,束手束脚的。
再加上她的假小子做派,看似大大咧咧,为人爽朗,有哥们义气,但是内心却敏感得很,当“扑蝶人”时胆大心细,谈个恋爱胆子却不够大,事业干的轰轰烈烈,恋爱答卷上只得了个零分。
事业运强,影响了爱情运势么?
啪嗒!
钱蓓猛地扣下电话听筒,突然冲楼上喊一声:“李黎姐,我出去一趟。”也不等人答应一声,撒开两腿,风风火火地冲出门去了。m.χIùmЬ.CǒM
这会儿,二楼没人。
李黎的身影是从楼道口转出来的,方才她就在那里隔着不远的距离,听了个真真切切,从钱蓓的话里头多少也能猜出点苗头。
转出身来,走到屋门前,感应门重又打开,李黎不由得嘴角泛笑,望向门外急匆匆跑远的那道背影,轻声感慨:“终于开窍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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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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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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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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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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