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子骨不允许我骄傲。
其实在我第一次见到醋儿的时候,我就被她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吸引住了,可是我不能让这么一个好姑娘的幸福葬送在我的手里,所以即使我知道只要我的一句话,她就会是我的夫人,我也没有开这个口。
我希望她可以是自己喜欢上我的,我的内心深处的唯一一点小骄傲是横亘在我和醋儿之间最大的障碍。
醋儿竟然自己跑回来找我是我没有想到的,她跑回来代表着她放弃了自由。
而这只因为我的一句话,跑了回来。
我后来一直不断告诉我自己,我是因为在府邸中呆的时间太久了,没有见过外面姑娘的缘故,才会对醋儿有这种异样的感觉的。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我喜欢她是因为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她身上有一种只有我可以看见的光。
娘亲不喜欢醋儿,我是知道的,但是我觉得我可以在我可以支配的范围内,去保护她。
可是我没想到有一天醋儿会完全跑出我可以支配的范围内,季家破落后,我和醋儿之间的位置倒置了过来,她开始将我划在她的保护范围内。
我心中的男子主义不允许我甘心被她保护,我觉得导致现在问题的原因是因为我的无能,若是我可以扛起季家,醋儿就不用被随手拉过来当做支柱了。
这一切导致我很长一段时间不想面对醋儿,我感觉我们季家所有人都在吸她的血。
她那么柔弱,却扛起了整个家族,为我们所有人去拼搏,她挣的钱要去抚养我们所有人。
我总是怕生活的重担压迫着她,但是她倒是很开心地替我们去挣钱。
我想要给她减轻负担,所以我跑去摆摊,想要用我自己微薄的力量体恤她。
当我摆摊的时候,我才知道在外面做生意有多难,我那些引以为傲的书画在那些人看起来就是一文不值,我的作品因为我的身价掉下来而变得廉价,当年那些夸赞我书画的人只是因为我当时是季家的大公子。
每当我在外面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就设身处地去想醋儿也在经受这些,我逼着我自己去承受。
我想着是在外面摆摊总比在家里窝着强,能挣一点是一点。
可是我没想到我落难公子的事情竟然吸引来了一大波恶霸,他们仇富心理导致他们对我总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所以总是针对着我。
我原本以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我总归是太单纯,总是一些人他们和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可他们偏偏就喜欢欺负你,以看你生气的样子为快乐。
他们最开始只是故意碰撞我的摊子,后来变成不小心弄倒我的摊子,最后竟然变成找我要钱,还变本加厉。
我怕碎星会去找醋儿,还再三嘱咐碎星不要什么事情都去找醋儿,我们出来原本是为了给她减轻负担的,不是给她增加负担的。
可碎星对我的话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等我出事的时候,他还是第一时间去找了醋儿。
可能季家的人都早已经把她当成了心里的支柱,什么事都会找她吧。
醋儿跑来救我,可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对抗得了那么高大的恶霸,最后还是冷月出手解决了那个恶霸。
我看着站在醋儿身后的冷月,我突然发现我的骄傲倔强在现实面前是多么不堪一击,我根本无法给醋儿最基本的保护。
我输得彻底。
我仓皇而逃。
可是我那该死的病又开始复发,我倒在地上,我知道我的样子有多丑陋,我不想让醋儿看到我扭曲的样子,更何况冷月还在那里。
但是我没有办法,我根本没有办法直立行走,我倒在地上抽搐,周围都是看笑话的人。
我哭了。
醋儿把我的情绪稳下来后,我努力站起来,我倔强地站起来,背对着醋儿,努力往前走,我带着我破碎的尊严仓皇逃走。
我对冷月的感情是复杂的,一方面我希望有个人可以陪伴着醋儿,保护着醋儿的生命安全,而现在这个最佳人选就是冷月,另一方面是我不希望他跟着醋儿,因为他们两个整日形影不离,我怕醋儿会对他动心。
此时,我和醋儿的关系已经变得越来越远了,我帮不上她的忙,并且还因为我的自卑敏感的小心思,我不想面对她。
而她忙于生意,更是顾不上照顾我的心思。
我见她和冷月之间的关系越发亲密却束手无策,那种无力感日日勒着我的脖颈。
娘亲因为醋儿支撑季家,所以对醋儿的态度也不再像以前一样针锋相对了,对醋儿很多事情看不顺眼的时候,也只是关在屋子里不说话。
但是这一切都在醋儿把季家宅院赎回来后变了,娘亲希望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可是这季家的宅院毕竟是醋儿赎回来,于情于理,也该是醋儿主导宅院。
所幸醋儿心善,不想和娘亲争抢权利,所以宅院和以前大致还是相同的,只是娘亲心里别扭。
娘亲在宅院里生活滋润了,就开始给自己找事情做了。
原本在四合院的时候,她因为恐惧家里的钱总会花光,所以一天到晚的思虑出路,战战兢兢地度过每日,现在宅院回来了,她是高枕无忧的季夫人了,她的脑子就开始在我和巧沐身上盘算了。Χiυmъ.cοΜ
之前,娘亲总怕我和醋儿没办法在一起,醋儿会跑,因为如果醋儿跑了,这季家就不知道谁支撑了,可是现在娘亲又开始怕我和醋儿在一起,因为醋儿不会跑了,那么成天在外抛头露面的醋儿就不是我合适的婚配人选了。
最重要的是醋儿太有主意,根本不会听从她的差遣,她需要的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儿媳妇,而不是成天带领着子女和她对着干的儿媳妇。
所以,她张嘴试探着我的口风。
我答应了,一方面是我希望可以用这件事情看清楚醋儿到底对我有没有一丝丝的喜欢,如果她有一点点不情愿的意味,我就抛下一切,继续陪在她身旁,等着她发现我的那一日。
另一方面,我也在想如果醋儿不答应我,作为季家独子的我也可以找个伴儿,给季家传宗接代,这可能就是我在家家唯一的作用了。
可是事与愿违,我和吕家小姐相亲的事情是被醋儿发现了,可是醋儿并没有一丝丝的不情愿,相反,她也觉得有个人照顾我的生活起居是件好事。
我负气和吕家小姐来往,却没想到娘亲和她算计我,竟然假装怀孕来骗我,若她不作妖,可能我们真的可以日久生情,将就一辈子,然而她竟然陷害醋儿,让醋儿离开了季府。
娘亲对此,十分开心,她早觉得醋儿在府里十分别扭了,可是周围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切都是醋儿打拼回来的,我们其实根本没有资格说醋儿的不是。
我收集证据,找到合适的时机,将吕思雨休了。
她陷害我的事情也在春城流传开了,娘亲说她很有可能因为我的这次举动而一辈子嫁不出去,我皱着眉说不关我事。
我原本以为我可以将就,但是我不能。
现在的我只要每日可以看到醋儿,就可以心满意足了。
传宗接代的重担也不再搭在我身上,巧沐接手季家生日后,招了个入赘的女婿,现在传宗接代的事情落在了她的头上。
醋儿和冷月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亲,两人更加形影不离了。
我原本不知道两人成亲了,直到有日打趣她和冷月的时候,她才说其实两人早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我其实很早以前告诉醋儿,你若是非要在李越己和冷月中选择,就选择李越己,因为那样会让我觉得如果我是一个正常人的话,你会爱上我。
可是她还是选择了冷月。
这说明了很多事情,说明她不在乎这个人的身份地位,她只在乎这个人适不适合自己,自己喜不喜欢。
最重要的是它说明了她不爱我,即使是我变成正常人的样子。
其实想想也知道,身份地位她可以自己挣,那么她需要的就是男人的无条件的陪伴和妥协,我和李越己都不是这样的人,我们都放不下属于自己的骄傲。
虽然我知道这一天迟早来到,可是我还是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我病倒了,大病三天。
三天里,我一直在做梦,各式各样的梦,梦里的主角都是她。
其中有一个梦,她穿着大红的嫁衣叫我夫君,我开心坏了,我发现她穿嫁衣是那么好看,那嫁衣的红衬托得她是那么的娇艳。
我看着她,我伸出手牵住她的手,她冲我甜甜地笑着,然后叫我一声:冷月。
我被这个梦吓醒了,我想起她根本不属于我。
醋儿怀孕后,整日害喜,我心疼,就总是偷偷叫巧沐去给她送偏方的药。
她好像知道是我指使巧沐去的似的,生下孩子后,竟然叫我去看。
我看着那个皱巴巴的小人,周围的人都说孩子生下来都丑,我说他不丑,他有和醋儿一样圆溜溜的大眼睛。
那双大眼睛像我初次见醋儿的时候,她望向我的眸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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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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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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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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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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