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巧书躺在地上,两只眼睛翻到只见眼白,不见黑瞳,脸色铁青,两只手的手指二三分开,他口齿不清地说着:“不要……不要看我……”
两行清泪从他的眼眶往外流着,他的骄傲在她面前荡然无存。
冷月走到醋儿身旁,醋儿顾不上他,她听见他的脚步声,本以为他又吃醋了,跑来做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却没想到他站在她身旁,冲周围看热闹的人吼道:“给你们半柱香的时间,离开这里,要不然我也会对你们不客气。”
那些看热闹的人可都是看到了冷月修理恶霸的过程,自然被冷月的这句话震慑住了,他们纷纷逃走。
冷月站在醋儿面前,遮挡着巧书的面目,他低头对醋儿说道:“别怕,我在你旁边守着。”
巧书的嘴巴开始出现血水,醋儿怕他咬断自己舌头,她撕下自己的裤子边缘的布,团成一团后塞到碎星的手里,然后再用两只手用力掰开巧书的嘴巴,巧书的嘴巴咬得很死,醋儿的手刚掰开就被巧书咬住了,醋儿闷哼一声,然后冲碎星喊道:“把布塞到少爷嘴巴里!”
“我……我不敢!”碎星吓得哭了。
在他的世界里,这就是对少爷大不敬的动作。
“你快塞,我快坚持不住了!你就说是我让的!”醋儿的手臂已经渗出了血水,一时间不知道是巧书的血还是醋儿的血。
“我不是他下人,我不怕,让我来吧!”
冷月心疼醋儿,他猛地蹲下,从碎星手里一把抢过布条,毫不留情地塞到了巧书的嘴巴里,把醋儿的手拽了出来。
醋儿莲藕般白皙的手臂上赫然两行牙印,伴随着血水流淌,显得十分渗人。
冷月轻轻吹了吹,“疼吗?”
“顾不上疼了,你先站着挡着我,我一会儿再和你说。”醋儿把手抽回来,她怕再度刺激到巧书。
她把巧书放到自己的怀里,然后抱着巧书的头,不断对巧书说道:“少爷,我们慢慢呼气吐气,不着急,慢慢来。”
冷月看着抱着巧书的醋儿,心里一边很不是滋味,一边又觉得自己在吃犯病巧书的醋,实在是太过分了些。
巧书的呼吸渐渐平稳,他慢慢松开了一直咬着的布条,他看着醋儿,含着泪,虚弱地说道:“我这么没用,只会拖累你,你为什么不让我死?”
“少爷,你在说什么呢!你最有用了,我能有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当年少爷你的关心,你在就是我最大的支撑,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我现在应该在哪里。”醋儿抓住巧书的手。
听到醋儿的话,巧书的眸子里才燃起一点点希望的火苗,“真的?”
“真的。”醋儿言语坚定,不给巧书一点怀疑的机会。
巧书想要站起来,碎星急忙也扶住巧书的手,和醋儿一同把巧书扶了起来,“我们回家吧。”
“嗯,冷月,你快把地上的书画捡起来。”醋儿回头冲冷月说道。
冷月冷着脸,他弯腰把书画捡起来,抱着怀里,跟在醋儿身后。
四人一同回了四合院,冷月自从回来后,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醋儿感受到了他的低气压,但是又不想惯着冷月这个习惯,所以并没有开口哄他。
直到半夜,冷月自己忍不住了,明明是他先故意不和醋儿说话,但是最后反倒是自己备受煎熬。
他一边觉得不公平,一边又无奈地劝解着自己,谁叫是自己喜欢的对方呢,被偏爱的那个永远都有恃无恐。
他跑到南屋去,守在门口,等着醋儿起夜的时候,抓着醋儿说话,然而他在南屋门口等了许久,都没有见到醋儿出来。
他心里觉得不对劲,起身一跃到南屋的房顶,俯身掀开瓦片,只见南屋里空无一人。
他从房顶上跳下来,思索片刻后,走向东屋,他跳到东屋房顶上,掀开长着绿色青苔的瓦片,看到了东屋里巧书倚在床榻上,醋儿跪坐在他床头,一脸担忧地看着他,纤细的手指摁着巧书的虎口。
冷月看到此景,心中一片醋意。
他俯身在已经掀开瓦片的空洞处,贴身听着下面的交谈声。
醋儿掐着巧书的虎口,抬眼看他,“少爷,我不是不让你出去摆摊,只是今日场景,你也看到了,这外面的人并不都像以前季家大院里的人一样单纯善良,也有那专门欺凌弱小的恶霸。那些恶霸常年盘踞在街头,专门挑着那些纯良的人欺负,常人尚不能和他们直接动手,更何况是少爷你饱读诗书,待人有礼,不屑与他们动手呢?”
巧书咳嗽了几声,他看着醋儿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心里知道醋儿如此相劝,是不想自己再跑出去摆摊。
“我哪里是不屑,我只是没有能力罢了,我若有冷月的武功,他们肯定谁也不能动我。”巧书眼帘低垂。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少爷不要妄自菲薄。”醋儿看着巧书说道。
巧书感受到醋儿的注视,他伸手将醋儿放在自己虎口的手拽了回来,他握着醋儿的手。
冷月眸子一冷。
醋儿不知道巧书此举是什么意思,她抬眼看着巧书,想听他把心里的话说完,再把手撤回来,要不她匆忙撤手,肯定会让巧书原本就受伤的手更加受伤。
“醋儿,那李公子还有冷月,你是怎么想的?”巧书开口询问道。
醋儿眨着眼睛,“啊,少爷,你在说什么?”
巧书看着醋儿躲闪的眼神,开口说道:“我们都是男人,我看得出来他们喜欢你。”
巧书顿了顿,“我想知道你怎么想的?”
醋儿支支吾吾,半晌也说不出什么。
巧书看着醋儿结结巴巴的样子,开口说道:“我知道你现在还没想好,但是我有个请求。”
醋儿疑惑地看向巧书,巧书紧了紧握着醋儿的手,“如果你非要在李公子和冷月当中选一个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和李公子在一起。”
醋儿白了脸,她看着巧书,“为什么?”
巧书的目光在醋儿的脸上流连,他看着醋儿,“冷月来路不明,仇人众多,我承认他武功高强,但是万一他对你一个不留意,给了他仇家可乘之机,你可就没了。而李公子家境优越,为人处世得体,而且也是打心底喜欢你,你若是和他在一起,他不会薄待你。”
冷月在屋顶上按捺不住自己的手,他想从天而降,直接将醋儿掳走,管她那少爷是不是乐意。
可是,当他的手放到腰间,手指刚触碰到冰凉的刀鞘的时候,他看到了醋儿心事重重的脸颊,他慢慢将手收了回来,他想听听醋儿怎么说,他想知道她的心里话。
屋子里,醋儿猛地将自己的手从巧书的手里抽了回来,她感觉自己的手仿佛被火烫了一样炽热,她看着巧书,“少爷,当真只是因为这几个原因,才让我选择李公子的吗?”
她过于了解少爷,她看得出他有自己的打算,这若是在平常,她便不会拆穿,可是此时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想问清楚原因。
巧书被醋儿看穿了心事,他果真在她面前无法掩饰自己的私心,她太了解他了。
屋子里寂静了许久,巧书轻轻地说道:“我的确是有私心。”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但是在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清晰的屋子里却格外的突兀,让趴在屋檐上的冷月可以听的十分清晰。
“若是李公子和你在一起,我总是觉得若是我无病无灾,你大概也会和我在一起吧……”
醋儿原本以为少爷会说出什么别的隐情,所以才逼迫着少爷说出真心话,她没想到少爷的心里话竟然有着这么一层。
巧书撑起最后一丝虚弱地微笑看向醋儿,“很可笑吧,但是我就是这么喜欢你。”
醋儿低垂着眼睛,她不敢看向巧书的眼睛,她低下了头,“少爷,我是季家买回来的,你若是喜欢我,你知道我是不会反抗的。”
巧书的目光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我看得出来你不喜欢我,我不会和一个不喜欢我的人在一起的,即使我喜欢你。”
巧书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微笑,“我舍不得你亏待自己。”
他看向她,心想自己若是没有这该死的病,定也会奋起所有力气去向她表达自己的喜欢,怎么也要和李越己还有冷月拼上一把,可偏偏他有这个病,他知道她不属于自己,从前不属于,以后也不会属于。
醋儿不敢看向巧书温柔的眼神,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少爷,你不要总是把自己和别人类比,你就是你,没有人和你一样待我如此好。”
他深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如今在她面前袒露出来,他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你从来没有这么反驳过我的话,所以你喜欢冷月的,对不对?
醋儿的唇瓣动了动,她想要反驳巧书说的话,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那句否定的话卡在嗓子处,怎么都吐露不出来。
巧书看到醋儿被他堵得半晌说不出话,他冷笑了一声,“所以,你连欺骗我都已经懒得欺骗了吗?”
醋儿坐在巧书侧面一动不动,她尴尬地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砰!”
一声巨响从门口传来,醋儿看向门口,发现冷月颀长的身影站在那里望向自己,“还不走吗?”
醋儿不知道冷月什么都听见了,她佯装无事的样子站了起来,“走!”
她侧身看向巧书,巧书没有看她,他伸出手来摆了摆,示意醋儿可以离开了。
醋儿走到门口,和冷月一同离开了巧书的屋子,门刚关上,巧书就被泪水模糊了视线,他伸手捂住了眼睛,无法停止的泪水却依旧从他的指缝中流出,打湿了手指。
冷月跟在醋儿身后,目送着醋儿回屋,他原本有很多话想要和她说,然而现在却什么都不想说了,他知道了她的心意,这让他的心安稳了下来,其余的一切都不在乎了。
醋儿站在南屋门口,她回身看着冷月,“你刚才来的可真是时候……我都不知道和少爷说些什么了。”
冷月勾起一个邪魅的弧度,“我不是来的巧,我是一直都在。”琇書蛧
“嗯?”醋儿看着冷月,眸子里透着慌张。
冷月轻笑一声,微微俯着身子,在醋儿的耳边说道:“我知道你喜欢我了。”
冷月吐出的热气萦绕着醋儿的耳边,弄得醋儿心里痒痒的,她猛地伸手推开他,然后把门关上,“天晚了,你赶紧回屋歇着吧!”
冷月嘴角忍不住上扬,“好,早点睡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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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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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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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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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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