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亲王府在场的仆从们人人都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唯恐主子们斗气,伤及了无辜。
燕舞气得脸都红了:
“虽我不知你是哪位姐姐,但你如此欺辱我也实在不该,若你真比燕舞能耐,不妨下来舞上一曲,给众人开开眼。”
夏翎好奇地看她一眼:
“你这人真是好生奇怪,自己跳得不好,还不许别人说么?”
燕舞简直有些气急败坏了,也顾不得封南胥还在场,立马就说:
“原本我入府以前,怡春院的妈妈也是寻了有名望的前辈来指点过的,当年我便是凭着一曲楚舞名震大都,多少达官贵人谁不赞我一句善舞,如今你算什么人,对我指手画脚?”
夏翎神色显得愈加好奇,她转头对着封南胥问:
“王爷,这美人怎么说自己是怡春院的?咱府里不都是好人家的女孩儿么?那怡春院我可是听说过的,不是好人去的地方。”
封南胥脸色一红,心中对燕舞恼怒至极,这烟花之地出来的,果然上不得台面,他脸色一沉训斥燕舞:
“胡言乱语什么?还不赶紧走。”
燕舞虽不以自己出身为耻,但也知今日自己确实失言了,毕竟封南胥还是要面子的,自己这等出身,即便人人都知道自己出自何处,但也实在不该拿到众人眼前来说这等事情。
燕舞气呼呼告退。
夏翎却再次喊住了她:
“这位美人,我今日如果不舞上一曲,想必你也是心中不会服气的,虽我不才,恐是污了师傅盛名,不过比你确实还是要强上许多的,你且等着瞧上一瞧吧。”
说完,夏翎也不换衣服,只把外面的环佩摘了下来,然后将脚下绣鞋一拖,径直走到了前台处,她先是弯腰和封南胥告罪:
“王爷您莫怪夏翎今日轻狂,好在今日宴上都是自家人,当也没人笑话我,只当我今日为讨殿下您欢心才舞了这一曲可好?”
封南胥本有些生气夏翎如此不顾体面,但听她说是为了讨自己欢喜才跳的,登时心情又飞扬起来,他嘴角不受控制的咧开来,连声应着:
“你既喜欢就跳吧,跳吧,本殿看着呢。”
长袖缱绻,羽衣飘飘。
封南胥目不转睛盯着夏翎,眼中再无旁人。
夏翎手中握了披挂权当水袖,舞袖在飞动的过程中,或如波回,或如云动,或如烟起,或如虹飞,其美妙殆不可言。
这舞动,绝非燕舞可比。
还不等众人回神,夏翎已收了脚步。
封南胥起身,大笑着走下台来:
“简直妙极,逶迤冉袅,云转飘忽。体如游龙,袖如素霓,我翎儿当之无愧。”
一旁的燕舞面如土灰,再无刚才的神奇,这女子果然有几分本事。
封南胥走下来,看到夏翎雪白的袜子已经是变成灰色,一阵心疼:
“不穿舞鞋跳了这半天,脚可疼了?”
夏翎眨眨眼摇摇头:
“倒也还好,就是......”
她故意拖长声音,封南胥有些紧张,还以为她那里磕了碰了,赶紧追问:
“就是怎的了?”
“就是有些饿了,嘻嘻,许久不舞,都忘记这跳舞最费体力了。”
下午淘气的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对着封南胥撒娇。
封南胥失笑,他弯腰一把将夏翎整个抱起来,大步迈向主坐:
“如此甚好,正好多吃些。”
燕舞立在角落处,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她偷眼去看符清霜,符清霜皱着眉头示意她赶紧走。
燕舞刚要走,夏翎又叫住了她:
“燕舞姐姐,你可服气了?”
燕舞忍气吞声,点点头。
夏翎又问:
“姐姐除却楚舞,还擅什么?”
“胡璇和绿腰也曾习得一二。”
今日夏翎令她出了大丑,她却还不敢造次,只能安安分分回答她的提问,燕舞心中十分憋屈,然而也只能回答。
夏翎却惊喜地立起身来:
“胡璇姐姐也会么?我一直想学胡璇,苦于没有师傅,我娘总说那是蛮子舞,不值得学,不肯给我请师傅,姐姐可愿意教我?”
燕舞迟疑了,她眼光再次撇想符清霜。
还不等符清霜示意,封南胥却突然开口制止:
“不可。”
夏翎怔怔回头看着封南胥问:
“王爷,为何不可?”
“你不能跟她学习。”
封南胥没说为何,却再次强调不可。
夏翎不懈追问:
“您说说到底为何不可?”
封南胥哪里好意思说是因为自己以往对灵雀楼里的美人荒唐惯了,怕燕舞别有用意告诉夏翎些什么,让夏翎失了对自己好不容易生出来的一点好感?
封南胥清清喉咙寻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是什么身份?跟一个美人学跳舞,不妥,太失身份。”
夏翎撒娇:
“王爷,妾在在府里学习,此事不会外传,不会失了咱们寿亲王府的颜面,您且安心。”
封南胥看一眼兴致勃勃的夏翎,忍不住要同意,却恰在此时又听到夏翎一脸盎然地问燕舞:
“那怡春院里还学什么?姐姐届时也一并告知我可好?”
封南胥大惊,颇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悔感。
夏翎若知道了以前自己那般荒唐,只怕会躲着自己远远的。
眼下要想绝了夏翎的心思,也唯有一法了。
封南胥转头对着符清霜急声吩咐:
“青霜,这燕舞姑娘本就是咱们府里借了来表演的,如今府里宴席不多,也就不劳烦燕舞了,你且将人早日送回怡春院吧。”
“哦,对了,多给燕舞姑娘些银子,待在咱们府里这些日子,辛苦她了。”
此话一出,莫说燕舞,便是符清霜也楞住了,符清霜惊得都忘记回封南胥的话。
竟是要赶燕舞出府?
这燕舞虽是美人,但妖娆多姿,又会跳舞,符清霜又着意给她机会,所以她在寿亲王府也算排的上名号的美人了。
这怎么说打发就打发了?
燕舞回神,哭着扑向封南胥的方向连连磕头:
“王爷,妾不走,妾就要伺候您,求求您莫赶妾走,以后,妾一定努力学舞,呜呜......”
封南胥不耐烦地挥挥手:
“清霜,你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将人拉出去。”
符清霜这才回神,她慌忙上前为燕舞求情;
“王爷,这燕舞来咱们府里也两年多了,并不曾做什么令您不快的事情,您不如网开一面,留她在府中吧。”
封南胥大怒:
“怎么?如今这寿亲王府本殿说了不算了?还是你符侧妃能做了本殿的主了?”
这话令符清霜浑身一震,她“噗通”跪下叩首:
“妾不敢,是妾觐越了,殿下请息怒。”
“滚,滚,滚,都给本殿滚,燕舞立马出府,不得耽误片刻。”
封南胥心烦意乱,冲着众人狂吼。
夏翎静静立在他身后,脸上一片清明,半句也没响。
待众人都退了,夏翎才慢慢上前拉封南胥一把:
“王爷,我上次进府半日就逃了,府中也不曾得机遇好好瞧瞧,您瞧,今日这月色多好呀,您要是不累,带妾转转这府里可好?”
封南胥抬头看看天空,半轮弯月挂在空中,光辉洒向大地,一片明亮。
月色下的夏翎明媚动人,一双水色眸子忽闪闪望着自己,他哪里会拒绝?
封南胥牵着夏翎的手往前走去:
“走,本殿带你看看这王府。”
今日天气好,符清霜将宴会之地选在了花园之中,此时鲜花盛开,确实十分应景的。
在这庭院中,栽种各种各样、五彩缤纷的花朵,在花丛中留出一条曲折幽宁的小径。
封南胥拉着夏翎沿着小径,漫步花海,两人没有说话,静静感受这一刻的美好。
夏翎看着前方白色的院墙如同白色的宣纸,在院中沿墙栽竹种花,宛如作一幅水墨画小品。
“殿下今日可是因为夏翎的话而赶走燕舞?”
夏翎忽然开口。
封南胥知道她聪慧,定是想通了其中关节,但此事本是自己以前荒唐造成,哪里能怪她?
封南胥摇摇头:
“与你无关,乃是本殿的原因。”
“殿下,以前甚是宠爱燕舞吧?”
“倒也不是,只是她虽出身青楼,性子倒是有几分直率,偶也能为本殿解几分忧愁,又因着一身的好舞艺,便收了她入府。”
夏翎嘴巴一噘:
“她那舞比不上我,如今您送她走也可以。”
瞧着夏翎噘嘴赌气的表情,竟是一副吃醋的表情。
封南胥一扫心中阴霾,大乐,夏翎应是真的对自己有了几分真心吧?
xǐυmь.℃ò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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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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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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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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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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