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猎户还在沉睡,鼾声响了一夜,依旧不曾停歇。她蹑手蹑脚地伸过手去,生怕吵醒了睡着的人,只觉得手都在微微地抖,赌上余生的一个机会,不能不让她紧张,只觉得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
她轻轻拉过猎户的手腕,慢慢交叠到一起,这才松了一口气,便打算用绳子将他的手捆上。可是,就在这时,那交叠在一起的手突然动了起来,其中的一只手猛地伸了过来,夺走了她手里的绳子。下一刻,她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颊边一阵剧痛,身体已经向地上跌了过去。
她内力全失,因为身上的伤,整个人都迟钝起来,连那样一个寻常人的耳光都没能避开。她只觉得整个耳边都在嗡鸣,口中一股血腥味,肩头的伤口似乎又重新裂开了,疼得她半边身体都没有了一丝力气,只能低伏在地上。
然后,她断断续续听见猎户粗鲁不堪的咒骂声:“贱人……我救了你的命,你居然还想跑……”
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用力将她向上扯去。这一扯再次牵动了肩膀上的伤口,身体只能顺着对方的力道起身,然后整个人便被甩到了床上。下一刻,那人已经向她扑了过来,将她压在了身下。
她几乎已经处于昏迷的边缘,只能看到那猎户肥硕的嘴唇蠕动着,因为隔得近了,所以听得略微清晰了一些,似乎依旧是在咒骂:“这鸟不拉屎的深山老林,你必须留下来,一辈子都别想跑……”
猎户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她感觉到一双手在她身上乱摸了几把,然后便开始拉扯她的腰带和衣领……
那一瞬间,她几乎想要嘲笑自己,居然还要什么良心,方才直接拿起斧头一砍而下,省却多少麻烦。但此时,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她试图挣扎,或许是因为身处绝境,竟也有了几丝力气,到底是自小习武的,几招之下,那猎户竟被她逼到了床下。但很快她便气力不支,无以为继了。然后,对方便重新扑了过来,牢牢抓住了她双手的手腕。
她的外衫被扯下,肩膀上缠着的纱布也因为刚才的拉扯松了开去,伤口处传来些微的凉意,然后是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痛感从肩头炸开,蜂拥向她所有的知觉,淹没全部的理智,下一刻她已经忍不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xiumb.com
痛感渐渐清晰,让她感觉到了那痛的根源——那猎户将手指插进了她肩头的伤口,扣住了她的肋骨。她忍不住全身脱力,冷汗涔涔而下,只觉得天地黑白都已经颠倒。
大约是见她终于不再挣扎,猎户这才将手指从她的肩头抽出来。自己身体的皮肉和鲜血发出的声音,清晰地响在她的耳边,恐怖和疼痛让她忍不住全身颤栗。
那个猎户松开了她的手,开始重新去扯她的衣服,口中依旧断断续续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唾沫星子随着双唇开闭迸溅,本来只是平凡的脸因为扭曲而显得格外丑陋,就像一条蠕动的虫子。
她刚在这个石屋中醒来的第一天,那猎户也曾局促不安地坐在床头看着她,惊喜的表情像个孩子,一边别开目光一边道:“姑娘,你终于醒了。”一开始的时候,他也会端着煎好的草药慢慢吹凉了,笨拙却有耐心地喂给她,还会问她:“苦吗?要不要去山下给你买点糖放进去?”
人心和人性,有时候会藏在看不见的地方,你以为是只乖顺的猫儿,却一不小心就变成了扑过来咬人的狼。
她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唯有肩头锥心般的疼痛,以及粗粝的手指触摸她肌肤的感觉,在拉扯她最后的意识。
她想,她必须做点什么。她不在乎死,但这不代表她什么都不在乎。
然后,她想起来床头的小台上放着一把梳子。猎户大约早已放松了警惕,所以直到她一点点将手摸上床头,将梳子捏在手里,也依旧没有察觉。
下一刻,她已经凝聚了最后的一丝气力,将那把梳子作为武器,猛地向猎户的双眼划去。自小习武的底子到底还在,饶是身体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双手也没有失了准头,刹那之间,她只觉得脸上和脖颈间传来几点温热,想是鲜血溅了上去。
很快她便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嚎叫,随后是扑通一声重物滚落到地上的声音。猎户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嚎叫一边破口大骂,双手在空中乱挥,试图找到她的位置。
她知道,那猎户已经处于癫狂状态,一旦让他抓住,她就必死无疑。于是,她只能强撑了爬起来,向床下挪动,但身体一点力气也没有,立刻沿着床沿滚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给了对方指引,马上向她这边走过来。
她已经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几乎是爬着往大门处扑过去,手指使不出力,用了好几次才打开门栓,然后拉开门踉跄着向外走去。
那猎户虽然看不见,却能够通过声音判断她的位置,她刚跨出门槛,身后的人已经紧追而至。
她将身体贴着墙,待那人冲到了院中,这才全身脱力地顺着墙根慢慢坐到了地上。她的身上已经只剩下了裹胸和亵裤,赤裸的后背擦过粗粝的石墙发出的刺痛感,以及空气中彻骨的寒意,强撑着她最后的意识。
她紧紧盯着那个在院中疯狂乱转的身影,然后沿着墙根一点点移动,眼见着就要接近院门,却突然听到身旁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哗哗声。原来,她不小心碰到了堆在墙根下的几根竹竿,那竹竿一滚,便发出了清晰的声响。
看着面前越来越近的脚步,看着那张被一道道血痕爬满而显得异常恐怖的脸,她却连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然后,那猎户的双手终于卡上了她的脖颈。
骤然消失的空气。血脉上涌到脸上出现的胀痛感。异常清晰的脉搏跳动。身体不受控制的痉挛。死亡的征兆已经在眼前,她突然觉得有那么一丝轻松——她终究,还是要死了。
但是,她突然感觉到脖颈间的那双手松了开去,然后面前的猎户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她跌到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片刻后,一双脚进入她的视线,然后是一片墨蓝色的衣摆,她费力地将视线上移,便看到一个人正向自己走来。那人停在她的面前,迅速脱下披风,然后蹲下身将她的身体裹住。
她这才看清对方的容貌,很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眉目英俊清朗,脸上都是关切焦急的神色。
她听对方似乎在问她什么,她却已经听不清了,只是伸手抓住那双手臂,费力地说道:“厨房,剑。”
她的声音太小,再加上粗嘎嘶哑,对方只是疑惑地看着她。她心中焦急,口中喃喃地重复了一次,意识却终是支撑不住,很快便晕了过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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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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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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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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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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