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跟着回了实习医的值班室,一进门就听到了外面雨滴落在窗台上的声音。xǐυmь.℃òm
她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心想,也许老天也心疼老魏吧,为他的离世落下了眼泪。
医院深夜,万籁俱寂的时候,雨声格外的清晰。
值班室里他们这一组的三个实习医都在,韩文君依旧在研究病历跟手术视频资料,最小的老幺就是文文静静的魏琛。
林晓坐在靠窗户的位置,看着一滴滴雨从玻璃上滑落,带起涟漪的波纹,划破了寂静的房间。她有些出神,脑子里一直想的是那位副主任医师的话。多亏了顾教授,老魏才没带着遗憾离开。
她没想到平时冷冰冰的顾言,难得会有这么热心的时候。
手机轻轻的震动声,打破了林晓的思绪,是老妈打来的。
她急忙跑去走廊外的楼梯间接电话。
林妈妈在电话里总是唠叨那几件事情。说什么闺女岁数大了,看见中意的小伙子不要害羞,该追就给追。
平日不要工作太累,累坏身体,要多注意休息。
林晓耐着心,一件件的跟林妈妈保证,她一边面对着墙,一边用脚尖踢着墙面,左右拿着电话,右手又无意识的在墙上写着什么。
几分钟后,林晓挂掉了林妈妈的电话,才要往回走,忽然看到楼梯上面的拐角,居然坐着个人影。
林晓吓得神经都紧绷起来,眼睛四处乱瞄,急忙抄起了放在楼梯间的拖把。
正当她举起拖把,要往上走一探究竟的时候,顾言有些沙哑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是我。”
林晓一听,顿时松了口气,把拖把放回原来位置,转过身看着楼上的顾言,埋怨起来:“顾教授?你没事的时候,能不能不这么吓人?大半夜你一个人在楼梯间干嘛呢!”
顾言从楼梯上站起,看着走上来的林晓,突然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
林晓突然被顾言抱住,脑子轰的一下炸了,他身上清淡的栀子花香水味不断的窜进她的鼻腔,让她整个人浑身都僵硬起来。
“一会儿就好。”顾言的声音压得很低,他将下巴抵在了林晓的头顶上,安静的闭上了眼,“让我靠一会。”
“你……怎么了?是因为老魏?”
“今天是我外公的忌辰,他跟老魏一样,都是癌症去世的。”
顾言的声音很轻,可林晓听得出他声音里那种无助与难过。
顾言真的很难受,哪怕他最后选择在抗癌一线,竭尽全力去挽救每一个癌症病人,可最终还是有会人归于尘土,有人抱憾离开。
林晓想要安慰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她只能伸出手,温柔的拍了拍顾言挺拔的后背。
顾言深吸口气,单薄的嘴唇微微张开,声音很是轻柔:“刚才在手术室外的走廊里,你哭了?”
“才,才没有呢!”林晓有种被抓包的窘迫,“谁说我哭了,我心情好着呢!”
顾言装作没看见她故意保持距离的动作,又紧了紧抱着她的胳膊。
林晓闻着近在咫尺的,顾言身上那种独有的栀子花清淡香味,别过脸去,不敢看他,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我,我要回去了,还有病历要看呢!”
林晓试图往外挪,躲开顾言咄咄逼人的目光。
没有挽留,顾言的手臂缓缓放开了她。他看着林晓背影,突然说道:“以后离季磊远一点,不要陷得太深,否则最后受伤的只能是你!”
正在下楼的林晓,脚步突然停顿下来,她扭过头看着居高临下的顾言,严肃说道:“顾教授,喜欢谁好像是我的私事吧?咱们医院没有禁止办公室恋情这条规矩吧!”
顾言皱着眉头,抿成一条线的单薄唇角紧了紧:“季磊他是不会喜欢你的,听我的劝告,趁早打消了这份念头吧。”
林晓是真的生气了,她走了回来,看着顾言的皮鞋,狠狠的踩在了上面。
顾言皱着眉头,任由她踩在自己的鞋面上,始终没有动。
林晓示威的举起拳头:“顾言,不要以为你是我领导,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还想干预我的私事,还有,我也劝你趁早断了对我的非分之想,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听到她的回答,顾言的唇角忽然微微漾开,不似平常的冷笑,有种痞气的笑:“你是从哪里看得出的,我对你有非分之想的?”
林晓满是怀疑的望着他:“没有?那最好!反正我也看不上你,渣男!”
顾言望着林晓气冲冲离去的背景,眼里噙了几分笑意,摇了摇头,声音满是慵懒,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季磊眼里,你怎么可能胜得过他心心念念了五年的任嘉呢?”
回过头,顾言的目光望向了窗外,听着雨滴落在屋檐上的声音,他还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每次外公都会坐在小区的亭子里等自己放学。
那个白发苍苍,像个孩童般的老人。
可也许林晓自己都不记得了,当她每次给季老教授送教学资料的时候,经常帮助这个老小孩照顾他外孙收养的流浪狗时,在楼上,都会有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远远的注视她。
顾言的目光透过窗外,看着公园里,那颗开得茂盛的香樟树,与他记忆里的旧时光,一点点重叠在了一起。
…………
一连两天,林晓都跟着顾言在医院加班,直到第三天。
她一大早被韩文君从休息室叫醒。
“顾教授让你去e102病房送一份化验单。”
感受到韩文君扔在自己脸上的单子,林晓迷糊的从床上起来。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随意的把散着的头发用橡皮筋扎起来。
e区102病房。
这还是林晓第一次踏足这里。相比ad两区,e区的环境更好些,也清冷幽静了许多。在这里,走廊上完全看不到躺在折叠床上的家属,这里的病房都是独立单间的,如果按照酒店的说法,这里就应该算是豪华套房了。
沿着走廊向里走,大片的阳光透过窗柩照在大理石地面上,一眼可以看到窗户外爬满了绿色爬山虎的楼体。
春日盎然的时光里,白色的楼体涟漪着大片的绿色爬山虎。这种画面,的确很让人能在繁忙中感受到一丝宁静致远。
林晓的脚步声清脆,一直走到走廊尽头,在右手边的病房前停了下来。她瞧着上面的病房号——肿瘤科e区102号病房。
她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个女人,三十多岁左右,却让林晓有了瞬间的失神。
这个人她虽然不认识,可却记忆犹新。
那晚在楼下的咖啡厅里,拉扯顾言的就是她。
林晓脸上露出个笑容:“是林泽天的家属嘛?病人马上要做吸痰了。”
女人很是憔悴,闪了身,让林晓进来。
设施齐全的病房里,一个六十多岁,满头白发的老先生,带着氧气罩躺在病床上。他的呼吸很沉重,但精力比较旺盛。
当看到病人的第一眼,林晓眼里露出了些许了然。从长相上来说,这位老先生跟病房里的女人,在神态上有些相似。
林晓看了看患者的病史,食管癌淋巴扩散,治疗方案出现了严重的分歧。
由于患者年岁偏高,加上患有帕金森,脾气越来越暴躁,很难与医生沟通,拒绝手术治疗。
而齐主任给出的方案,也是药物的靶向治疗与保守治疗。
林茹将保温桶里的热粥装在碗里,递给父亲林泽天,语气很是柔顺:“爸,先吃点东西……”
话没说完,老先生脾气暴躁的将女儿递向嘴边的粥掀翻在地上。他的手不断的拍打床沿,发出沉重的敲击声,嘴里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他的手就算抬起,都会不由自主的颤抖。
果然是帕金森啊。
林晓心里叹了口气,这种常见的老年病,是以现代医学手段无法治愈的精神损伤类疾病,严重的会损害患者的智能,并且造成很严重的心理障碍。
林茹对身旁这个年轻的医生,投来了歉意的笑容。
“我来试一试吧?”
“你?”林茹一愣,瞧着眼前的年轻医生,急忙摇了摇头,“我父亲脾气不太好,要不然还是我来吧?”
林晓望着闭上眼的老先生,轻声说道:“患者,你要听话,你也很想出去对不对?只有治好了,才能出去,你这样乱发脾气是不行的。”
林泽天瞪眼看了看面前这个小姑娘,不爱搭理她。
林茹在一旁叹了口气,很多医生都试过沟通了,可都不行。何况眼前这位看上去只是位实习期的小姑娘呢?
瞧着只是在床上不停拍打自己颤抖的手背的老人,林晓心里叹了一声,可真是倔强的老家伙啊!
“您父亲,为什么不愿说话?”
望着在一旁收拾地上碎碗残片的林茹,林晓蹲下来帮她一起。
被问到这个问题,林茹的脸上多了几分无奈,埋下头去。
“父亲是食管癌上段,如果做手术,哪怕手术成功,父亲以后终身却再也不能说话了,如果父亲没有患上帕金森的话,他还愿意为了这个冒一下风险。”
林茹站了起来,将手里的碎碗交给秘书,扔到了病房外的垃圾桶里。这个温婉的女人,站在了病房的落地窗前,眺望窗外的摩天大楼。
“当年父亲一手创立了万物制药,风风雨雨这些年来,他就像是一个巨人,独自支撑着所有苦难,致力于国产抗癌药物的研发。相比国外的诺华,我们只能算是一家小企业,可研发国产的抗癌药,对我们万物来说,对父亲来说,意义太过重大了。”
“可您父亲做了手术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林茹的眼角湿润了:“父亲从小命苦,成长在单亲家庭,是奶奶一手拉扯大的,可还在我小时候,奶奶就因为恶性淋巴瘤去世了。那个时候的父亲跑遍了中国很多医院,国内没有这个病的抗癌药,而国外,新一代的药还在研发阶段,最后奶奶走了。自打那以后,万物制药就转型了,开始长达二十五年之久的抗癌药物研发。”
“可是这个跟你父亲的手术,还是没有多大关系啊?”
“不,”林茹摇了摇头,她走到阳台的位置,拉开了一直遮挡住的窗帘。
豁然开朗的阳光大片投了过来,林晓吃惊的发现,在房间的阳台上,坐着一个在轮椅上的老妇人。
老妇人的头发也已经花白,只是坐在玻璃前,望着窗外的公园,也不说话。如果不是林茹拉开窗帘,林晓压根不会发现,这个病房还有一个人。
“这位是?”
“是我母亲,”林茹想起往事,温柔的笑了,蹲在自己的母亲面前,细心的为她掩了掩腿上盖着的毛毯,“我母亲是阿尔兹海默症,她什么都不记得了,甚至连我跟弟弟都不记得了。但是……”
林茹说着,眼眶微微红了:“母亲却记得父亲的声音,以前父亲很忙,甚至回家后也在忙公司的账务,母亲只是做好饭,就坐在父亲身旁,听父亲念叨那些账务,这一念就是二十几年。”
林晓低下了头,她心里隐隐知道了,为什么老先生不愿意做手术,或许,他并不担心自己下不来手术台。
“父亲这几年身体每况愈下,齐主任说手术风险太大,如果父亲坚持走上手术台,成功的几率不到25%,可就算成功了,父亲往后余生却再也不能说话了。”
林茹眼睛悬着的泪滴欲落:“母亲患病的这三年里,父亲从来不出差,每天都在家办公,他会给母亲说公司里的事情,继续念着那一本二十多年前的旧账本,只有在这个时候,母亲的眼里才有光亮。”
“可如果不做手术,您父亲他的时日,不会更多……”林晓没忍住,还是问出了这个结果。
林茹点了点头:“他(父亲)是一个脾气很倔强的人,与其为了那25%的几率,不如将剩下的时间,都留给母亲。”
话音落下,病房门被推开了。
刘护士推着吸痰器走了进来。
当林泽天望着刘护士推进来的吸痰器时,这位叱咤商场的大鳄,居然如同孩子一样,愤怒的晃动身体,重重的拍打自己不断颤抖的手。
林晓瞧着他眼里的痛苦与挣扎,不由得出声说道:“刘护士,患者不愿意,要不然,就别吸了?”
刘护士瞪了一眼她:“林医生,患者不吸痰,你能帮他把痰弄出来嘛?让他不憋得难受嘛?”
上次做中心静脉导管植入,林晓被刘护士狠狠训斥了一次,她还真有些害怕这个跟她母亲一样岁数的护士大妈。
瞧着刘护士拿出了一尺多长的吸痰管,林泽天的手不断撞击病床的护栏,他的手还是很有力量的,虽然抖得厉害。
这个超过半百岁数的老爷子,眼神急迫的瞧着林晓,嘴里含糊不清的啊啊的叫着。
林晓只能回以歉意的微笑。
接下来的画面,的确有些恐怖。
刘护士将一尺长的吸痰管插进他的咽喉,他如同打直的僵尸,身子不断弹动,紧接着,吸痰机里发出来如同海浪拍打的呼啸声,呼呼呼的直响。
林茹急忙坐到父亲床边,她握住了父亲不断颤抖的手:“爸,你忍一下,痰吸出来就好受多了。”
不知道何时,穿着白大褂的顾言走进了病房。他站在林晓身后,瞧着病床上的父女,声音依旧冷冰冰的:“他现在已经吞咽困难,无法像正常人一样饮食,哪怕是流食,都会让他的食管出现难以忍受的疼痛。”
林晓被顾言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皱着眉头:“可不能做手术嘛?做手术,他真的后半辈子都在也不能说话?”
“肿瘤长在了食管上段,转移到了声带与颈部的淋巴四周,已经出现脖颈周围肿大,摘除声带自然是丧失了说话功能。”
“可他有帕金森,如果做了手术,就意味着他的妻子……”林晓心头一颤,望向了阳台上,始终坐在轮椅上发呆的老妇人。
如果做了手术,失去了声音,就意味着,他放弃了自己妻子与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丝关联了。
他的声音是妻子病情唯一的转机!
也是在这个世界上,他与妻子,最后的联系了。
顾言瞧着又动了感情的林晓,手背放在唇边,轻轻咳一下:“我们作为医生,不能站在病人角度考虑事情,只能站在医生的角度上,而这个角度,对我而言,手术还有25%的生存几率,不手术,他剩下的时间,不会超过三个月。”
“可齐主任不建议患者手术,这个手术的难度很大吗?”林晓望向了顾言毫无表情的侧脸。
“患者岁数很大,手术期间,存在许多未知,”顾言斟酌了一下,“可能齐主任太保守,或许,还有一些别的原因……”
“别的原因?”林晓望了一眼沉默的顾言,心里越发好奇。
顾言没有说的原因,其实很简单,林泽天的身份对于仁和来说,太重要了。他是仁和癌症侵袭与原理研究室的资助人,也是眼下研究室里那款万物制药合作研发的抗癌药的资助者。
严格来说,林泽天是仁和国际医院的股东之一。
如果这个患者死在了齐鸣的手术台上,那么他距离仁和癌症诊疗中心副院长的位子,就会更远一些。
“那就眼看着父亲等死不成?”林晓望着握住父亲不断颤抖的手的女儿。她此时此刻的内心,一定是犹如在往上浇着滚烫的油般难受吧?
林晓望着林泽天老先生浑浊眼眶里望向阳台方向的目光,从中读懂了一些东西。那里有一个丈夫对妻子深挚的爱,也有一个老人如同孩子般的无助,有失望,有恐惧,更有愤怒。
她忽然想起,自己家的里就一个孩子,如果林妈妈将来要是有一天也变成这个样子,躺在病床上时,那决定母亲生死的人,选择签下手术或者放弃治疗知情书的人,就是她自己。
是选择治疗,还是放弃治疗?
这是无数儿女都会面对的抉择。
而仁和医院,就是一个浓缩了的社会,这里每天上演的故事,就如同显微镜下放大了人间百态。
如果说,是什么能让一个人,懂得生命的可贵。
那答案只有一个。
在他经历垂死挣扎之时。
每天站在死亡线上的癌症患者,他们的肩膀上绝对不是单单的病魔,更是背负了一个家庭。
是希望,是幻灭,是人生,是子女,是妻子,更是父母……
甚至,还有未来得及对任何人说的梦想与未来。
是呀,让一个站在春天路口的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在这条死亡线上去抉择时,谁都会不甘心。
他们的未来,未必不是更加盛大的啊。
他们的青春里,还有那个未曾见过的,在人海里正等待着他的另一个人。
人生很短,白驹过隙。
癌症面前,无论是权利还是欲望,都变得苍白可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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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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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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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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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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