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看了,不禁伸手替她捋在耳后,微笑着说:“提点算不上,只不过随口说说罢了。”
趁此机会,苏映雪不着痕迹的将手挣脱,嫣然一笑:“随口说说也是出于好心啊!你是林姨娘的人,能对我说这些,自然可见是真心的了。”
听了这话,陈妈心里舒服极了,仿佛整个人浸在温泉水中一般,每一个细胞都觉得极为惬意放松。
“对了,你……”她欲言又止,一脸愧疚的模样,“你肩膀的伤,还疼吗?”
不疼才怪呢!
俗话说的好,伤筋动骨一百天。
这才多久啊,被捏碎的肩胛骨又岂能说好就好?
“并无大碍。”苏映雪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陈妈不必内疚,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更何况,你是听命于主子办事,并非出于你的本意。”
陈妈听了,心里这才舒服了一些。
她还想说话,身后却传来了如月的声音:“姨娘,该回去了!”
听着那清澈的声音,陈妈脸上的笑容一僵。
她,今天似乎说的太多了。
即便在林玉柔面前,也从未如此坦诚相待。
陈妈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干活了!”
苏映雪笑了笑:“那陈妈你先去吧。我有些累了,想先休息一会儿。”
听了这话,陈妈这才施了一礼,微笑着离开。
如月看了,连忙迈着细碎的小步子走了过来。
看着陈妈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刚想说话,可一看到随之而来的夏婆子,便紧紧闭上了嘴唇。
苏映雪瞟了她一眼,便对夏婆子说:“我在这先休息一会儿,麻烦你先回院里打点一下饭菜。这几天我胃口不大好,不想吃油腻的东西,要酸酸凉凉的,只是别搁上香油弄腻了。”www.xiumb.com
一听这话,夏婆子受宠若惊。
她咧开大嘴,露出那黄灿灿的牙齿,咯咯地笑了起来:“姨娘放心,我这就去!这种小菜,我可最拿手了!”
话音未落,她便扭着肥硕的老腰向存菊院走去。
“说吧,你到底想说些什么?”见夏婆子走远,苏映雪便看向如月。
如月犹豫了一下,还是劝道:“姨娘,陈妈这人并不可靠,她可是林姨娘最忠实的走狗!还有,要小心夏婆子,她已经察觉到了我是你的人。”
苏映雪笑了笑,取出丝帕,替她将额头那密密麻麻的汗珠拭去。
“陈妈可不可靠,我心里自然清楚。”她微笑着说,“至于夏婆子,确实得多留意,你也得小心一点。”
如月点点头,眼底还是写满了担心的神色:“那,二少爷呢,您当真要抚养他?他现在那副模样,照顾起来可不容易的。”
苏映雪听了,笑容立刻僵在脸上。
她静静地看着眼前那片茂密的竹林,淡淡地说:“自然。一会儿陪我去漪兰院,去看看二少爷。回头收拾间干净屋子,还是将他接过来吧。那是个可怜的孩子,我们一定得照顾好他!”
如月微微点头,伸手扶住了她:“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这就过去吧。”
于是,主仆二人便踏着被太阳晒的滚烫的小路,缓缓向漪兰院走去。
突然,竹林中赫然浮现出一张脸庞。
那人戴着面纱,斜飞云鬓的眉毛下,那双漂亮的丹凤眼薄亮如刀,比夜还要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透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威严和神秘。
他盯着那个纤瘦的的背影,久久不曾离去。
残阳西坠,暮色霭霭。
苏映雪点燃蜡烛,依旧坐在窗前,漫不经心地盯着面前那本医书。
赵姨娘死了,连个葬礼都不曾有,便被人用草席胡乱卷了,草草掩埋在乱葬岗。
她,就像枝头那怒放的鲜花一般,被人极为粗暴地掐落揉碎,再践踏成泥,彻底从这个肮脏的人世间消失。
一想到赵姨娘临死前的惨状,苏映雪下意识地揉皱了书页,瘦弱的身躯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那是个倔强的女人,她宁可咬舌自尽,也不要被人溺死在盛雨水的大缸中。
苏映雪不明白,那个美的恍若神妃仙子般的女人,为何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呢?
突然,红烛的火焰微微跳跃了几下。
苏映雪并没有动,目光依旧落在书上,冷冷地说:“你来了?”
窗外,传来了那个冰冷却又极富磁性的男声:“你在等我?”
苏映雪合上了手中的书,一把将纱窗打开,看向璀璨星光下那个蒙面男人。
他静静地站在院中,丝丝夜风吹乱了那漆黑的长发,漫天星光在那柔软的黑发上舞蹈,翻飞的衣袂宛若在无尽暗夜中怒放的黑莲,散发着些许冰凉却又极具引诱的气息。
“你到底是什么人?”苏映雪盯着他,冷冷地问。
那男人听了,冰冷的眼眸里泛起一抹带着邪气的笑意:“我是什么人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不重要!”苏映雪斩钉截铁地说。
听了这话,那男人似乎有些受伤,目光里竟然透着几分失落。
苏映雪并没有理会他的异样,只是冷冷地说:“一开始你出手相助时,我认为你是友非敌。可今天赵姨娘自杀的时候,你明明就在附近,为什么不阻止?”
那男人目光一沉,不禁冷笑起来,清冷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嘲讽:“我为什么要阻止?她杀了人,做错了事,自然要付出代价。难不成,三少爷就这样白白死了?“
“再说了,你又不是没看出来,那女人分明想借三少爷之死再拉其他人下水,借机除掉自己所有的对手。如此恶毒的女人,难道姨娘觉得还有必要留在世上?况且她咬舌自尽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浅云居。”
苏映雪听了,不由的放下了手中的书,缓缓站了起来。
她静静地看着星光下那个宛若妖孽般俊美的男子,冷冷地笑道:“看来,你对南家的事真的很关心,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你到底是谁,混进南家又是何居心?”
听了这话,那男人笑了起来,漆黑的眸子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宛若天上星河皆坠落其中,美的让人有些眩晕。
他缓缓向窗户走来,苏映雪只觉得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
这香气很是好闻,隐隐有着一股薄荷的气息。
那男人突然伸出长臂,直接将她抱到了窗外。
他的力气大的惊人,拎着个大活人竟然毫不吃力,仿佛不过提了只夜壶一般。
“你要干什么?”苏映雪一惊。
话音未落,双脚已经落在了院外那坚硬的青石上。
那男人微微一笑,富有磁性的声音在黑暗中宛若恶魔奏响的七弦琴,声声拔动着所有人的心弦:“如果想吵醒其他人的话,你不妨再大点声。让所有人都看看,南家的姨娘半夜私会男人。”
苏映雪气的七窍生烟,恨不能将眼前这无赖撕成碎片。
可偏偏,她又不方便叫。
一旦惊动他人,原夫人不加班加点给她赶制猪笼才怪呢!
“别用这种目光看我!”看着她生气的模样,那男人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起来,清冽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温柔,“放心,我绝无恶意,只不过觉得隔着窗外说话不方便,不如换个地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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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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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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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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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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