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了无痕迹的流逝,那轮残月也渐渐坠落,唯有那漫天繁星在黑暗中闪耀,宛若玉母抖落在黑色天鹅绒上的一地碎钻。
佛堂偏厅的烛火微微摇曳着,昏黄的烛光和窗外漫天星光溶合在一起,竟然生出几分凄楚之美。
夜,静的可怕,宛若回到了盘古开天辟地的混沌状态。
原夫人端坐在椅子上,微微阖着双目,洁白的玉手依旧轻轻地捻着那串暗红色的数珠。
李姨娘站在偏厅中央,神色自若,那张娇俏的脸庞上看不出丝毫疲惫之态,两只漆黑的眸子在烛光下闪闪发光。
她嫣然一笑,如银铃般的笑声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宁静:“太太,时间也不早了,为何偏偏把妹妹独自叫到这里来呢?不知,还有何吩咐?”
原夫人听了,这才缓缓抬起眼皮,眼底赫然散发出两道骇人的寒光。
李姨娘看了,心脏剧烈地跳动了几下,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这目光,宛若尖刀般锋利骇人。
“别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就不会有人发现了。”原夫人嘴角泛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那笑意极薄,宛若秋日里薄薄的一层霜花,散发着丝丝寒意。
李姨娘心中一紧,却一脸镇定,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模样,笑道:“太太此话何意?”
不得不说,她的心理素质极佳。即使面对着原夫人这种心狠手辣的女人,竟然也不皱一下眉头。
“何意?”原夫人听了,冷冷地笑了起来,“自己做的事,难道还需要我再提醒一遍?”
她的笑声并不高,却夹杂着丝丝骇人寒意,宛若从地狱中飘出来一般阴森恐怖。
李姨娘神色稍微有些慌乱,她握紧了拳头,勉强挤出一抹笑意,淡淡地说:“我到底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原夫人阴森森地冷笑着,漆黑的眼睛里散发着诡异的寒光,“你敢说,在二少爷粥中下毒的人不是你?”
一听这话,李姨娘脸色陡然一变,比桃花还要娇艳的脸庞立刻苍白如雪。
“太太,没有证据,可不能随意冤枉好人!”她用力地握紧拳头,任锋利的指甲深深地陷进柔嫩的掌心,冷冷地说,“妹妹虽出身卑微,但好歹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如果太太执意将这盆污水泼到妹妹身上,那么妹妹就请太太赐下三尺白绫,妹妹愿以一死来证清白!”
原夫人冷笑一声。
她一挥手,一个心腹婆子果然送来了白绫,便迅速退下。
小小的偏厅内,唯有她们二人。
“既然如此,那么你就自己上路吧。”原夫人阴着脸,面无表情地说。
她说的很轻松,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李姨娘浑身重重一颤,神色不似刚才那般淡定。
“妹妹死不足惜,倒只是便宜了真凶!”她咬破了红唇,颤抖的声音,足以泄露了内心的恐惧。
原夫人冷冷一笑,一脸轻蔑的神情:“真凶是谁,恐怕你心知肚明。”
“太太,真的不是我!”李姨娘脸色一变,立刻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哭诉道,“食盒上证据确凿,那捻金丝分明是从林姨娘衣袖上脱落的!”
原夫人脸一沉,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你还真把我当笨蛋了吗?”她阴着脸,厉声喝道,“林玉柔闲着没事穿着最名贵的衣裳出来下毒?别说我了,就连狗都不信你这鬼话!”
狗何其无辜,哪怕躺在竹篮中锅也会从天而降。
李姨娘又惧又急,额头上赫然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我哪能拿到她压箱底的衣裳啊!”她狡辩道。
原夫人翻了个白眼,她懒得和这个女人多费口舌,只是一脸轻蔑地冷笑道:“少在我面前装神弄鬼的,我可没那么多时间看你演戏。就问你一句,你敢用三少爷的性命发誓,不曾在粥里下毒?”
李姨娘一听,顿时面如死灰。
她可以信口雌黄,却不敢用自己亲生儿子性命来发誓!
三儿子,是她的命,她的一切!
如果他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她觉得自己一定无法再活下去。
看着她那张死灰色的脸庞,原夫人冷笑道:“不敢了?呵呵,李氏,原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想不到竟然敢对二少爷痛下杀手!看在三少爷的面子上,我不揭穿你。否则,他若有一个杀人凶手的母亲,以后又有什么脸面出来见人呢?”
听了这话,李姨娘脸色渐渐缓和了一些。
刚想开口道谢,却听原夫人冷笑着说:“我给你指条路。如果你得了急病暴毙,那么此事将永远不会有人知晓。如此一来,三少爷将是南家唯一的嫡子。即便到了黄泉路,你也可以安心了。”
一听这话,李姨娘浑身重重一颤,只觉得全身汗毛根根竖起,骇人的寒气宛若潮水般疯狂地涌来,将她紧紧包裹,冷的几乎窒息。
三儿子成为唯一的嫡子,将来南家的一切都将是他的,这也正是她想要的。
可是,她不想死,她真的不想死!
她想要的,是和儿子一起坐拥这巨额财富,一起登上人生的顶峰!
原夫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手拿起桌上那条白绫,缓缓走到她面前,递了过去。
“反正事情一揭穿,你也是死路一条。”她沉着脸,宛若贞节牌坊般冰冷的脸庞上看不出一丝丝表情地说,“好好想想吧。”
如雪的白绫,在昏黄的烛光下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李姨娘眼睛红红的,浑身如筛糠般瑟瑟发抖,豆大的汗珠更是顺着光洁的额头扑簌簌流下。
室内明明一片清凉,可她身上的衣裳却被汗水浸透。
洁白柔软的柔荑,颤抖地向那白绫伸去。
突然,她一咬牙,一把将那白绫抓起,恶狠狠地拽在地上。
“你想干什么?”原夫人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紧,厉声喝道。
李姨娘梗着脖子,怪怪地冷笑道:“我想干什么?呵呵,我倒想问问你想干什么?不就是想杀我灭口吗?告诉你,你打错了主意!在议事厅时为什么不拆穿我?分明是怕我当众说出你的丑事,所以才想趁着无人之时将我除掉!姓原的,实话告诉你,你这算盘打错了!”
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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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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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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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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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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