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顾不得许多,挣扎着从陈妈后背上下来,一瘸一拐地顺着那微弱的狗叫声寻去。
风雨声太大,南辰逸的叫声又极为微弱,让她一时间辨别不清方位。
“苏姨娘,您听错了。”陈妈连忙上前将她扶住,再度劝道,“或许是风吹树枝的声音。”
显然,她并不想让苏映雪找到狗。如果狗不死,又如何能平息林玉柔胸口的恶气呢?
苏映雪并不理她,只是一脸紧张地大声呼唤着:“团子,团子你在哪里?”
南辰逸吃力地抬起头,伸长脖子,拼命地冲井口狂吠着:“我在井底!”
“井底?”苏映雪一惊,立刻紧张地向四处看去。
茫茫暴雨中,墙角那口孤零零的井越发的清晰起来。
一看那口井,她眼睛一亮,跌跌撞撞地向井口奔去。
“苏姨娘小心!”陈妈见状,连忙上前将她扶住。m.χIùmЬ.CǒM
情急之下,苏映雪顾不得许多,直接将头伸进井口,大声呼唤着:“团子,你在这里吗?”
一看到她那张湿漉漉的脸庞,南辰逸不由的心中一紧,立刻高声狂吠着:“别将头伸进来,小心陈妈!”
此时,它真的好害怕,怕陈妈一怒之下,也会将苏映雪给投入井中!
苏映雪心一紧,立刻扭头向后看去。只觉得浑身汗毛根根竖起,冰凉的寒意如同毒蛇般正吐着猩红的芯子,从脚踝蜿蜒而上,随时准备咬断自己的喉咙!
昏暗的光线下,陈妈那张惨白的脸庞看越发的狰狞恐怖,浑浊的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她咧开大嘴,凄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空灵阴森:“井口太危险,姨娘还是后退几步。既然狗在井底,那么我想办法把它救上来就是了。”
听了这话,苏映雪不禁一脸愕然。
这婆子,不准备杀自己?反而,还要替自己救狗?
陈妈向井下看了一眼,立刻撂起衣袂,双脚死死地踩着井壁,一点点向井底挪去。
“别,你快上来,这样子很危险的!”苏映雪看了,立刻伸出手,死死地拽住了她的胳膊,一脸紧张地说,“我找根绳子,系在你腰上。再找上几个人,一会儿一起把你拉上来。”
陈妈回过头,看着她眼底那浓浓的担心,不禁笑了起来。
这笑容发自肺腑,没有一丝阴毒邪恶,目光更是清澈到近乎透明。
“你在关心我?”她微笑着问。
苏映雪脸色微微一变,冷冷地说:“虽然非常恨你,但我还是不希望你有事。更何况,狗是我的!”
陈妈看了她一会儿,笑了笑:“不用想太多,这是我欠你的!”
她一把将苏映雪的手打开,极为稔熟地向井底一步步挪去。
虽然知道这婆子身手不错,可苏映雪的心还是悬到了嗓子眼儿,紧张的几乎窒息。
她趴在井口,焦急的目光死死地落在陈妈身上。
而此时,井底的南辰逸也警惕地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婆子的一举一动。
它不相信,她居然会这么好心,竟然会亲自下井来救自己!不过,她的腿真的好长,跨在井壁两侧,竟然毫不吃力。
这女人,大概投错了胎,分明生了个男人的身体。当然,除了胸口那两座高耸云天的山峰之外。
一步,又一步!
没需要多久,陈妈就顺着湿漉漉的井壁到了井底。
一看她伸出手,南辰逸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小小的身体不由的向后缩了缩。
如果这婆子此时将自己灭口的话,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即便苏映雪在井口,也未必能够发现。
“过来!”黑暗中,陈妈的声音听起来越发阴冷,“再不过来,我就不救你了!”
“团子听话!”苏映雪趴在井口,大声喊着,“别怕,你马上就安全了!”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南辰逸心一横。
只要她说的,它都愿意相信!哪怕最后粉身碎骨,鲜血横流,也绝对不会抱怨她半分!
勉强支撑起身体,从泥泞中站起,挪动着那如同灌了铅的小短腿,一步步向陈妈靠近。
陈妈伸出大手,一把将它提起。
只见她顺手扯下系在腰巾的汗巾,胡乱将南辰逸包裹成粽子,别在腰间,这才向井口爬去。
紧紧贴着那婆子的身体,南辰逸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如果将身上那厚厚的狗毛完全剃除,便可以清楚地看到,它身上早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可是,它不敢动。
生怕微微一动,自己便会再度跌落井底。
终于,陈妈成功从井口钻了出来,将南辰逸交到了苏映雪手中。
“团子!”苏映雪紧紧的将它抱在怀里,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滚滑落,哽咽地说,“你没事吧?你这笨蛋,怎么能掉到井里?早就说你了,走路得看着路,别像只没头苍蝇似的乱撞!”
听着她那啰啰嗦嗦的抱怨声,南辰逸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再多的疼痛,也足以烟消云散。
陈妈拾起自己地上那柄油纸伞,微笑替她遮住了雨:“姨娘,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借着地上羊角灯笼的微弱光芒,南辰逸只觉得她的目光似乎有些奇怪。这目光,分明和自己看苏映雪如出一辙!
一想到这里,小小的心脏重重一沉!
不,不会吧?
这婆子,难道有那种怪僻?
再想想在假山后遇到她和林玉柔时的情景,那乱糟糟的秀发,那脸上的红晕,一切似乎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这婆子,分明和林玉柔那贱人有着见不得人的关系!
想到这里,南辰逸不禁咬紧了米粒般的牙齿,愤怒的火焰如星星之火般迅速在眼底蔓延开来。
染指了林玉柔那贱人也罢,这可恶的婆子,居然又打上了它心爱的苏映雪的主意!
苏映雪本想拒绝,可看看那红肿的脚踝,再想想刚才陈妈下井救狗的一幕,便微微点头。
见她点头,陈妈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了起来。
她弯下腰,笑道:“来,我背你!“
“不要!“南辰逸哑着嗓子,汪汪地叫着,”不要让她背,她不是什么好人!“
苏映雪看了它一眼,轻轻摸了摸那脏兮兮的鼻尖。犹豫了一下,还是趴在了陈妈那宽阔的后背。
毕竟,离存菊院真的太远了!
拖着一只受伤的脚,她真的无法回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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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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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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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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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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