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屋内太热,小孩子生日又不必大肆庆祝,席面便摆在了风来水榭。水榭四下通风,又映着水,倒比别处清凉许多。再摆上几样大家素日喜欢的菜,简单又雅致。
这种场合,原夫人是绝对不可能来的,她可不想被轻易沾染上这些红尘俗世的味道。
席上,唯有南家小兄弟三人,再加上林玉柔和苏映雪。那个聒噪的有些烦人的吉祥,也一脸谄媚的站在一侧端茶送水。
由于天气太过炎热,林玉柔穿的格外清凉,仅仅穿了件金银丝翠色薄纱罗制成的衣裳。三千烦恼丝随意绾成一个流云髻,发间斜插一枝金步摇,越发显得出尘脱俗,风流袅娜。
她笑的云淡风轻,一脸倨傲的替二儿子夹了只水晶虾球:“这都是你素日里爱吃的,多吃点。”
二儿子“哼”了一声,头一扭,根本不想看她一眼:“少在这假惺惺的,我娘不就是被你这小寡妇害的去了梨香院吗?”
林玉柔脸色陡然一变,纤纤玉手微微一颤,手中的象牙镶金筷便落到了地上。
苏映雪看了,不禁替二儿子暗暗捏了一把汗。
那女人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很难说她不会和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孩子计较。不由的低下头,向蹲在脚边的南辰逸看去。
南辰逸目光冰冷,死死地盯着林玉柔那张绝美的脸庞,唯恐她对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幼童痛下杀手。
这时,站在林玉柔身后的那个高大的婆子走了过来,弯腰将筷子拾起,另换了一副乌木镶银的。
由于天气太热,南辰逸只能趴在地上,将小小的肚皮紧紧地贴在冰凉的地面上。无意中,清楚地看到了裙下露出的那两只大脚,惊的它差点叫出声来。
那脚,不是一般的大,至少比自己还要大上两个尺码!
虽说大魏无裹脚的陋习,可哪个女人会有这么大的脚?
它警惕地瞪大狗眼,上上下下打量着那个婆子。
她身材高大,五官丑陋,由于衣领过高,并看不清楚是否有喉结。不过,她的胸大的却有些骇人,波涛汹涌,硬生生把在座所有女人给衬托成了搓衣板。
这,似乎只不过是个长的有些粗犷的女人!
“二少爷年纪还小,林姐姐不必放在心上。”见林玉柔眼底泛着寒光,苏映雪不得不出面解围。
她现在的工作是照顾那两个混世小魔王,自然不可能让他们在自己手里出什么乱子。万一真有什么闪失,别说原夫人责罚了,连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林玉柔冷笑一声,一脸敌意地向她看去,阴阳怪气地冷笑道:“苏妹妹这话说的,好像我能和一不懂事的毛孩子计较似的。”
“那就好。”苏映雪也不是包子,颇有意味地笑道,“我就怕他像我似的,莫名其妙被人捏碎了骨头。”
一听这话,林玉柔脸色更加难看了,仿佛有人迎头泼来一桶浓墨,似乎下一刻墨汁就会流了一地!
“陈妈!”她银牙咬碎,厉声喝道,“还不快给苏姨娘跪下请罪!”
那个身材高大的婆子目光一紧,如刀削般简单明了的薄唇用力地抿着,那张老脸阴的似乎一头直接钻进了墨池中,阴的骇人。
在林玉柔凌厉的目光下,她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一脸不情愿地跪了下来。
原来,她叫陈妈!
南辰逸眯着眼,暗暗思索着。
明知这女人有问题,可暂时却不能动她。一是自己毫无还手之力,二是不知道她身后是否还别有他人!
沈家,绝对不是能够让它轻易掉以轻心的!
“老奴一时失手,特向苏姨娘请罪。”她微微低着头,哑着嗓子说。
虽然低着头,但南辰逸身材娇小,自下而上,清楚地看到一抹骇人的杀意从那清冽的眼底划过,看的它胆战心惊。
这,似乎不是一个普通婆子应该有的目光,给它一种无形的压抑感。仿佛有无数绵绵密密的银针在恶狠狠地刺着每一寸肌肤,浑身哪里都极不自在。
苏映雪尚未开口,吉祥便抢先笑道:“我们苏姨娘最善良不过了,哪里会因为这种小事和奴才们计较呢?”
如今苏、林二人平分秋色,她哪个都不想得罪,便想从中和稀泥。
“谁说我不计较的呢?”苏映雪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
吉祥听了,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一脸尴尬地站在那里。
林玉柔鼻翼微微动了几下,冷笑道:“那苏姨娘准备怎么处置呢?陈妈不过是一时失手,如果真因此大动干戈,难免让人说我们南家苛责老人了。“
苏映雪刚想说话,南辰逸立刻汪汪叫了几声:“那婆子是沈家的人,切莫打草惊蛇!“
不是不想报复,只不过林玉柔太过阴毒,如果真的撕破脸,谁也不敢保证她会不会在背后下黑手。如今自己太过虚弱了,根本无力护苏映雪周全。
此时,低调谨慎是唯一的选择。
一听这话,苏映雪不禁怒火中烧。
难道,为了它的复仇大计,自己的肩胛骨就这样白白被那婆子捏碎了?
正想丑拒那条小杂毛狗,可一看它不容置疑的目光,话刚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咽下。可是,若轻易饶过林氏主仆,她绝对做不到!
苏映雪沉吟了一会儿,笑道:“我这人有仇必报,但陈妈年纪也大了,总不能把她骨头也给捏碎。干脆不如这样,让她去梨香院,帮赵姨娘干活去吧。“
一听这话,陈妈瞳孔骤然一紧,狭长的眸子里烽火连天,滔天怒意如野火般瞬间在眼底蔓延。
她握紧了拳头,苍白的指节咔咔作响,恨不能将苏映雪挫骨扬灰!
南辰逸听了,差点笑出声来。
这丫头,果真是半点亏也不肯吃,居然想出这损招!
不过,它喜欢。
至于断骨之仇,它一定会一点一滴替她悉数讨回!
林玉柔脸阴的几乎能拧的出几瓢水来,眼底布满了如蜘蛛网般密密麻麻的鲜红血丝,阴森森地冷笑道:“苏妹妹果然心地仁慈。陈妈,还不快谢过苏姨娘?”
虽然恨不能将苏映雪剥皮茹血,可陈妈还是勉强压抑着心头的怒火,毕恭毕敬地冲她施了一礼,沙哑的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冰渣:“多谢苏姨娘。”
不得不说,盛怒之下的她,行礼的姿势还是极为标准,一看就是受过严格训练的,连南辰远恐怕都不及她,颇有几分贵气。
苏映雪淡淡一笑:“免了。来人,把赵姨娘传来,将陈妈带走。”
一听这话,二儿子立刻扭过小脑袋,圆溜溜的小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
勿须遮掩,赵姨娘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来到了风来水榭。
“姨娘!”一看到她,二儿子眼睛一亮,立刻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挥舞着两只白白胖胖的小手向她奔去。
赵姨娘飞也似的冲上前,紧紧将他拥在怀中,泪流满面。
千言万语,一时间却连半个字也说不出。
见他们母子相聚,三儿子也开始撒泼,哇哇大哭起来:“我要娘,我也要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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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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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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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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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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