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恶的狞笑声中,一只苍白的大手从天而降,径直向它伸来。
南辰逸一咬牙,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嗖”的一下从南辰远两腿的缝隙间钻了过去。
堂堂南家掌舵者,如今却要受这胯下之辱,想想都是泪啊!
“追,快追!”吉祥气的脸色煞白,冲那群家丁们喊道,“快把那条小杂种给二老爷追回来!”
南辰逸拼命地捯饬着那四条小短腿,身后那群家丁们更是疯狂地追赶着。
这时,迎面走来一穿着粗布衣裳的妙龄少女。
她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提着夜壶,漂亮的眉头微微皱起,一脸嫌弃的神情。
这少女不是别人,而是它三年前冲喜时纳的良妾苏映雪,一个相貌平平的乡下丫头。
没想到,一晃几年过去,昔日那个又黄又瘦的小丫头,如今出落的亭亭玉立。虽然一袭半旧的粗布衣裳,依旧无法掩饰住她身上散发着的青春和活力。
连自幼一起长大的通房丫头和亲弟弟都认不出自己,对于这个素日里基本没什么接触的苏姨娘,南辰逸此时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刚换成狗的身体,它还不能完全适应,一时方向没把握好,直接撞到了她身上。
苏映雪正打着呵欠,突然被某种不明白物体撞到,惊的夜壶从手中滑落,直接砸在了它身上。
立刻,一股难闻的尿骚气息在微冷的空气中蔓延开来,熏的南辰逸差点没晕死过去。
从小到大,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我的夜壶!”看着那破碎的夜壶,苏映雪心疼地尖叫起来,“打碎一个,我可得赔一百文啊!”
她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仿佛摔的不是个夜壶,而是个价值连城的聚宝盆般痛彻心扉。
可怜南辰逸,顾不得抖落身上的尿,只能强忍着疼痛,继续逃命!
不过,那丫头口中的赔一百文是什么意思?别说打碎个夜壶了,就算打碎了夜光杯,南府也断然没有让姨娘赔的规矩。
乡下丫头就是乡下丫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连摔了个夜壶都能叫的如丧考妣似的。还有,她走路的姿态真丑,像只鸭子似的摇摇摆摆,连说话都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连府里打扫庭院的小丫头都比她有涵养呢。
“哈哈!”家丁们看着南辰逸那狼狈不堪的模样,不禁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起来。
趁着混乱,南辰逸趁机逃走。
前面是一片灌木丛,它连想都没想,直接钻了进去。
尖尖的刺划的遍体鳞伤,可是它连吭都没吭一声,静静地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尊严和保命相比,它毅然地选择了后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昔日韩信尚能忍受胯下之辱,自己又有何理由为了所谓的尊严放弃生命?
“走吧!”南辰远皱了皱眉头,恨恨地瞟了正在捶胸顿足的苏映雪一眼,不悦地说,“浑身腌脏味,实在没食欲。”
对于这个在南家已经被遗忘的苏姨娘,那些家丁们根本都不把她给放在眼里,更别提堂堂的南家二老爷了。
终于,一切恢复了平静。
天色渐渐暗了起来,一轮残月懒洋洋地挂在枝头,蟋蟀也轻轻地奏起了琵琶。夜色,是如此的唯美静谧,美的宛若一幅画。
良久,南辰逸才悄悄的从灌木丛中爬了出来。
不愧是堂堂的南家掌舵着,心智远胜于常人。
在经过了一系列的震惊、恐惧之后,它终于可以正面面对这场荒唐透顶的变故。
“该找谁帮忙呢?”它顾不得形象,疲惫不堪地趴在一丛乱草中,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家里那么一大摊子,如果没了我,会不会乱成一团呢?还有玉柔,她若看不到我,不知道会哭成什么样子。”wWW.ΧìǔΜЬ.CǒΜ
一想到林玉柔那柔柔弱弱的模样,心脏就隐隐作痛。那个白莲花一样圣洁的女子,没有了自己的保护,她又如何在这复杂的深宅大院生存下去呢?
最恐怖的是,大魏有殉葬的习俗,除了正室,只要未有生育的姬妾,必须得陪葬。林玉柔虽育有一子,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个七月而诞的男婴,是她前夫沈天麒的种。
身上的伤越来越痛,如再不及时医治,它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去阴曹地府和先祖们喝茶聊天。只不过,先祖们若看到自己这副狗模样,会不会笑的棺材板都按不住了呢?
突然,南辰逸隐约听到附近有异样的声音。本来听力就极好,变成狗狗之后,耳朵居然更加灵敏了。
“有小偷?”它不由的心中一紧。
顺着墙跟,蹑手蹑脚地爬了过去。
冰冷的红墙下,只见一女人正趴在地上,拼命往墙根的狗洞钻去。
“果然是小偷!”南辰逸呲起米粒般的狗牙,恨恨地想,“看我怎么收拾你!”
当狗最大优点,就是走起路来润物细无声。
它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张开大嘴,死死咬住了她的衣裳。
敢在自家作妖,岂能袖手旁观?
苏映雪正紧紧地贴着冰冷的地面,拼命地往外钻。
明明已经呼吸到了府外清新的空气,可那并不肥壮的腰部却阻止了前进的步伐。猛然间,却发现衣服被人硬生生拽住!
“有鬼?”她吓的脸色一白,一股骇人的寒意立刻从脚底涌起,迅速在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后院的梨香院是洗涮夜壶、恭桶的地方,素日里南家死了奴才,也选择在此处停灵。这里大白天的就极少有人走动,夜间更是杳无人烟,莫非这世上真有鬼不成?
南辰逸死死地咬着她的衣服,用力往院里拽。
“不要啊,放开我!”苏映雪吓的魂飞魄散,双脚一通乱踢。
南辰逸被一脚踹在肚子上,难以名状的痛苦迅速在体内蔓延开来。
它惨叫一声,痛苦地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整整一天,它滴水未尽,又身负重伤,体力早就严重透支。如今的它,只不过是强弩之末,只需要一根稻草,就足以将其摧垮。
“原来是条狗!”听着那汪汪的叫声,苏映雪这才拭去额头上那密密麻麻的汗珠,不禁长舒一口气。
她吃力地从狗洞退了回来,死死地瞪着刚才那条把自己吓个半死的元凶。
月色如水。冰冷的月光,如水银般洒了一地,美的让人窒息。
朦胧的月光下,只见一只浑身散发着一股难闻恶臭味的小奶狗趴在地上,痛苦地哀号着。
“是你?”苏映雪微微一愣,清丽的脸庞上随即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她缓缓弯下腰,秋水般清澈的眸子里流露出一抹看到红烧肉般垂涎欲滴的神情:“小乖乖,来啊,来姐姐温暖的怀抱里啊!”
一看那邪恶的小眼神,南辰逸心猛的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刻涌上心头。
这丫头,分明就是白天泼了自己一身尿的家伙!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可是,自己的姨娘,她三更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钻狗洞干什么?
难道,她要逃跑?
莫非,有相好的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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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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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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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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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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