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修真小说>与渣皇飙演技的日子>第五十二章 摊牌
  这光景终在各怀心事的谈笑间到了午时,温泉山庄后面有一座小庙,敬香的人慢慢多起来,提了香烛沿石阶一路走上去。

  人来人去,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停下,就在路边摆了桌子抽签算命,却没有客上门,倒一直盯着寇眉生半天。

  她不由问:“老人家,您有什么事吗?”

  老头想了想,叹声说:“姑娘你曾经是个心性极度爽朗的人,经历过许多不如意之事,失望至极,如今对任何人看似很好,却始终解不开心里的那个结……”

  寇眉生便走过去,笑道:“那我来抽根签子吧。”

  小萝跟过来,小声劝说:“眉姐姐,你看他神神叨叨的,肯定是江湖骗子,千万别上当。”

  寇眉生莞尔:“没关系,就当解解闷,打发无聊的时间。”

  那老头找了签筒过来,她拿在手里颇有分量,不由道:“好沉。”

  老头笑道:“别小看,这里面装的都是众生命理,人一辈子的事,哪能不沉呢!”

  这玄虚的话说得她不禁也微微慎重,握着签筒摇了摇,抽出一根签来。签名是“殊途亦同归”,她也没给老头,就见签诗写着:蓝桥易乞,碧海难奔,情至深处,蓦然回首。

  寇眉生静静地瞧着签,不知其意。老头见她发呆,便说:“姑娘,我看看,好给你详细解一解。”

  “不用了不用了!”小萝却先一步把签子放回签筒里,悄悄在耳旁道,“眉姐姐,我爹以前告诉我,不能轻易算这个,也不能轻易相信这个的。”

  寇眉生笑笑,本来也没有打算问个究竟,便将算命的钱放在老头面前的桌子上,起身离去。她往庙里供奉的菩萨敬了一炷香,众人开始往下山的石阶走,马车已经在官道旁等着。

  寇眉生捧着花,默不作声跟在连琮后面。

  连琮朝封白那边看了一眼,封白立即上前递来一样东西,双手送来,竟是一条雪白的兔毛斗篷。

  连琮给她披上,系好了颈间扣子,又整理了下绒毛,拢住她下巴。寇眉生抬头,撞上他温柔的眼神,随口一问:“你怎么随身带着姑娘家穿的斗篷?”

  连琮的唇畔勾起一丝笑,道:“这里比城中要冷许多,下山又是迎着风,所以让人给你准备了一件。”

  她哪有那么好哄的,这些小招数怕是不知道对孙兰蕴用过多少次了。

  四周寂静,离他们最近的,只有站在马车边的小萝。连琮凝视她半晌,又附耳轻声道:“不是谁都配得上我送的东西的。”

  寇眉生一怔,他却笑道:“好了,该回去了。”

  花香随山风一起飘来,乌黑长发拂着细软的白兔毛,耳垂下一对珍珠坠子来回摇曳,她眨眨眼睛,神情颇有几分少女般的天真。

  他凝神望着她的脸庞,那瞬间的柔软直入胸口。

  小萝替二人撩起了帘子。

  寇眉生上了马车,侧目看去,就见连琮安静地坐在那里,半边身体沉浸在晦暗里,一双眼睛如同沁在冰水里的黑石子,像在思索什么。

  等到马车拐了个弯,朝山脚驶去,她才转回视线,低头看着捧在怀里的拒霜花。

  道旁的一大片竹林被风吹得簌簌作响,龙吟细细,凤尾森森。她伸出手指,拂过翠绿的叶片,连自己也未察觉,唇角无声地扬起了一个淡淡的弧度。

  秋冬时节,本就白天短,不知不觉就到日暮之际。

  他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携着她去看常春园新来的戏班子。三面相连的大戏台,台子正前面一排雅座,不愿意到楼上包厢的都坐在这里。

  封白和小萝等几人被留在楼底下,和二人倒是隔着一段距离。这种安排属实刻意,好像是专门不想有人来打扰清静一样。

  戏还没有开场,她坐在楼上的包厢里,随意往下面扫了眼,就见几个富人家的老爷夫人坐在那儿,再往旁边一望,掌柜的忙着张罗伙计沏上好的茶水。

  连琮正在喝茶,忽然听见“哗啦”一声,转头看,却是她碰翻了摆在桌子上的一碟五香豆,他漫不经心瞥过来,勾着嘴角笑道:“你怎么这样不小心?毛手毛脚的。”

  寇眉生放下戏目单子,镇定道:“手滑。”

  连琮似笑非笑:“你要是觉得里面热,就出去透透气。”

  她的视线停留在戏台,看着那些个红脸白脸咿咿呀呀地唱,倒好似是看出了神般,良久不语。她哪里是觉得热,只是台上这一出戏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安排来的,格外让人坐耐不安。

  连琮便喝了口茶,将茶杯放回桌上,也不说话了,只回头去看戏。

  这出戏实在太老了,一个新的戏班子居然会排她在七八年前看过的戏,实在诡异。曾经她撺掇着连琮也看过这出戏,那时,他们还少年不识愁滋味。这戏里讲的又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故事,隔了数年再听见这些,事事皆非,自是五味陈杂。

  所谓触景生情,唱者无意,听者有心。她的目光里逐渐漫上一丝惶惑。

  半晌,寇眉生的眼圈儿不自觉有些酸涩,她揉揉太阳穴,拉了拉他的袖子轻声道:“这里面怪闷的,我有点头疼,想先回去。”

  连琮偏过脸,神情微妙,从容道:“这开场才多长时间就要走,岂不是辜负了一场好戏?”

  寇眉生无语,片刻后道:“我真是头疼,你若是想继续看,就在这里看罢,我一个人可以回得去。”

  连琮笑笑:“让我独自听戏多没意思,与其如此,我还是不如送你回去得好。”

  寇眉生想说他送不送真的没什么关系,她也无意搅乱他听戏的兴致,但是连琮根本没给她解释或者拒绝的机会,直接先起身往楼下走了。

  等小萝扶她进去马车,他才坐了上去。夜里风凉,两人并肩坐着,他伸手握了握她的手,似语带不解道:“泡过温泉,怎么又冷了?”

  他执拗地握着她的手,寇眉生抽手不成功,只好道:“是戏园子里太热攥了汗,这一出来,风一吹当然就冷了。”

  她料想他是准备跟自己死磕到底了,然而究竟为什么在今天带她出来做这些事,又是泡温泉,又是听戏的,她不是很清楚。

  连琮低头看着她的指尖,只见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隐隐透着点红晕,他轻轻道:“我记得小时候,邻居家的小丫头常闹着让我掐凤仙花给她涂指甲,那时候应该不过七八岁?那样小的年纪,就知道爱美了。”

  寇眉生顺着道:“那样小的年纪,你也知道讨小姑娘欢心了。”

  原来他之所以可以如此轻易勾得譬如孙兰蕴、薛舒窈死心塌地迷上他,是因为他从小就自学成才,磨练出了一套方法。好笑的是她从前还以为他是个害羞内敛的人,如今看来,当时她那些撩拨人的手段,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难怪他当时不屑一顾。

  可为什么他能装得那么自然,连她过去开玩笑逗逗他,有时候都能脸红?难道脸红这个技能还是他独有的特色,只要他想,就能红的?

  握着她的手伸到唇边呵了两口热气搓了搓,连琮道:“我那也是迫于无奈,可不是讨她欢心。”

  寇眉生稍用力,终于夺回自己的手,嗔了他一眼,说:“你这个呼风唤雨的皇帝,能有人强迫?”

  连琮轻笑,幽黑的眼睛亮若星辰,嘴角微扬淡淡道:“就算讨欢心,除了你,还有谁?”

  再说,小时候的他哪有什么呼风唤雨的本事,连生存都成问题,要仰人鼻息,情情爱爱的东西就更是奢侈。那些艰苦的岁月,阴暗的生活教会他成长,教会他隐忍,教会他很多很多,独独没有教给他什么是快乐,什么是感情。

  直至她的出现。

  他自己悟着悟着,就懂得了。说来也是好笑,偏偏让他懂这些的姑娘,实际上却是个不甚懂的。

  被他的目光看得脸不由自主发烧,寇眉生垂下头,抿着唇嘟哝了一句:“你别赖我身上。”

  正巧马车到了宫门前,刚停下,她就自顾自下去,听到身后脚步声,她回头看,连琮在后面慢慢走着。

  他也不说话,直至寇眉生到了永安殿门口的石阶前,看着他。

  直看得她有些纳闷了,连琮才道:“既然身体不舒服,早点休息,今天不用你伺候了。”

  寇眉生点点头,将要往自己屋里去,又听他低低喊了一声:“昭昭。”

  她一顿,背对着他,整个人停在那里。

  连琮笑着说:“我知道你是昭昭,就算你始终不肯承认,我也断定自己不会认错人。”

  白云苍狗,那略略涩然的声音和着风声,一同撞进她的耳朵里,如梦似幻,惶惶戚戚。

  许是好久没有谁再唤过这个小字,令寇眉生生出一种遥远的心酸感,忽而眼角微润。

  听到她轻轻应一声,连琮沉吟一瞬,仿佛斟酌着措辞,“今天的我才是真的我,今天做的事情,也才是我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毕竟不是十五六岁像花儿一样柔弱的小姑娘了,她没有那么不争气哭鼻子,只是仍旧会因为他这番没来由的话心里骤然一空,似是踩到不结实的雪,脚底下突然深陷下去。

  连琮走近几步,站在她的面前。

  日光被寥寥月色盖过,风吹得树枝哗啦啦响着。片刻,他启唇说:“从见你第一眼,这么久了……我想过,是不是不会再见到你……”

  这是别后重逢一年多一来,他第一次率先开口与她当面对质,捅破了这层岌岌可危,差不多透明到可有可无的纸。他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时日越长,积累在心里的东西就越来越浓。

  几年前,是他没有抓紧她,错失了。现在老天爷再给了他一次机会,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他觉得,至少从今天的种种看出,她起码没有想象里那么厌恶自己。

  她的厌恶应是源自心理和道德上的束缚。

  她还不能原谅他,原谅了他,就等于是默认他覆灭了周国,致使她的亲人生死不明。

  寇眉生禁不住“噗嗤”一笑,两粒玉坠子在面颊旁颤动着,犹如被惊动飞起来的蝴蝶。她知道,自己此刻看他的眼神一定很虚无缥缈,兼一点错综复杂。wWW.ΧìǔΜЬ.CǒΜ

  倒把连琮笑得莫名了,有些愣住。

  他本是营造了一天的好气氛,借着这个势头延续下去,吐一吐心底话,没想到她居然笑出来。搞得向来成竹于胸的他竟一时没了底。

  反正碰见与她有关的事,他皆做不到最淡定。

  他愣愣地看着她,根本不料她听到这些话以后是这个反应。寇眉生也不晓得,她只是因为不清楚是否虚情假意的这些话感到好笑而作出本能反应后,他竟这般愕然,好像她不该是这种反应似的。

  难道她不应好笑,而是感动得痛哭流涕吗?

  明明白白的,他与她其实互相心知肚明,没有过情深意长的过往,哪来的思往事潸然泪下呢?顶多是她曾经少不更事,误会一场罢了。

  寇眉生本来要将这个问题问出来,但想一想,她这个问题似乎不太好开口,且说出来有可能会伤了他的自尊心。一个皇帝被伤了自尊心的后果,恐怕不是她承担得起的。

  许久,连琮见她对这个话题没有特别的反感,缓和节奏牵起她的手,微微俯身,低声道:“你还愿意相信我吗?”

  那声音沉沉入耳,蚕丝般层层缠绕,无处可逃,把她逼到了一个逼仄的死角,恍若多年前的某个夜晚,他盯着她的眼睛,柔和泛着潮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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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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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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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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