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安静……”
云晓曦摸摸手臂，湖边昼夜温差略大，此时风一过，就吹得她身上直冒鸡皮疙瘩。
“有人活动，动物就会躲避。”
百里光对此有经验，为了减小活动轨迹，同时也是节省些力气，这次他没用叶子船，而是把之前拼插房子的一块塑料墙板绑了几块泡沫塑料，充当小船。
为了防止意外，在给塑料墙板绑完后，百里光给自己和云晓曦也绑了几块，用两块又宽又扁的木板当船桨，两人齐心协力往湖中心划去。
月亮此时已经向西偏移，不再直直映照湖面，因此湖面上漆黑一片，只有隐约的波光不时闪过，看起来莫名阴森。
黑暗遮挡了人的视线，让四周一切物体都笼罩上一层未知的神秘感，云晓曦努力贴在百里光身边，借此汲取安全感。
静谧的湖面上，木板划开水面的声音清晰入耳，云晓曦壮着胆子觑了眼水面，又被那幽深暗黑的湖水吓得立刻收回视线……
总觉得下一秒就有什么东西要从水面下一跃而起，将她跟百里光乘坐的小船顶翻，把他们直接吞吃入腹……
被自己的想象吓得心跳开始加速的云晓曦没出息地又使劲往百里光那边靠了靠。
“不怕，一会儿就好了。”
百里光觉察到云晓曦的心思，腾出一只手来揽住她的肩膀，“很快就到第一个地笼浮标的位置了，你做好准备，我把浮标挑起来你就把它直接收到种植芡实的区域，等全部收完咱们回空间整理。”
“嗯。”
百里光的声音跟结实有力的怀抱，成了在这黑暗中驱散恐惧的良药，云晓曦鼓动不安的心跳终于慢慢平复，有正事要做的念头也变作一粒种子，悄悄萌芽，长成一种名为勇气的东西。
诚如百里光所说，两人很快就到了第一个浮标在的地方，百里光用木板在水面下搅动，不一会儿就提起一个纺锥形的浮标，下面连着一根尼龙绳。
不必百里光吩咐，云晓曦主动过去握住浮标，将这一组地笼整个挪进空间中。
还好，挪走地笼并没发出什么动静，云晓曦往岸边看去，那些盗猎者此刻不知藏身何处，但肯定距离湖边不会太远，要是弄出动静来，一定会惊动他们，届时就算他们有空间可躲不会被发现，那么剩下的地笼跟地钩一定没法收了。
收完一条地笼，百里光立刻去往下一个地点，凭借超绝的记忆力，他把这些盗猎者下的三十八个地点全都记在心里，就算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也不会划错方位。
两条、三条、四条……十条、二十条。
一开始云晓曦还会担心百里光找不到方向，到后来她干脆不再操这份心，只闷着头按照百里光说的方位划木板，然后收地笼。
干活果然让人忘却恐惧与烦恼，云晓曦一边儿卖力划船，一边儿暗自腹诽，她怕黑这个毛病是在福利院里养成的，到二十多岁都没克服，结果今晚上不到两小时，好得差不多了。
收完最后一条地笼，就轮到地钩了。
地钩跟地笼不同，那是一种类似于鱼钩的东西，数十枚鱼钩串联在一条结实的鱼线上，这种地钩往往有着十分尖锐的倒刺，目标都是深潜在湖底的大鱼，为了防止大鱼上钩后把浮标拽走，地钩的浮标都卡在距离岸边较近的石头里。
百里光划到第一条地钩浮标上方时，用木板搅了半天，都没把浮标弄出来。
“弄不上来。”
百里光抬手擦了把额头上沁出的汗，“浮标有倒刺，卡得太结实了。”
“这里水多深？”
云晓曦探头看了眼水底下隐约可见的白色石块，“要不我潜下去弄吧。”
“不行。”
百里光想也不想一口否决这个提议，“下水太危险了，晚上是几种肉食鱼类捕食高峰期，这湖里光鲶鱼就好几种，最大的一张嘴能连这块塑料板一起吞下去，万一遇到它们，你可能连进空间的工夫都没有。”
云晓曦张张嘴，最终没有反驳，因为她想起自己遇到蜘蛛那会儿，空间可不就是失灵了吗？说不定真的是因为过度恐惧呢？总之听百里光的，还是不要随意下水冒险比较好。
“那怎么办？难道要放弃吗？”
云晓曦瞅着石块上卡住的浮标，眼神略带惋惜，倒不是说她有多么想要这条地钩，只是私心里她不想叫盗猎者有任何收获。
这种因为一己私心而肆意破坏生态环境的家伙，活该他们一无所获血本无归。
“只能看看剩下的几条有没有这么深了。”
百里光反倒没云晓曦那么义愤填膺，他抬头往剩下的几处浮标点儿看去，经过这一次，他知道那些距离岸边略远的浮标估计都没戏了，筛选过后，只剩下最后一条，那条是盗猎者最后放下的，因此浮标卡在离岸边不到一米的位置，那里水还没不过百里光小腿，大型肉食鱼类就算能靠近也会弄出不小的动静，足够他带着云晓曦躲进空间。
于是他直接舍弃了其他四条，指挥着云晓曦一口气划过去。
这次浮标果然离水面很近，它卡着的那块石头干脆就露在水面上，百里光用木板戳了会儿没戳下来，干脆跳到石块上，手动去把浮标解下来。
偏偏就在这一刻，意外来临。
这条地钩下面钩到了大家伙，原本对方挣扎了半天精疲力尽，正横在地钩旁边休息，百里光一解地钩拉动鱼线，惊动了这条在休息的大鱼，对方猛地打了个挺，鱼线顿时往后抽，百里光猝不及防，被浮标上的倒刺卡住，猛地拽进水中！
“阿光！！”
云晓曦原本伸着手在等百里光将浮标递过来，没成想不到一秒的工夫百里光就落了水，她惊呼一声下意识伸手扯住百里光衣服，却敌不过大鱼发狠的劲头，噗通一声一起跌入水中。
这一摔，就给云晓曦甩脱了手，她抓不住百里光，也摸不到鱼线，此时若是她独自进空间，那百里光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阿光！阿光你在哪儿啊！！
云晓曦抹了把被泥水糊住的脸，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追过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片水域很浅，浅到她即便摔下去那会儿都没完全没顶，当云晓曦能睁开眼时，就看到百里光正在距离自己一米远的地方，双手死死抓着一块石头，浮标的倒刺卡在他腿上，看不清到底有没有流血。
云晓曦三步并两步赶过去，一把握住百里光的手带他一起传进空间，此时她根本顾不上那串失控的地钩，只想着尽快把百里光救出来查看伤势。
进入空间的瞬间，云晓曦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但她不敢松懈，“阿光你腿上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空间里的光亮叫她看清百里光流满了鲜血的小腿，云晓曦立时慌了神，眼泪也一下子涌上来，“你别乱动我去拿急救箱！”
“我没事。”
百里光咳出呛到的水，哑着嗓子道，“浮标的倒刺是塑料的，只是卡的太紧破了皮而已，你别担心。”
话虽是这么说，可看着还在不断往外淌的血，云晓曦怎么可能不担心，她扭头跑进小木屋，抱着急救箱快步赶回来，哆嗦着手翻找出酒精药棉跟云南白药帮百里光清理创口。
伤口的确没有太严重，至少没伤在血管筋骨上，但也远不是百里光所说的“破了点皮”，瞅着翻开的那一大块皮肉，云晓曦心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一边儿掉着泪一边儿给百里光上药，被挖开的那块肉基本完全脱离了身体，只剩一点儿皮还连着，在百里光的坚持下，云晓曦用剪子剪短连接的那块皮肤，放弃了把肉弄回去让它再长上的想法。
“这边儿消炎药太少了，把肉堵回去容易发炎，还不如留块疤来得安全呢。”
看云晓曦一个劲儿在那擦眼泪，百里光安慰她道，“难不成多块伤疤你就不喜欢我了？嗯？”
“我不是……”
云晓曦哭着摇头，“我只是发现以前太想当然了，觉得自己有个空间就自大又自负，认为没啥事儿能难倒我们俩……”琇書蛧
然而现实很快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叫她清楚地认识到，即便拥有空间，她也依旧要对身旁的世界报以敬畏之心，因为她既不是万能的，也不是不死之身。
“都是因为我太贪心了你才会受伤。”
云晓曦哭得停不住。
百里光见状也不劝了，他知道他的丫头这次被吓得不轻，而他之所以淡然是因为比这更危险恐怖的情形他都遇见过，没人比他更清楚，这种恐惧需要的不是劝慰，而是宣泄。
把哭泣不已的云晓曦抱进怀中，任她在怀里哭泣，百里光一遍遍轻抚着她的后背，在她耳边低语“没事了”、“哭出来就好了”。
“我们都好好的不是吗？”
直到云晓曦把心里的自责与后怕哭得差不多了，百里光才摸摸她的脑袋，轻声道，“既然哭完了，那我们是不是把后面那家伙处理一下？”
后面……那家伙？
云晓曦不明所以地回过头。
然后，她，看见了——一座山。
哦不，是一条像小山一样横在远处空地上的鱼。
云晓曦：……
这东西什么时候进来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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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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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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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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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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