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熹微听到付修源闷声一笑,低沉悦耳。
“一起?”他缓缓反问。
似乎,还挑起了眉梢。
“也行,你非要一起,我也没办法。到时候你就背过身去。”
余熹微立刻明白,自己刚刚说了多奇怪的一句话。
她摆手:“我不进去!我就在门口等你。”
“那怎么行?”付修源懒懒地说,“一想到喜欢的姑娘站在门口,可能还在偷听,我能安心上厕所吗?”
喜欢。
他说了喜欢。
余熹微怔了两秒,有些晕眩。
付修源伸手晃了晃:“怎么不说话了?”
“啊……谁要偷听?”余熹微慌忙掩盖自己的心思,瞪他一眼,“我进去,背过身,你就能上了?你卫生间难道没镜子吗?”
“哦——”付修源拖长音调,若有所思,“原来是要从镜子里看我。”
“……”
余熹微一屁股坐回沙发上,破罐子破摔道:“我不去了!我就在这里!谁怕谁啊!”
付修源又是一笑:“要不,你去卧室坐着,我去卧室里那个卫生间,也相当于在一个房间内了。”
“不去不去。”余熹微铁了心不跟着他,挥挥手,“放心吧,我能行。”
“那好。”付修源担心地看她,“要是害怕,就到门口找我。”
“嗯,爱卿退下吧。”
本来,付修源上个厕所,很快就出来。
但不巧的是,阴了一整日的天,在他刚关上门的那一刻,终于劈下了第一道闪电。
惨白的光照亮视野,又瞬间被黑暗吞噬。
余熹微吓得直接在沙发上一弹,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她哆哆嗦嗦地跑到卫生间门口,正要跟付修源说,雷声就跟来了。
她当即吓得忘记自己要说什么,直冲卧室里面,想找个隐蔽的地方躲一下。
她进了衣柜,关上门,蜷缩在里面,瑟瑟发抖。
衣柜里挂了好多衬衫,充斥着洗后清新的香味,让余熹微找到一点点心安。
但随即,又来一道雷声。
偏偏这时候,一阵“吱呀吱呀”的声音传来,在黑暗中扩大。
余熹微一开始以为是隔壁的动静。
但突然想起,这是排屋,房屋之间距离很大,根本不可能传过来。
她当即吓呆了。
讲道理,这要是在平时,根本不会怎么样。m.xiumb.com
理智告诉她,房屋内置结构就是偶尔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但现在,人设使然,她吓得飚出了眼泪。
余熹微一边哆嗦着哭,一边小声地骂。
“这是什么胆小鬼中鬼人设啊,怎么跟个傻逼似的,一点动静都承受不住——”
“轰隆!”
“呜呜呜!去他娘的胆小鬼,我不怕,我才不是胆小鬼——”
“吱呀!”
“呜呜呜呜!草!吓死我了!这声音到底哪来的啊!”
余熹微崩溃,顺手摸到旁边一块顺滑柔软的布料,像手绢一样。
她以为就是手绢,拿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泪。
另一边,付修源从卫生间出来,没在客厅看到余熹微。
他那些充电灯,好几个电量耗尽,屋内更暗了。
他立刻开始找人,最后听到衣柜里微弱的动静。
衣柜?
付修源一把拉开衣柜大门,就看到哭得梨花带雨的某人,嘤嘤嘤呜呜呜地看着他,别提多可怜了。
居然真的吓到躲进衣柜了。
付修源蹲下来,与她平视,问:“我印象里,你好像不是这么胆小的。”
“我胆子很大的,呜。”
“……你这话有说服力吗?”
“是真的!我这个是……”余熹微挣扎了一下,跟他说,“是一个胆小的角色,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出不来了。”
付修源一脸困惑。
余熹微解释:“跟上次霸道总裁的情况一样,都不是我本人,但都由我本人演绎。我确实不怕黑,以前也在鬼屋混得很好。”
她哆哆嗦嗦地打开手机相册,翻到一张照片,拿给他看。
上面,余熹微和化妆极其恐怖的npc鬼合影,她笑得格外开心。
看起来,确实一点都不怕。
付修源皱起了眉。
“我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余熹微小声说,“有时候正常,有时候不正常,犯病的时候不受控制,我明知道那只是一个角色,但我就是出不来。”
“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上回,霸道总裁那次。我不是故意挑剔你家的装修,也不是故意要让你给我脱鞋,当然——也不是真的要送你真皮沙发,咳咳。”
“那这是第几次了?”
“第二次。”
付修源意外:“两次都被我撞上了。”
“对。”余熹微沮丧地垂下肩膀,“是不是很奇怪?但还好是你。”
付修源目光一顿。
他问:“还好……是我?”
“对啊,如果是别人,可能会觉得我病得不轻,然后害怕我、推开我。”
付修源心中有种酸胀的情绪在发酵,带出一点点甜。
他伸手,像余熹微那天rua他一样,轻轻柔柔地rua着她脑袋。
“别怕,我在呢。”
顿了顿,他斟酌道:“明天,要不要去趟医院?”
余熹微知道,去医院也什么都查不出来,她并不是真的生病。
但此刻,拒绝也不太好,不如让医生检查一下,好有个交代。
她点了点头:“你能陪我吗?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这样……”
她委屈巴巴地低下头。
付修源心软得稀里哗啦,答应下来。
“好了,出来吧,别在里面憋着了。”
“哦。”余熹微正要出衣柜,忽然想起什么,跟他说,“我刚刚用你的手绢擦眼泪了,明天洗干净再还你。”
“什么手绢?我没有手绢。”
“就这个啊。”
余熹微把那团柔顺的布拿出来,她也看不清楚是什么。
“材质不错,摸着很舒服。”
付修源的表情却是一僵。
“是不错,”他语气复杂地开口,“真丝内裤。”
……什么玩意儿?
真什么内?
丝什么裤?
余熹微小手一抖,把它丢在了地上。
她干了什么?
拿付修源的内裤擦眼泪?
这不是死变态是什么?
赶在她崩溃前,付修源说:“新的,还没用过,你真走运。”
“……”
余熹微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但付修源没有瞎说,确实是全新的,商标都还没拆。
余熹微这才松了口气。
“已经十一点了,明天还要去医院,你得睡觉了。”付修源铺好床,“你就在这儿睡吧,害怕就叫我。”
“那你呢?要去隔壁屋吗?”余熹微紧张地抓着他的手腕。
随后又觉得这样不妥,慢慢松开手。
付修源低头看着她。
“我睡地上,不去隔壁。”
“那就好。”余熹微拍拍胸脯,放松地躺到床上。
她不知道,她这个巴不得他留下的语气,令付修源心情大好。
他忽然欺身,屈膝跪在床边,手臂绕过她,看似整理枕头,实则恰好将她圈在怀中。
“或者——”
他低下头,凑到她耳畔。
“我也上床?反正,不是没睡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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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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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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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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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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