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几人全部后仰,只能抓住车窗上的扶手勉强稳住。
秦子歌俨然把马路当成了自己的主场,不断超车,仿佛在参加飙车的竞赛。
周围的车主都摇下车窗怒骂他不要命。
余熹微本来还在琢磨那些b市牌照的车是谁派来的。
看他这么个反应,忽然有了个想法。
不会是……付修源吧?
可付修源怎么会知道她被跟踪了?
虽然这个城市离b市不远,但到底不是b市。
又一轮加速。
宋羽绝望地呐喊:“扣分了!扣分了!”
明天当红顶流就将出现在交通板块,搞不好还会吊销驾照。
还有行人,站在路边,瞪大眼睛看着这辆车。
宋羽又喊:“他们会认出你!”
秦子歌充耳不闻。
与其他三人惊恐的表情不同,他脸上甚至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只不过,那笑意有些淡漠森冷。
——这才是真正的他。
余熹微有些顶不住,说了声:“我有点晕。”
他一脚刹车,总算慢了下来。
后排两个大男人悬着的一颗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跟踪车辆已经被他们甩掉了。
幸运的是,也没有交警跟上来。
按理说,现在开去别的地方,他们就彻底安全了。
可不知秦子歌怎么想的,突然掉头,又折了回去。
卫一南诧异:“你干什么?!”
“有出好戏,去看看。”秦子歌说。
“看什么看?!现在回去我老板就完了!”
秦子歌没搭理他,唇角勾了勾,显得更加疯批了。
余熹微望着他,问:“你要让我看什么?”
“美丽的场景,到了就知道。”
余熹微问不出来,只好冲卫一南摇了摇头,说:“听他的吧。”
这句话极大地取悦了秦子歌。
少年舔了舔牙尖,眸中有种残忍的跃跃欲试。
他们走小路,又回到了刚才包抄的地方。
秦子歌很谨慎。
他蛰伏在隐蔽的小路口,确认周围没有摄像头,且刚好可以看到前方的“战况”。
黑车被b市牌照的几辆车围在中间,想快也快不起来,看上去十分憋屈。
就在它进退两难的时候,秦子歌突然对它鸣笛。
“你疯了?”就连宋羽都开始惊讶。
黑车看到了他们,猛打方向盘,向小路里钻去。
其他包围车猝不及防,想要跟上,却已经来不及了。
黑车直冲冲向他们驶来。
秦子歌嘴角的弧度也越来越莫测。
眼看黑车就要逼近。
他竖起三根手指,说:“三、二、一——”
左侧突然冲出一辆车,毫无征兆,凶猛地向黑车撞过来!
黑车被杀得措手不及,轮胎摩擦地面,爆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车尾撞到路灯杆,连转了好几个圈,终于停下来。
车头车尾都毁得不成样子,撞向它的那辆车,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地上遍布车零件的碎片,一片狼藉。
突如其来的交通事故,引发周围一阵喧嚣。
很多路过的车主停下车,跑来帮忙。
“怎么回事啊?”有人问。
“太堵了,这车可能着急,就想抄小路,谁知道这边突然有车经过……”
“人没事吧?快把人救出来!”
“不行,万一碰到伤口了怎么办?”
“现场有医护人员吗?”
……
场面一下子变得很乱。
余熹微已经呆得说不出话了。
后排也是不约而同的沉默,看着面前残酷的场面,无人出声。
唯独秦子歌笑容越来越盛,少年清秀的面庞里,看不见恐惧,反而全是享受。
“结束了,我们走。”
他开车,缓缓离开这条小路。
从始至终,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像他们从未来过一样。
秦子歌伸手打开音乐。
曲调温柔舒缓,仿佛诉说一切世上的美好与平静。
余熹微渐渐回过神来。
她问:“刺刺,那辆车……是你安排的?”
秦子歌笑得温柔:“姐姐喜欢这个礼物吗?”
礼物?
他管那个叫礼物?
经过那样的车祸,车里的司机不知道会受多重的伤。
而且,如果其他包抄车没有及时躲开,也一定会受到牵连。
余熹微笑不出来。
“刺刺,这么做,会不会有点过?”
“有吗?姐姐真是仁慈。”
“我只是觉得,他们不是好人,应该受到惩罚。但似乎,不应该是这样。”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姐姐,你真的觉得,那些正义的方式,能约束到这些人吗?”
秦子歌语气轻松。
“比如朱岩,他会因为这件事受到任何影响吗?不会,一点都不会。他仍旧是你的老板,你的上司,拿捏你的命运和前途。”ωωω.χΙυΜЬ.Cǒm
宋羽和卫一南都不敢说话。
车里的氛围有些压抑。
他说的道理,余熹微其实都懂。
她也不是圣母心理,对待害她的人还能摆出好脸色。
但以暴制暴,对于普通人来说,到底有些遥远。
余熹微脑子里回放着刚才两车相撞的片段,心有余悸。
她说:“朱岩确实可恶,可他毕竟不在那辆车里,车里只有司机,可能还有其他人,都是受他指使,与我素不相识。”
“从刚才跟踪的情况来看,司机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况且,从他们答应朱岩那一刻起,就已经撇不干净了。”
秦子歌划开手机,让余熹微自己看。
“就在刚才,我已经查到了,车上确实不止司机,还有个工作人员,但你一定猜不到,是哪里的工作人员。”
秦子歌说了个当地老板的名字。
余熹微听说过,此人家大业大,最重要的是,跟钱来打牌时,钱来曾提起过,说这人是自己事业上的宿敌。
朱岩以为脱离了b市,就可以枉顾钱来的威胁,随意处置余熹微了。
余熹微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那你的人呢?”余熹微问,“你派出的司机是无辜的。”
秦子歌:“不碍事,他又不傻,会最足准备,受伤不可避免,但不会伤得很重。”
余熹微:“他被指使来做这样的事,不会恨你吗?”
秦子歌轻轻一笑:“都是亡命之徒,钱给够,卖命都可以。”
余熹微注视着他,清浅的瞳仁里,好像藏着一汪深不见底的冰潭。
“谢谢。”她说。
但如果有下次,还是不要这样了。
余熹微再一次意识到,自己变强有多重要。
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有很多东西要学。
她要用自己的方式,把朱岩从高高的座位上拉下来。
就像对付孟思颖那样。
余熹微正想着,忽然接到付修源的电话。
她接起来,听到那头低沉悦耳的声音时,纷乱嘈杂的情绪倏地平静下来。
“没受伤吧?”付修源问。
“没有。那些包抄的车辆,是你的人?”
“对。我这边一直派人盯着朱岩,他一有动作,我的人就跟上了。”顿了顿,付修源说,“可以外放一下吗?我有话对秦子歌说。”
余熹微没问他怎么知道秦子歌在旁边。
这已经不重要了。
她开了免提。
“秦少爷,”付修源平缓的声音飘出来,“你在城市里飙车的监控,我替你删了,这件事,将不会查到任何跟你有关的线索。”
秦子歌微笑:“付总出手,果然干净利落。”
“只此一次。再有下次,我不会管你。”停顿一秒,他说,“因为,你吓到她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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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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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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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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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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