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熹微,到底是谁过生日?”
“不告诉你。”余熹微嘿嘿地笑,吹掉蜡烛,开始分蛋糕。
“我记得你不太爱吃甜食,我呢,要保持体形,也不能吃太多,所以我就买了一小块,避免浪费。”
付修源依稀记得,余熹微生在春天。那么这个寒冬腊月,会是谁的生日呢?
他实在太好奇了,到底是谁这么“有幸”,让女明星只买一桶泡面当做生日礼物?
余熹微低头吃蛋糕,津津有味。
付修源看到她嘴角粘了奶油,提醒道:“擦一下嘴。”
“嗯?”余熹微没听清,迷茫地转头看他。
精致漂亮的五官在眼前无限放大。
付修源怔了一下,才重复:“……你的嘴角。”
余熹微伸手擦了另一边,什么都没擦到。
那块奶油仍旧明晃晃地挂在脸上。
付修源脑子空白了一瞬,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用指腹,轻轻将那块奶油沾走了。
余熹微愣了半天,方道:“谢谢。”
付修源如梦初醒,拿纸巾将手擦干净,觉得自己今天实在有些不正常。
这顿饭吃得时间很长,他们离开饭店时,已经入夜了。
b市今年的第一场雪,闷了这么久,终于纷纷扬扬地落下来。
因为下雪,街上行人甚少,余熹微不用带口罩,也不必担心会被认出来。
两人没有急着进车,而是在雪地里散步一会儿。
余熹微喝得有点多,迎着路灯抬头看,雪花像碎钻一样,在半空闪着光。
“沈波说我——”她突然开口,“说我是小镇来的。他瞧不起我,觉得我没见过世面。”
付修源侧头看她。
“他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这类话我听了太多次,因为我从小地方来,所以不配成为明星之类的。村姑、文盲,乡土野鸡,这些难听的代号说的都是我。”
付修源:“暴民之言,不用放在心上。”
“你知道的,我其实出生在b市,但出生没多久,就被我妈妈带去了小镇。”余熹微在路边找了个干净的地儿,坐下,醒醒酒。
“我对b市没什么印象,那个不发达的小镇才是我的家。”
付修源没有坐,可能是不想弄脏西裤,可能是觉得地上太冷,总之他就站着,一改往日的笔直,微微弯腰,以便能够倾听她说话。
余熹微漫不经心,闲聊着。
“我妈是个很温柔的人。从小她就教育我,先成人再成才,一定做个善良的人。她没什么钱,却送我进最好的学校,别人有的我都会有。”
不知想到了什么,余熹微忽然笑了起来:“以前同学都会带牛奶去学校,我妈怕我长得比同龄人矮,就省吃俭用,拼命地加班,保证我每天也能喝到牛奶。”
“工厂加夜班的时候,会给每个人发一桶泡面当做夜宵。
那个年代,在小镇,泡面还是新鲜玩意儿。
她呢,宁愿饿肚子也舍不得吃,每次都带回来给我。”
“其实泡面也没什么好的,但她到最后都没吃上。”
余熹微低下头,雪花落在长长的睫毛上。
“妈妈,生日快乐。”
声音轻得像是叹息。
付修源心中的疑惑终于得到解答。
余熹微的母亲名叫杨晴光,在她没成年的时候就死了,死于过劳。
但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过劳只是表面死因。
归根结底,当时余万里的新妻施然上任,杨晴光和私生子的事突然曝光,闹得满城风雨,也闹到了那个小镇上。
付修源曾去过一次那个小镇。
那里人的,淳朴却也保守。
事情爆出后,他们对杨晴光嗤之以鼻。
她丢了工作,不得已同时打好多份工,整个人连轴转,最后猝死在了工作岗位上。
直到死时,还被人痛骂。
谁都无法想象,这件事对余熹微的打击有多大。
十年了。
余熹微如今可以很平静地说出这些话,只是眼底有些落寞。
付修源不太会安慰人。
直到雪花落满发顶和肩头,他才开口:“余熹微,我觉得,今天是非常好的一天。”
“是的。”余熹微赞同,抬起头冲他笑。
看着这个笑脸,付修源确认了一件事——
杨晴光给予她的精神富足,一定是任何钱财都买不到的。
-
余熹微没那么快醒酒,上车时浑浑噩噩,有些昏睡。
付修源帮她扣好安全带,载她回家。
余熹微坚持不肯睡觉,用毅力胡言乱语,美其名曰陪付修源开车。
甚至开始哼歌了。
没一句在调上。
付修源想拿胶带把她的嘴捆上。
这个想法不能实施的主要原因是:他车上没有胶带。
哼歌五分钟后,付修源终于崩溃地说:“余熹微,还是聊天吧。”
“哦!好的!”
然后她唱起了另一首歌。
付修源:“……”
经历“千辛万苦”,终于到了余熹微家,她的脚步仍然有些虚浮。
付修源不得已,架着她的胳膊,像拽伤员似的,把她送到家门口。琇書蛧
门一打开,一声猫叫令付修源浑身肌肉紧绷,也唤醒了余熹微的意识。
尽管酒意还未褪去,她却条件反射地堵在了门口,说:“建国现在在我家,我不让它出来,你不要害怕。”
紧张地仿佛害怕动物的人是她一样。
余建国同志就真的很听话地走开了。
付修源松了口气:“你回去喝点水再睡。”
“好的。”
“记得给猫……给建国添粮,别一下睡死了。”
“没问题!哎?你不是怕吗?”
“我怕,不代表我想让它死。”
“……你真是个大善人,我替建国谢谢你。”
“进去吧,我走了。”付修源理了理外套,转身离开。
刚到电梯口,余熹微忽然喊了句:“到家记得发消息。”
付修源脚步一顿,显得有些不可思议,半天才回神,轻轻说:“知道了。”
余熹微没留意他的神态,回家伺候完猫咪,呼叫系统,想叫它出来聊聊天。
然而,系统半天没吱声。
奇了怪了,系统也会有不在的时候吗?
余熹微没多想,沙发上一瘫,很快睡着了。
另一边,直至重回雪地里,付修源的心情都很微妙。
这是人生头一遭,被人叮嘱“到家发消息”。
他确实在电视里看到过,也在生活里听别人说过。
好像是为了防止路上出意外,报个平安的意思。
只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付修源其实从未拥有过。
从来没有人,需要他在到家后,报个平安的。
不知道为什么,一句话而已,他有点兴奋,以至于开车回家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进了别墅,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看似很随意地发了两个字:到了。
余熹微应该已经睡着了。
如他所料,并没有回复。
偌大的别墅,冷冷清清,佣人都以为他今晚不回这里,各回各家了。
没有人开灯对他说一句:你回来了。
但付修源却格外地满足,甚至开始哼起了余熹微在车上哼的那首歌。
雪夜静谧,有一颗种子,在心里悄悄生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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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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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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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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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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