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叫付骁出来见客。
莫迭说哪哪派的掌门来赶场子,抑或某某帮的帮主来凑热闹,付骁统统拒了。
这让在前厅办事的莫迭很是尴尬,哪有主人支腿子喊来了人又放鸽子的道理。
莫迭脑子转的还是快,一咬牙一跺脚,决定腆着脸去找他们老庄主,让付传出去撑撑场子。
说实话,付传也不知道自家儿子到底在搞什么。
从先前大张旗鼓地要搭擂台,到动用人脉散布对决消息,再到现在各路豪杰登门拜访,具体图个啥他也没多问,不过隐约听闻是和一个赌约相关。
这不眼跟前,日子近了,排场还真挺大。
“付骁跑哪去了?多大人了还要我去帮他擦屁股。”付传瘫在躺椅上不愿意挪窝,脸上满是不情不愿。
莫迭小声补了一句:“少庄主为了招待客人特意把酒窖打开了……”
付传眼睛一亮,忙不迭坐了起来,整了整歪掉的发髻颠颠地往前厅去了。
任谁看都是为了那口酒,可偏偏他嘴里一本正经:“走着,让我去会会这些老友。”
莫迭松了一口气。
好歹对外的礼数算是给足了,他望向季遥所在的院落方向,不由又是一阵叹息。
自家少庄主也真是好惨一个男的,那个季遥不在的时候,终日想着如何找回她。
季遥在身边的时候又是这么个情况,当真费心费力,一点儿尊严都没有。
感情可真不是个好玩意。m.χIùmЬ.CǒM
见证了付骁和季遥情感纠结始末的莫迭如是想。
以至于在路上见着了几个与他对上眼红着脸跑开的丫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可不想变成付骁那个样子。
付骁铁了心要耗到季遥清醒。
梅浅中途悄摸地过来了几次,见他一人老老实实地端坐,没有什么逾矩的举动,更为不爽。
她扭过头去啐了几口,这才对着身边的季胜川抱怨:“你说他这样膈应谁呢?这么痴痴情深早干嘛去了?”
季胜川生怕在里面的付骁听见,只能低声安慰自己媳妇,应和几句又见缝插针帮付骁说两句好话。
比如“对对对,咱闺女确实委屈”,以及“起码他现在准备好好表现”。
梅浅咬着指甲不言语,时不时向旁人打听——付骁的对手钱多多到底来了没有。
付骁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陪着季遥。
他把要说的话,想说的话编好了腹稿,过了好些遍自认万无一失,却在季遥睁眼都与他对视的那一瞬间全部忘掉。
付骁从未害怕过刀光剑影,却在这个时候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招架。
“醒了?你这一觉倒是睡得安稳,肚子饿不饿?”付骁极力让自己镇定,语气如常。
季遥还昏昏沉沉没有醒透,撑着胳膊起来,垂着脑袋酝酿着情绪。
终于她扬起了头,浅浅一笑。
“您也是蛮有趣,合着那些个糟心事就我记着,您就这么好意思装作无事发生?谁愿意跟您演一出岁月静好啊。”
大概是季遥养足了精神,这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让付骁都有些惊愕。
他预料到有这一出,等季遥发泄完毕,慢慢找回了自己的那一套说辞。
她这般表现,总好过心如死灰什么都不说强。
起码,她的心里还在意。
付骁不还嘴,不搭腔,让季遥也没了继续掰扯的劲头。
人家不痛不痒,自己还平白惹了一头热汗。
她把被子一掀,也不在意什么礼节体统,冷漠地道:“我来不过是不想稀里糊涂的,当成个玩意儿被你和钱多多给来给去,到底得亲自过来,问问你们,私下决定又算个什么事?”
付骁不接这话,而是把她因为激动胡乱摆置的胳膊按了下来,不动声色地凑到跟前去,握着她的手腕柔声道:“你且听我说。”
季遥别扭地把手抽了出来,满是嫌弃。
“要说什么说就完了,干嘛动手动脚?”
她这话里夹着三分抱怨,剩下的全是委屈。
付骁听得出来,诚心诚意道了歉。。
态度倒是好,堵得季遥说不出别的来。
季遥暗暗劝自己稳着点,明明就是为了解释而来,总不能因着自己个儿的一时爽而误了正事。
她刚一消停,付骁就赶紧把准备好的说辞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他的起承转合太过顺溜,以至于季遥还在咂摸上一件事的真实性,又不得不接受下一件事的必然性以及最终结果的合理性。
付骁还时不时引导着问一句:“那阿遥你说,这种事你该怎么办?我也是没有选择。”
季遥被唬得一愣一愣的,直到到付骁结束了他的解释,她甚至觉得,是自己不够善解人意,太过胡搅蛮缠。
听完这些,季遥看着付骁的神情很是复杂。
不排除他的论述中有强行解释,粉饰太平的意味在,但是确实如他所言,他的诸多选择,不过是为了顺应当时的发展而做出的最优选择。
他在当时,若是为了儿女情长放任自己老父亲和锦音山庄不管,季遥铁定也会看不起他。
先前的事理尚且讲得通,可季遥还是气。
气他没有在再次相遇的时候就把事情掰扯清楚,一拖再拖,以至于她一直被蒙在鼓里跟个傻子似的较劲。
“现在倒是像个锯了嘴的葫芦,什么都能往外倒。你有那么多机会,也没见你说明白。”
季遥打定主意要把这件事疏通理顺,直言道:“在福之镇不还装不认识装的有模有样么,还说是贾逍复的旧友?”
“我是没有勇气……”
付骁抿了抿嘴,“我当你已经,嫁了人,当时可不都叫你……”
季遥扬了眉毛,差点就要破口大骂:“我嫁人?我大好年华被谁糟践了,你也好意思说这话,听人说风就是雨。”
季遥气急:“成,合着我就是一嫁过人的寡妇,那死鬼姓甚名谁你心里没点数么?”
“阿遥,你别激动。”
季遥这般撒泼的反应付骁实在难以招架,只能一个劲儿赔礼道歉,愣是说是自己没脑子,是他犯浑,低头哈腰的,一点儿形象都不保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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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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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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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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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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