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道,若是他现在不出手帮一把,到时候难受的,不单单是付骁一人。
自家闺女那一头他也得顾忌,只能是吞下了不忿。
这孩子,也是够拼得了。
堂堂一位少庄主,挨了梅浅那顿胖揍之后还能跪在地上干嚎,这份厚脸皮的“牺牲”精神,季胜川也是真真佩服。
他欲给付骁指一条明路,没成想自家媳妇突然开了口。
“行了,别卖惨了。”
梅浅从被付骁这不按常理出牌的震惊中缓了过来,又拎起裙子狠狠给了付骁一脚。
付骁可怜巴巴地借着力滚了两圈半,又灰头土脸地回来,站起身来拍了拍土,有些讨好地说道:“前辈若是还生气,再打几下也成的,我还算皮实。”
梅浅最听不得这种和稀泥的话,当即又甩了个白眼过去,骂道:“把嘴闭了吧,你们锦音山庄使的是卖嘴的活么?”
见梅浅面色不善,付骁立即抿着嘴噤声。
梅浅的眼睛微微眯着,打了个响指:“你说你那时莫得办法,又说你老爹在人家手里,不敢与天家的斗,所以只能委屈了我们家季遥。敢情归根到底,是那土鳖宫里出来的王八崽子闹的。”
“啊?”
付骁千算万算也没想着梅浅关注的重点竟然是这个,难道不该是如何解决他与季遥之间的问题么,怎么又和天家撤了关系。
诚然,万淙黎确实搅了局,付骁也想收拾他,可这毕竟也不是当务之急。
此等大逆不道的话,估计全天下也就只有梅浅能说的这么面不改色。
甚至于季胜川都被梅浅用带壳的四条腿生物来形容皇帝和二皇子的通俗表达惊着了。
付骁把惊愕的表情收了回去。
想了想,也是。
人家当年敢只身闯皇宫,自然是不怕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
出言不逊在梅浅这里都是正常反应,管她骂的是谁,确实没什么忌讳。
“看来我今儿个就得再去皇宫溜一圈了,给他们长脸了?敢欺负到我头上来,也不看看这老季家是谁罩着?”
梅浅说着说着便有些上头,强行闭上眼睛以平息怒气,脸都憋红了,明显晃了晃身子。
季胜川见状急忙上前去,按着自家媳妇梅浅的肩膀,絮絮叨叨道:“媳妇你可不敢胡来啊,我们上上下下好几百口人呢,可不敢这么浪,别整得我们有今日没明日,过阵子脑袋全都飞天去。”
季胜川这会儿只想求一个帮手,劝一劝梅浅,也不管身边是谁,一个劲儿给付骁使眼色。
自家未来岳父发出了救援信号,付骁不可能不接,急忙附和道:“对对对,前辈,前辈!咱们真犯不着这样。”
“谁跟你咱们咱们的?”梅浅猛地睁眼,一指头戳在付骁鼻子前,“还什么我犯不着这样?那这口气你给我出啊?”
付骁眼珠子定在那根手指上,冷汗都差点流了下来……
这又是什么展开?
这话他要是不接,不就等同于驳了梅浅的面子,还间接承认自己是个怂蛋。
可他若是接了……
别的不说,单是去皇宫溜上一圈,那就基本上等于触了姓万的那一家的霉头。
天下姓万的可不就那一家……坐在皇位上的,和等着接班坐在皇位上的那些。
此事若成,又像梅浅当年那样全身而退,付骁觉着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
若是不成,就有些难办。
大前提在头里摆着——他老爹可还在万淙黎手里。
付骁替梅浅走一遭,前路荆棘遍布,万一有什么闪失,落在了禁卫的手里,连带着他老爹付传,可不就一折折一双了么?xiumb.com
锦音山庄两个说话顶用的彻底没了,那山庄还能好么?
这肯定要给武林大事件上浓墨重彩地添上一笔,那他付骁又成什么了?
付骁心里发怵,自认这阵子运气并不怎么好,干啥啥不成。
他虽然有胆子,可真不觉得,能把这事办好,顺顺利利帮梅浅出这口气。
话又说回来,这口气又该如何出?
付骁带着困惑望向梅浅,见她满脸都透着轻蔑二字,心里突突个不停,问道:“前辈的意思,可是要把那罪恶之源的万淙黎,好生教训一番?”
梅浅看付骁的眼神甚是嫌弃。
“怎么能只教训他一个?”
她把季胜川的爪子拿到一边,凑近了些:“他扣了你老爹,你就不会跟人家学学?
那个小比崽子一心想要谋权篡位,全天下就你、我几人知道怎么行?私联武林人士,还使得下三滥的威胁伎俩,把这事直接捅到皇帝老儿那里不行么?那可是他亲儿,皇帝老儿自有判断,不会脏你的手,也省心省力。”
付骁没敢搭腔,只觉得梅浅想得太过顺当,老皇帝稳居皇位,耳根子哪会这么软。
又听她接着道:“他要是不信也无妨。你挟着天子,还怕换不出你爹来么?你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这般束手束脚怂了吧唧的,也不知是随了你们家谁。”
梅浅多嘴问了一句:“诶你刚说你娘叫什么来着?”
付骁侧身,拱手向天,淡然道:“家母已故,原姓郝,名柯莲,据说曾经也是这荆城人士。”
付骁不知这几人之间的旧事,提起自己的母亲倒也坦坦荡荡。
他不过有些奇怪,怎么看上去,季胜川和梅浅并不知道有郝柯莲这一号人。
也不是全然没有什么印象,季胜川这个大猪蹄子早年间见过的妹子海了去了,只是觉着这名字好像有些耳熟,并不能想起是什么模样,又是谁家的姑娘家。
梅浅呢,更是如此。
“总感觉在哪儿听过……可能曾经切磋过吧,不过我向来记不得手下败将的名字。”
梅浅掏了掏耳朵,潇潇洒洒吹了吹小指。
她抬眼又看了一眼付骁,这才想起来他说了母亲已故。
不禁有些后悔,这么说话似是不妥,难得垫了一句,稍稍往回圆了圆:“兴许是我来荆城之前她便去了锦音山庄罢,没什么交集自然也记不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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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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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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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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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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