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付骁直截了当地否认。
“那么她是?”黄奇再次望向季遥。
“她也不是。”付骁摇头。
黄奇听闻并不是净林来找他的麻烦,这才刚松了一口气,转头却又陷入了沉思——那么,这两位到底是什么来头?
先不说黄奇思前想后琢磨出来了什么,这两人莫名其妙的对话,反倒令季遥拧起了眉头。
“说的什么啊这是?”她此时此刻满心都是疑惑,“不是这个,也不是那个,问的又是是什么?到底是在说了什么玩意儿?”
她咂摸了半天,只觉得和净林一派有些关系,一些细节的东西,还得慢慢捋一捋。
付骁将二人思索的表情尽收眼底。
趁着季遥和黄奇都一头雾水,无心看他的时候,这才将一直捏握在手中的四截棍子,迅速藏到了腰间缠着的暗袋之中。
要说把这么一老沉且直溜的东西藏在衣服里,单是准确地装进去,都有些难度。
再说,这四节棍和暗袋又不比刀配刀鞘,剑配剑鞘,伸长胳膊对准咯利利索索塞进去完事儿。
这东西要长度有长度,要重量有重量,先搁到暗袋里,再要调整到不膈应自己,也不被别人发现的合适位置,确实需要一番折腾。
不能说姿态不雅观,但怎么着都不能与拿出来那一刹那的潇洒劲儿相比。
付骁自小就是这么过来的,也在意形象,自然不怎么愿意被旁人看到,不然也不会挑在那二人分心的时候干这事儿。
好在这种事情他做了许多年也熟练了,调整的速度很快,呲牙扭腰也只是一时的。
在季遥和黄奇回神之前,他就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这下可好,付骁没了顾虑,活泛得很。就掐着腰,匪里匪气地对黄奇扬了扬下巴:“要是人家净林知道,有人用他们的龟息功法,捞海里沉船里的货出来倒卖,你知道是什么后果么?”
季遥下意识“啧啧”了两声,接了一句:“哟,我说怎么把生意搬到这么破烂的废宅子里头做,敢情见不得光啊。”
她也只是附和付骁的话,没成想这句话一出口,倒是把黄奇吓得够呛。琇書蛧
黄奇的齐水阁表面上卖的是各类还算精巧的文玩物件,可是真正经营的是何等买卖,也就一小部分人知道。
那些老熟客们也就是图个便宜,掏稍稍便宜些的价钱买点“海淘”来的东西。
那东西质量不输于市面流通的,可毕竟来路不正统,人家也好面儿,断不会把这些放在明面儿上去说。
黄奇想,肯定不是他们不小心卖嘴说漏。
从另一方面想的话。
老黄家分家了之后,说实在的,各家关系确实不怎么好。
可是毕竟他们做的依旧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之类的营生,纵观这么些铺子,也就黄奇另辟蹊径经营着文玩这类稀罕物。
完全跳出了同行竞技的范畴,犯不上他们费这劲肆意打击报复。
黄奇一琢磨,只道坏了,天知道他现在心慌成什么样。
他可是听人说过江湖上的门派,素来重名声。
他那龟息功法可是自己臭不要脸,央着别人学来的,从来没拜过祖师爷。
话说的难听一点,这就是偷师。
他此番怕不是被净林的人盯上了,暗暗做了调查,把他这些年做的事儿全翻清楚了,专门找人来收拾他。
不然这二人怎么会还没看到真货,就已经知晓了他的货究竟是何来源……
黄奇很是绝望。
现如今,可以解释得了这二人找上门来的原因,除了“这二位是净林专门派来解决他的”以外,黄奇也想不出其他。
怨不得天,怨不得地,只能怨他自己没有将那功法用到正道上,又贪得无厌不知停手,才会把事情搞得如此麻烦,以至于现在终于被人发现,来了报应。
黄奇已经没有什么求生的欲/望,只是重复着一句“完犊子了”。
他想啊,自己的人生怕不是已经走到了尽头。
“嘿,黄老板想什么呢?”
付骁已经看够了黄奇脸上精彩的表情,见他这状态好比行尸走肉一般,完全不能进行接下来的对话,思考琢磨之时不禁用扇柄挠了挠脖子。
“悉听尊便吧我还是……”黄奇有气无力地搭腔道:“我是把功法用到了不该用的地方,您们要是奉命办事,要钱还是要命我都认了……”
付骁呵呵干笑了两声,伸手就给了黄奇一个清脆的脑瓜崩儿,厉声道:“都说了我是来做生意的!净林自有他们的处置办法,与我们何干?”
终于要动手了,黄奇抱着脑袋,哭得好不凄惨。
“一大老爷们儿,在这哭唧唧地做什么?”季遥实在是没眼看下去,侧过了身子,仰头望着天。
她算是看出来了,付骁这就是在变相的逼供。
关于二人先前的“是不是”的问题,季遥终于是明了。
她虽然并不知道,这个黄奇与秃五究竟是怎样的裙带亲戚关系,但是从付骁的字里行间也能咂摸出来,黄奇会的那点儿龟息功法,可与净林脱不开干系。
所以,被拆穿的时候,第一个想法就是“是不是净林来的人”。
他俩可不就不是么。
照这么看来,四舍五入一下,这黄奇在秃五回胥城之后,铁定与他有过接触,不然他一介商贾,必然是学不来这等在临海的地界才吃香的奇妙功法。
季遥还算有些脑子,能够想明白。
可黄奇哪能知道付骁究竟是何用意,只当他是那要命的阎王,愣是哭地涕泗横流。
“我看,以他的理解能力,就是哭到天黑也猜不出来你究竟要干什么。”季遥用胳膊碰了碰付骁,给他说悄悄话:“干脆直接问他得了。”
付骁点了点头,他也是没想到黄奇这么愚钝。
他原本设计的是,只要他说出“你要我做什么都行”,那么就可以接上“我是来与你做交易的”这句。
即,让黄奇老实交代,他是向何人学习的净林功法,他们便会对他此般偷学并滥用的事情缄口不言。
结果人家愣是不入活儿,搞得付骁连带着季遥,免费听了好一阵的哭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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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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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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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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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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