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中不足的是,这一天的课奇多,还正好卡在早上。也就是说,就算晚上赶回去也不行,回去也没用。
“喂,老亓,是我。”已经坐上火车的时念九打着电话,告诉老亓今天的训练他不过去了。说来也奇怪,他昨天下午去训练的时候没见到六月,等了快两个小时,出门碰到老亓,问六月去哪儿了,老亓摆摆手,说六月出差了,接下来的日子让他一个人自己玩吧。
这话说得时念九也是满头黑线。
自己玩?自己和自己练?
【在水方】怎么就那么小气,喜欢压榨童工,整个组织是除了六月没一个能打的了是么?
坐了三个小时,他们终于来到了江苏,顾白立的手机震动起来,看见来电显示他稍稍一惊,赶忙接了起来,心道不妙。“喂?”
“顾白立!你要疯了是不是?觉得大四课少就可以不来是不是?”全凌蕊的声音特别响,时念九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当下捂着嘴偷偷笑起来。
让这家伙翘课不听话。
全凌蕊吃过中饭去学校散步,碰到任课老师,两个人一起散步总归要聊天,就说起了顾白立没来上学的事情。她一顿防风暴雨般的训斥,突然话锋一转。
“时念九是不是在你旁边!”
被点名的时念九突然笑不出来了,脸色巨变。
全老师怎么还管他们上不上课?好好休产假不好么?再说大四了本来也没什么课啊!
顾白立巴不得祸水东引,分分钟就出卖了他,赶忙对电话里说:“是的是的,在我旁边呢,我把电话给他!”全凌蕊还没应,他便急忙将烫手山芋塞进了时念九手里,一副我不知道啊,不管我的事,全老师要找你,和我顾白立有什么关系?
时念九不知道顾白立根本没有听全凌蕊讲话就把电话甩给了他,只是本能觉得这次全凌蕊要好好追究责任了,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捂着话筒向顾白立求助,后者立马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哎呀,这江苏的天,这江苏的风,这江苏的气息。
办法想不出来,可是老师不能晾着,他只好硬着头皮接起来,“诶,老师,中午好啊!”
“好什么好,你们俩个居然旷了一个早上的课!时念九,你平时不是这样的,我记得你以前可是很早就来教室的。”
“嗯,那个老师,今天正好有点事。”他拖长了音,找了个借口。
“你俩能有什么事?实习也没有,学生组织也退了。你俩不天天打篮球么?”
时念九哑口无言。这就是和老师混得太熟的坏处,最近到底有事没事都一清二楚的。
他扯了扯顾白立的衣服,忽悠人不是他的强项啊,怎么把这个任务甩给他了呢,顾白立用口型对他说:“你说有实习。”
不知道时念九怎么看成了,“随便说。”只好自己想办法,“啊,嗯。”他一时词穷,“早上我俩起晚了。”
顾白立闻言真是越发地无奈,不忍直视地捂住眼睛。
电话对面的人一下子就抓住了漏洞,“你刚刚不是还说你俩是因为有事?”被欺骗的女人似乎格外愤怒,一下子咆哮起来。
顾白立不忍直视地捂住眼睛。
笨蛋,扯谎都不会!
不过全凌蕊打电话最主要是确认他们安不安全,上次顾白立从窗口那一跳,跳得她越发多虑,本来没有产后抑郁症的,结果快被自己的学生活生生逼出来了,“在外面玩是吧?听你们那边还挺吵的,算了,不管你们,你告诉顾白立回来了找我,上次的事情给我好好解释清楚!”
时念九一听要找顾白立,那关他什么事情,他才不转达呢,立马又把手机塞了回去,“找你有事,你自己听。”
顾白立堵着一只耳朵接电话,也不知道全凌蕊说了什么,电话讲着讲着,他就蹲在了地方,到最后一句话都不说,全程都是“嗯,对,嗯。”
挂断电话之后,顾白立满脸都是如释重负。
“你怎么和她说的?”
“什么怎么说?”顾白立满脸疲惫。
“她不是叫你去找她?”
“忽悠呗,总不能现在跑回学校。”他们走到了车站开始等车。
容安住的那个小区还挺有名气的,也很显眼,他们一下子就找到了,现在还有导航这么便利的东西,回头路都没有几率出场了。
别看顾白立昨天说得多么气势汹汹,不破楼兰终不还,实际要下手了,他就怂了,也着实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时念九叹了口气,劝道:“回去吧!”
“不行!”他立马拒绝,“事情我是肯定要做的。”
“那你等什么,做啊!”时念九催促道。
顾白立苦恼地皱着眉,“不是,这大白天的,多容易被抓包啊!”
时念九嗤笑了一声,“大白天怎么了?你以为晚上人家就是瞎子了?而且到处都是探头,晚上也能给你拍得一清二楚,第二天头条就是我们学校的。震惊,某高校男子深夜爬墙。”
一意孤行的青年开始左右为难,一边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一边又是客观条件不允许,“那怎么办?”
时念九摊开手,“凉拌,现在回去,说不定还能赶上一两节课。”
顾白立挠了挠头,愁云满面,突然他意识到什么东西不对劲了,“所以我才找你来帮忙,你别藏私,赶紧想想办法。”
忽悠失败的青年眼见躲不过去,绕着小区一边观察一边抱怨:“真不想来帮你做这个。”不管是攀岩也好,还是【在水方】的训练也好,他一是兴趣,二是保命,又不是来偷鸡摸狗的。
他一阵无力。
可偏偏一看到小区的外轮廓就有了大致的思路。
这要命的本能。
“别这样嘛,下次教你忽悠人呗。”顾白立笑呵呵地说。
时念九推开顾白立示好的撘肩,“不需要,骗人的玩意儿留给你自己。”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不擅长撒谎,没几句肯定露馅,到时候顾白立真要教他,指不定说了两句不耐烦了,还得和卫禊一样骂他不聪明。
他才不想受这个冤枉气。
“话不是这么说的。这个在我们这儿是骗人的玩意,在你那儿就是保命的玩意,你上次不是说忽悠了一个女鬼了,要亲的那个。”顾白立幸灾乐祸地说道。
当时时念九和他说的时候,他都笑趴在地上了。
时念九闻言头疼了起来,同时也对顾白立说的话感到心动,确实他该学学怎么忽悠,免得总是忽悠失败,和死神擦肩而过。
顾白立勾住时念九的肩,压低声音问道:“这么多摄像头,我们真能躲得过去?”
听见他充满怀疑的声音,时念九翻了个白眼,拉住他的手,冲着不远处的摄像头晃了晃手,“给大家打个招呼。”
顾白立愤愤将手放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们要躲摄像头啦?”时念九真不知道顾白立是怎么想的,他是去学除灵的,不是去学怎么干非法勾当的,“我只是帮你怎么进入小区,你被不被抓不是我的责任范围之内好么?”
他半开玩笑地说。
“怎么不是啦!”顾白立如此咆哮,也只敢压低着声音。他勾着时念九的肩膀,两颗头颅如此近得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时念九敷衍地答道,推开他,站直了身子,竖起一根手指:“首先,你这样偷偷摸摸的就不行。”
对方愣了一下,顺着问道:“为什么?”琇書網
“为什么?你一看就很可疑啊!还用问为什么,谁大街上哥俩好儿讲话,得是这样的?”时念九将手掩在嘴边,同时含胸低头,眉弓压低,但是一双眼睛上瞟,纵然是浓眉大眼,也透露出几分贼眉鼠眼的猥琐之态,一看就是做贼心虚,不是什么好人。
看见顾白立抿了抿唇,眼光闪烁,时念九才恢复了姿态,摊开手,“你知道自己有多奇怪啦?典型的恶人出场啊,一看就是反派。”
顾白立脸颊飞上两朵红晕,苍白地解释道:“胡说!我,我哪有你这么猥琐!”
他也懒得逼顾白立承认自己的错误,拿出手机搜索了最近的酒店。
既然顾白立执意晚上行动,他就顺从诉求好了,眼下去补觉是明智之选。就算他们现在可以找到一个是室内的商场坐着,可到了晚上也得走,而两个大男人坐在户外,就如时念九所说会非常的奇怪。
当然选择暂居酒店也有弊端,比如要进行信息的登记,若是被查到,那就是顺藤摸瓜,一窝端,不过时念九自有打量。
进入房间后,时念九立马把空调的温度调得很低,脱了t恤蒙头躺在床上。
顾白立坐立不安,他心里没底,自然很着急,“容安住小别墅啊,那么多房间,我要是找错了怎么办?”
那还用想怎么办么?110直接给你安排上。
时念九觉得空调的凉风蹭着他的背刮过去,舒服得他想喟叹,根本不理顾白立的话。他能闻到自己身上的一股汗味,这种夏天真是太不适合待在外面了。
待在教室上课也比外面好。
顾白立越想越觉得不好,推着时念九,“怎么办!我要是找不到她房间怎么办?”
时念九懒懒地睁开眼睛,头发已经完全弄乱了,膨起来像个鸟窝,一针见血地说道,“你根本没考虑好,现在订车票,回去吧!”
其实顾白立就是脑子一热有了这个想法。
“那不行!”顾白立坚定地说道:“总归有办法的。”他在房间内走来走去,即便地上铺着短绒的毯子也能听出他的焦急。
“我去问前台借台电脑。”
顾白立撂下一句话,就听见他匆匆地跑了。
时念九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前台怎么可能会借电脑,继续躺着床上当死鱼。
他得像个办法,让顾白立打消念头才行。得到晚上才行动呢,他就不信了,一天的时间还不能说服他。
几分钟后,顾白立匆匆回来,时念九不情不愿地去开门,没想到门外的青年真的抱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回来,看样子半新不旧的。
这年头怎么回事?酒店还借电脑么?
顾白立开机,连上网络,露出摩拳擦掌的表情,时念九只见他把光标移向了qq。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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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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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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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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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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