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保持着默契,像提前约好般,没有去打扰对方。
是日,周末,阳光温暖和煦,娇嫩的柳絮满城飞扬,微风吹皱湖面,湖上鸭子三两只,悠然游弋。
路婷婷背着自己的吉他,骑着小电驴,从家里出发,风从耳边吹过,将耳边的几缕头发吹散,她迎着夕阳,哼唱着轻快地歌曲。
骑了半小时,来到场地。
小花站在那儿,穿着条牛仔裤,搭着卡通卫衣,清爽又干净。
“说吧,约我出来有什么事。”路婷婷打量着四周,不少人在布置着场地,“蒋老板,这是要干大事啊。”
“聪明。”小花嘴角往上扬,“今晚在这儿有场演出,我想邀请你作为我的助唱嘉宾。”
“……哈?”路婷婷这下有点蒙,“没开玩笑?”
“真的,比真金还真,”见她面露难色,“我跟主办方都说好了,歌我都想好了,唱的就是你最喜欢的《yellow》”
这首歌她闭着眼睛都能弹唱出来,问题倒没什么问题。
“那行吧。”
人总要走出自己的舒适区,去挑战下新鲜事物,老止步不前,也没劲儿。
她放下吉他来,就和小花排练,两人对彼此都很熟,默契浑然天成。
夜幕降临,烤肉飘香,晚风清爽。台子底下,从城市四面八方的人就像蚂蚁归入巢穴般,次第过来签到,聚集在一起。
八点还没到,底下已围个水泄不通。
“我们是十点压轴?”路婷婷瞪大眼睛,盯着节目单上的时间。
“必须的啊,你我强强联手,必将轰动全场。”小花眉飞色舞,侃侃而谈,路婷婷满脸忧色,她右眼皮跳个不停。
“你啊,就是经验太少了,等下一上台,你要是紧张,就闭上眼睛,把底下的人当成是木偶。”小花双手轻放于她两臂,耐心哄慰着她。
见小花胸有成竹的模样,路婷婷勉强笑了笑。
开场长腿辣妹的热舞让气氛嗨到爆,之后的几个摇滚歌手的演奏更让底下的人蹦了起来,路婷婷一颗悬起来的心慢慢放了下去,在前一个人上台后又提到嗓子眼。
“别担心,有我在,出什么事,我顶着。”小花真诚而又爽朗地笑,这是从前她无比痴迷的笑,如今……内心已如古井般,毫无波澜。
小花还要再说什么,主此人已宣布“最后,让我们以热烈掌声欢迎神秘的两位歌手。”他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走。”他刚想拉路婷婷的手,她先她一步往后缩去背吉他。
他也收回了手,当做刚才的事全没发生。
路婷婷走到小花身后,像个胆小的兔子,刚走到舞台中央,瑟缩地向底下观众鞠了个躬后,就站在话筒旁,将吉他背在胸前。伴奏声一响起,她就跟小花唱了起来。
两人相当熟稔,你一句我一句,刚柔并济,将一手温暖的歌唱得人心儿也跟着柔软起来。
助理看着正在看直播的影帝面部已皱成麻花状,呼吸都紧促起来。
她不知道平日喜怒不形于色的影帝今儿是受到什么刺激,明明在听着一手治愈的英文歌,可像是遇到不共戴天的杀父愁人。
她心里默默屏幕那头的两人在心里念着《往生咒》。
“靠,都是些sb。”惊天一叫,让助理吓得魂飞魄散,手机已从影帝手里滑落,与大理石的地面来个亲密摩擦,助理还没反应过来,影帝已捡起手机,消失在他眼前。
她跟着冲了出去,就见电梯已落到负一楼。
那是车库,她第一时间拨通了单姐的电话,精准汇报今晚影帝的反常举动。www.xiumb.com
同一时间,舞台上。
灯光温暖,可事情的急剧变化超出了路婷婷的反应,她安静地唱着歌,人群里有人高喊着“臭娘们,你还有脸唱歌,你插足影帝和我们家婉婉的事还没完了。”
她心里咯噔下,清晰听到心底紧绷的琴弦断掉的声音,周遭吵嚷声也完全听不到,只看见一群面目狰狞的人,嘴皮子动个不停,还看到有人脱下自己的鞋子就往台上扔。
一只鞋子如一块石子在湖面泛起波澜,将其他人心都晃得痒痒。
无数双鞋子往舞台上落,路婷婷木然静站,像等待被执行枪决的人,心如死灰,嘴角还咧着笑。
看着鞋子往自己飞来,她莫名想起中学时代学过的一篇文章叫《草船借箭》,说的是诸葛亮的军队缺少箭就在一个大雾天找了艘船在地方阵营前晃荡,敌方以为是敌人来犯,没搞清楚状况,就开始射箭。
她自己的处境像极了那个被当做靶子的船,千万只羽箭往自己射来,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小花将自己护在身旁往后台走时,她麻木地被她拽着走,拽上了车,车子在人群里行驶缓慢,车玻璃旁都围了不少拳打脚踢的人。整个世界都像魔怔般,失控又混乱,每个人都像那个拿着毒苹果的巫婆,向她嘴里塞着苹果。
可怜,弱小,又无助。
心里的支柱一经坍塌,她已成了个提线木偶。
小花跟他说什么话都没有得到回应,看她吓坏的模样,无奈地喟叹道,车子往卡卡家开,得到消息的卡卡吓得面色苍白,车子还没挺稳,她笔直站在马路上。
车子还没停稳,她拉开车门,看着鼻尖脸肿,整张脸没有一处是正常肤色的双眼呆滞的路婷婷,眼底的泪决了堤,她搂紧住路婷婷,抱头痛哭。
小花第一次见卡卡情绪失控,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卡卡哭了半分钟,就捏了下鼻头,在小花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将路婷婷背了起来就往前走。
“我来。”小花追上她,“你自己都还受着伤,你先回去自己清理下伤口,免得留下疤,这里有我。”
小花还傻站在原地,卡卡已丢下她背着路婷婷走了好远。
“谢谢啦。”远远飘来这么一句话。
小花开着车回了酒吧。
黑夜将他伤口全然遮盖,他从车里走出来,往酒吧里走。
“让我喝,喝死也卵。”
脚步一顿,眼底燃起戾气,双手慢慢握紧拳头往里头。
“你不能喝了,再喝酒真醉了。”
小花心被人扎了刀,往那头看,穿着低胸包臀装模样清纯的人正拉着对瓶吹的比女人都俊俏的男人的手臂,如螳臂当车,男人咕咚咕咚一瓶下肚,又从桌子摸起一瓶新的,像迷失在沙洲的人寻到水源。
“喝喝喝,喝你妹。”怒火蹿到脑门的小花冲了上去,对准周昉的脸一拳挥下去,第二拳刚扬起,手臂就被人给死死拉住,女人的声音声嘶力竭在喊道“蒋骁桦,你是不是疯了。”
“打,继续打啊,朝我这来。”刚被打趴的周昉爬了起来,破罐子破摔,将自己的胸膛拍得咔咔响,“不打你就是我孙子。”
“我不打你。”小花看着对方破罐子破摔的样子,准时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吆喝道,“我不打你,因为你不值得,不值得得到路婷婷喜欢,不值得我动手,你就是个幼稚鬼。”
“你放屁,你他娘的说的是人话,你给给我回来,给我说清楚。”
周昉全身酸软,趴在桌子上,嘴角有铁锈的腥味儿。
单姐带人冲到酒吧,看着买醉的周昉,眉毛皱成条毛毛虫,愁得肠子当场就要断掉。“你说你也都是艺人,也不注意点影响,他是影帝,你都不拉着他,你知道这要是被人给拍下来,那明天的头条都有了。”
她也没等方婉解释,身后两个保镖就将周昉扛上车,灯光迷蒙,她没看清周昉嘴边的猩红色的血。
“他非要来,我听到消息怕他出事就跟过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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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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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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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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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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