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江冽都紧紧握住周嘉月的手,生怕她突然跑掉。
“江冽,放手!”周嘉月环顾四周,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放!”江冽固执地说道,然后拉着她的手往出口走去。
暖春时节,冬日的寒冷都已经散去,太阳懒洋洋地投射下温暖的光。
江冽就像一个要到糖吃的小孩子,拉着周嘉月在大街小巷里到处走,似乎是要将自己这份喜悦向整座城市炫耀。
“江冽,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周嘉月拉住他。
“去哪里这还要问吗?当然是约会了!阿月,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他说得理所当然,周嘉月根本就拒绝不了。
江冽转过头,目光锐利而深沉,可是脸上却洋溢着喜悦的神色,他说:“阿月,我现在开心得简直都要飞起来了。”琇書網
周嘉月轻轻打了一下他的头,语速极慢:“有那么开心吗?”
江冽并不言语,不过到了公车上,他凑到她耳边轻轻说道:“阿月……这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感到这么开心。”
周嘉月有些恍惚,将江冽的头摁到自己的肩膀上:“那你告诉我,去哪约会?”
“游乐园!”
她不知道江冽到底清不清楚,以他这个体型说出“游乐园”三个字真的很让人出戏。
周嘉月“啊”了一声,“江冽,你有没有搞错啊,谁约会去游乐园的?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到底有没有谈过恋爱……”
话还没讲完她又自己闭了嘴,江冽的感情状况自己一直是很清楚的,江冽长到这么人高马大的十八岁,这确实是第一次谈恋爱。
想到这里周嘉月又觉得自己实在是罪孽深重,江冽这朵未经情事长相俊俏的小白花,居然被自己摧残了。
暴殄天物!
游乐场门口,周嘉月和江冽站在一大帮带着孩子来游乐园的家长旁边,显得特别格格不入,她刚想过去买门票,没想到被江冽拦在了身后,江冽走到那个售票的小窗口,递进去几张粉红色的大钞,声音低沉有磁性,“给我两张票。”
“我有钱,以后都不用你付。”他声音隐隐透着自豪。
江冽拉着她,手掌完全包裹住她的,周嘉月抬头看他,脸庞坚毅,他早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小鬼了。
“阿月,我从来没有来过游乐园。”
周嘉月听到这句话时愣了愣。
“小时候那个人经常出去酗酒,没钱了就回来找我妈要钱,要不到就打我们,我妈身体不好,还要每天工作,根本就没钱也没有精力带我来这里,所以我从来没来过游乐园,做梦都想来一次。”他说这些的时候,语气有些失落。
“不过也没什么,现在能和你一起来我真的觉得特别开心,我真的好担心,担心这是一场梦。”
江冽突然转过身,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一字一顿得说道:“阿月,我想告诉你,既然你答应了,以后就别想逃开了,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的。”
周嘉月看着他认真的表情,踮起脚来想吻上他的额头,尴尬的发现自己吻不到,于是捧住他的脸,“江冽,你低头。”
江冽很听话地将头低下来了一点。
“再低一点。”
江冽将手撑在膝盖上,视线和她平视。
“这才对嘛!”
终于能够到了,周嘉月笑了笑,嘴唇碰上他的额头,如同电流划过她全身。
霓虹烂漫,她的脸庞在灯火下流光溢彩,江冽几乎都要挪不开眼。
这一刻,他甚至很害怕,害怕自己现在经历的一切美好全都是虚幻,一觉醒来,自己和她又变成了之前的陌路人。
一大清早,江冽刚刚睁眼,便心急火燎地穿好鞋来敲周嘉月家的门。
周嘉月起得早,听到敲门声便知道是江冽,慢腾腾倒了一杯水才踱步过来给他开了门。
“早上好啊!”
她话音刚落江冽就突然冲过来紧紧抱住她。
周嘉月有些无可奈何,话音带着笑腔:“江冽,大清早的,你干嘛呢?”
江冽不言语,但是手下动作更用力,周嘉月暗暗无奈。
江冽这种人高马大时时刻刻透露着蠢气的举动,真的好像哈士奇!
“快放开,你这只二哈,真的重死了。”周嘉月不满地抗议。
还好不是做梦!
江冽愣了愣,还是不肯放开她,反正和她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做只二哈又何妨?
这时茶几上的手机铃响。
周嘉月无可奈何的挣扎:“江冽,松开,我去接个电话啊!”
江冽这才松开,她快步走过去,看到来电显示差点眼前一黑,上面跳动的“陈志伟”三字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她怎么就给忘记了,自己现在还没和陈志伟提出分手呢,现在这个样子算劈腿啊!
周嘉月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江冽,正好遇上了他警惕的眼神,她接起电话,十分客气而疏离地说道:“志伟,我们分手吧,这个决定早就想提了,一直没机会。”
电话那头的陈志伟明显一愣,“为什么?我们不是好好的吗?嘉月,这样吧,我们今晚见一面吧,有些话想要和你说。”
“那好,在哪见面?”
“没事,到时候我来找你吧!”
挂了电话,周嘉月又瞥了一眼江冽,他脸上一片阴霾,像是很不满她还要和陈志伟见面。
周嘉月扬了扬手机:“找他见面是为了提分手。”
虽然两人的恋情对双方来说都是一场欺骗,可是分手这件事必须摊开了明明白白地讲,这是她的原则。
“我陪你去。”
“江冽……不太好……”
“我陪你去,”江冽很固执地重复了一遍。
“那到时候我和他约个餐厅,你在外面等我。”
这是件小事,周嘉月也懒得和他争执,很快妥协。
傍晚时分,周嘉月和江冽并肩从楼下走下来,恰好和前段时间在她背后嚼舌根的李大婶打了个照面,李大婶上次和周嘉月闹了不愉快,这次见到她了撅着嘴,狠狠瞪了两人一眼,径直上了楼。
周嘉月也不理会,拉着江冽的手径直走了下去,没想到在楼下看见了陈志伟。
陈志伟看着两人携手走下来,神情微变,不过长久以来社会的浸染让他变得喜怒不形于色,他就像什么都没看到一般,走过来拉住了周嘉月另一只手。
江冽像一头被惹怒的雄狮,狠狠打开了他的手,然后将周嘉月护在了身后。
“嘉月,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陈志伟一脸疑惑,他虽然早就看出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不过还想要一个更确切的答案。
周嘉月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连忙开口:“志伟,其实这次约你来主要也是想和你说清楚,当时答应和你在一起是为了应付我妈,我对你其实没有任何感情,也谈不上喜欢。”
陈志伟并不意外,他只是有些不甘心,伸出手指了指江冽:“你喜欢这小子?”
“是。”她的声音掷地有声。
“你这是欺骗,既然你都有喜欢的人了,你来相什么亲,又为什么答应做我的女朋友,欺骗我的感情你就那么心安理得吗?”
周嘉月直视他:“其实我们俩都是欺骗,我们俩这算彼此彼此。”
陈志伟有些愕然,突然噤了声,他顿了很久,然后试探性地问:“你都知道了?”
“上次送你回去的时候看到了你的那位伴侣。”
陈志伟瘪了瘪嘴,沉默了一会儿,放低声音:“这件事我希望你保密,我家里太封建,根本就不会同意我和他在一起,之前我和你也只是想给家里一个交代!”
周嘉月表示理解,但还是建议:“欺骗人家女孩子也是不道德的,希望我是最后一个。”
他愣了愣,摊摊手,“既然这样,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嘉月,你是个好女孩,祝你幸福。”他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他身边的江冽。
事情能解决得这么容易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周嘉月瞥了一眼陈志伟的背影,轻轻说道:“回去吧!”
两人这才走上楼。
晚上江冽在厨房做饭,周嘉月乐得轻松,躺在沙发上一边追剧,一边看着江冽忙碌的身影,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周嘉月不得不承认,这些年如果没有江冽在身边的话,自己活得该有多累。
她不会换灯泡,不会修马桶,捣鼓不来电脑,做饭更是个大问题,可是恰好因为这些年江冽在自己身边,这些他都会做,所以这类问题常常都被她忽视掉。
周嘉月以前还在想,如果自己真的和江冽在一起了,该会有多尴尬,这么熟悉的两个人,突然成为亲密的男女朋友,感觉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
可是当他们真正确认了这层关系,原来的担忧都不复存在,她甚至觉得两人的相处比以前更加自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冽才开始将一道道菜端上桌,他眸光温柔地望向周嘉月叫了一声:“阿月,吃饭!”
周嘉月从沙发上爬起来,走到饭桌旁抓了一根豆角放进嘴里,砸吧了几下嘴,评价:“味道不错。”
江冽属于给点阳光就灿烂的类型,听到周嘉月这样说立刻得意洋洋起来。
“那是,反正是你永远都拥有不了的手艺。”
周嘉月佯装黑脸,眼疾手快狠狠打了一下江冽,“快去洗手!”
江冽这才慢腾腾地走进厨房,周嘉月看着那盘豆角,突然想起一个人,问道:“江冽,你还记不记得你的青梅竹马?”
“什么青梅竹马?”他看起来有些不耐烦。
“以前住六楼那个小豆角啊,阮婆婆家里的外孙女,和你一样大,以前总是屁颠屁颠跟在你身后叫江哥哥那个,以前你不理她,她就哇哇在你身后哭。”
周嘉月还记得很清楚,以前六楼住了一个小姑娘,和比江冽小了十几天,长得可爱极了,周嘉月很喜欢她,以前看见她和江冽走在一起,活脱脱一对金童玉女,只可惜,玉女十五岁的时候就搬去了首都。
江冽拧眉:“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周嘉月漫不经心:“就是偶然想起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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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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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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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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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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