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洗完手,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嘉月接起:“喂,”声音低落。
电话那头的江冽瞬间听出了不对劲的感觉,他有些急切地问道:“阿月,你怎么了?”
周嘉月叹了一口气,“没什么?在参加朋友的婚礼,遇到了一个这辈子都不想遇到的人,现在很糟心,我不想继续在这里呆着了,想快点回家,对了小鬼,你还在训练吗?”
“嗯,刚刚教练说休息半个小时。”江冽轻轻回应。
“那我就先不和你说了,我现在在洗手间呢,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她挂了电话之后匆匆走了出去。
刚好赶上婚礼开始,台上的司仪慷慨激昂地致辞,周嘉月看着曾经的好友脸上漾着幸福的笑容,打从心底里为她开心。
好枚的模样依旧没变,还是那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只不过比起之前成熟了不少。
“嘉月,其实我以前有幻想过,你有一天也像这样向我走来。”旁边的方修栎声音不大,却铿锵有力,字字传进周嘉月的耳朵里。
嘉月心口一颤,手臂上竟然生起了些鸡皮疙瘩,旁边这个男人,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她真的怀疑:方修栎此时此刻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她警觉地望了一眼四周,还好所有人都集中精神在婚礼仪式上,没人注意他俩,刚刚方修栎的话应该没有其他人听见。
周嘉月冷淡地瞥了他一眼,紧抿嘴唇像是没有听清一般,什么都懒得回。
“新郎,请你牵起你眼前这个女人的左手,将戒指戴到她的无名指上,从此这个女人的无名指不再无名,它有了名字,叫做爱与责任;新娘,我也请你牵起你爱的男人的左手……它也有了名字,叫爱与承诺。”
周嘉月听着司仪的讲话思绪混乱,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周围人都在热烈地鼓掌,她往台上一看,方好枚和肖翔正在接吻。
她又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肉,强迫自己不再胡思乱想,脸上带着微笑也鼓起掌来,鼓掌后大脑又昏昏沉沉起来,旁边的方修栎一直在小声和她说些什么,她也懒得理会,直到方好枚和肖翔来他们这桌敬酒。
“嘉月,”方好枚亲昵地叫了一声,“真的好久不见了。”
周嘉月这才回过神来,脸上漾着笑容:“好枚,今天恭喜你,这么多年,你和肖翔终于修成正果了,以后要永远幸福。”
方好枚握紧她的手,“我才要好好谢谢你呢,毕竟不是你,方修栎这个大明星也不会出现在我们婚礼上。”
周嘉月听到这句话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随后便是一阵空白,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手指瞬间变得冰冷。
“你说什么?”
方好枚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张大嘴说错了话,连忙找借口掩饰,最后自知掩饰不过,匆匆忙忙跑到下一桌敬酒去了。
隔了好久,方修栎才开口,“嘉月,是我拜托好枚一定要邀请你来的,我有些事情想好好和你解释一番。”
周嘉月低声叹了一声气,感觉到陈尹珍透过来的视线,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有什么好解释的,都过去那么久了。”
“嘉月,我只需要五分钟时间,你能和我出来一下吗?”
周嘉月不明白方修栎现在到底想做什么,以前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们的关系也没法改变,解释了又有什么用,难道让自己和他重归于好,做一对相亲相爱的兄妹吗?ωωω.χΙυΜЬ.Cǒm
有病。
“我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
“嘉月,就五分钟,你不会连五分钟都不愿意给我吧?”方修栎紧紧皱起眉头,说得倒是情真意切。
“怎么会?”周嘉月抬眼直视他,坦坦荡荡,“我怎么会五分钟都不愿意给你,一分钟我都嫌多。”
“嘉月……”
一桌的同学都在一脸探究地望着他们俩,周嘉月不去理会,只顾埋头吃饭,其他不相关的人,随便他们怎么想,席间她比谁吃得都欢。
好不容易到了写礼金的时候了,周嘉月几乎是迫不及待,从包里翻出早就准备好的两千块钱递过去。
“周嘉月,两千。”
她写完礼金找到方好枚,找了个万金油借口:“好枚,我工作有些忙,不能多耽搁了,买了晚上十点多的机票回去,祝你新婚快乐。”
方好枚有些急切,连忙问道:“嘉月,你是不是因为方修栎的事情生我的气了?”
周嘉月沉默了片刻,抬眼看她,回答得很明确,“是。”
方好枚有些不知所措,她吞吞吐吐慌张解释:“嘉月,不是这样的,我并不是因为想让方修栎来才邀请你的,我是真的因为太久没见到你了……”
她话还没讲完便被周嘉月打断:“我没有生气这个,你明明知道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方修栎,可是你却没有提前告诉我他也会来,甚至将我们俩的座位安排在一起。”
“嘉月,不是这样的,是方修栎找到我要求的,他说有很重要的事想当面和你解释……我真的,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好没有放下?”
“有些事情,没那么容易放下,你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以为你应该懂我。”
周嘉月明白自己和方好枚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她看了一眼眼前的新娘,还是之前自己熟悉的面容,却透着一种浓重的陌生感。
“嘉月,你会原谅我吗?”
“再说吧!我工作确实很忙,先走了。”周嘉月转身便往外走,外面凉风习习,她的心却格外平静。
方修栎追了出来站在她身后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嘉月!”
周嘉月停下脚步,心里又烦又气,这个人没点自知之明的吗?自己根本不愿意见他他难道感觉不到吗?
“什么事?”她面无表情问了一声。
路灯洒下暗淡的光芒,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两条错开的线,永远没有交汇的可能。
“我只是想和你解释一下。”
解释,又是解释!
周嘉月转过身,冷笑了一声,“好,我给你机会,我也给你时间,我好好听听,你到底要和我解释什么?”
方修栎慢慢走过来,他比周嘉月高得多,几乎挡住了她面前所有的光。
“解释七年前的事情,”他缓缓开口,“我们不是兄妹。”
“啊?”周嘉月乍一听这句话,倒还真的有点懵,“我们不是兄妹?”
方修栎叹了一声气,“我们确实不是兄妹,我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没有血缘关系,那我爸爸为什么要为了你不要我,不要我妈?”
“当年是我妈骗了他,她希望你爸和你妈离婚和她在一起,所以谎称我是你爸的儿子。”
周嘉月只觉得又荒谬又可笑。
“为什么?”
方修栎有些难以启齿。
其实当年方母和周父本是一对恋人,只不过方母嫌弃周父家里穷,后来抛弃他和新认识的一个富商远走高飞,在外过了十多年富太太的生活,只不过天不遂她愿,富商突然脑溢血暴毙,正妻找上门来拿走了一切并将方母和方修栎扫地出门,方母没了办法只能回到这个小县城来。
回来之后才发现,以前他嫌弃的穷小子,在县城里五金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她于是开始和方修栎说这个才是他亲生父亲,并且还编造了一堆谎话。
说是因为周嘉月的母亲她和周父才没有在一起,说离开的时候发现怀上了方修栎顶着重重压力生下了他。
方修栎对此深信不疑。
周嘉月父母的感情不好,经常吵架,与此同时,方母开始有意无意地偶遇,接近周父,面对曾经的初恋白月光的猛烈攻势,周父自然是招架不住,知道方母还为他生下一个儿子后,算是彻底沦陷了,如此,便有了后来的事情。
周嘉月听完方修栎的陈述甚至有些想笑,如果周父还活着她真的想指着他的鼻子臭骂一顿。
你看看你这么喜欢的儿子,搞了半天是别人的儿子,而你讨厌的女儿,却是你的亲女儿。
“说完了吗?”周嘉月冷语问道。
“说完了。”
“事情真相怎么样都已经不重要了。”
毕竟伤害都造成了,现在来说真相又有什么用?
“既然你都知道,那你干嘛还弄那一出来报复我?”
方修栎沉默片刻:“我后来才知道的,”他顿了顿,“当年那样,可能是因为中二病。”
周嘉月冷哼一声,“中二病,真是个好借口。”
“嘉月,以前的事情我都解释清楚了,你能原谅我吗?”方修栎说得可怜兮兮。
“不能!”她回答得斩钉截铁,“我可不是圣母玛利亚,你和你母亲对我们造成的伤害已经深入骨髓,这辈子不可能忘记,就算忘记了我们也只能是陌生人,你明白吗?”
“嘉月,我……”
嘉月没等他说完便转身,“解释完了,我也听了,知道了当年的事情,现在你可以走了吗?”
“你现在不原谅我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原谅我的!”
“呵!”又是这句话。
“你不走我走!”周嘉月说完抬腿就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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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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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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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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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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