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越看着她,扯了扯唇角,虽然算不上是明显的笑,不过总算是没生气,没有嘲讽她。
“你就别逞强了,回去休息。”
“哦。”
修晓羽揉了揉鼻子,起身回房,走到门口,发现房门被锁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她心里大概有了数——如果她猜得没错,这必然是老爷子故技重施!
但她是怎么了,尴尬之余竟然有那么点点窃喜?
这是爷爷在为她和陵越创造机会呢!
陵越看修晓羽站在门口不动,问:“怎么了?”
“没什么。”
修晓羽转过身来,背对着门,抵着脑袋支支吾吾道:“那个……我……我想……留下来!”
“哦?”
还以为她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没想到只是变了花样的想爬上他的床而已,不由挑了挑眉:“你确定?”
“我——我确定!”
如果这是在演戏,那这演技也真是够糟糕的,修晓羽的表情是很坚定没错,坚定得就像是要上刑场般的大义凛然,下一刻就要牺牲似的!
陵越微微歪着脑袋看她,忽然有些吃不准她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可是你说的。”陵越抬起下巴,虽然他坐着,修晓羽站着,可是他的气势却远远胜于她、压倒她!
修晓羽依然不肯松口:“对,是我说的,我们不是第一次共处一室了!你——都亲过我了,你别想不认账!”
“我亲过你?什么时候,在哪里?”
“在你生日的时候!就在这里!我们还一起去了海边!
“哦?是吗?”陵越揉了揉眉角:“可我一点也不记得了。”
“我知道你不记得了,所以才想告诉你。”修晓羽红着脸说:“我本来是想就这么算了的,毕竟你都赶我走了,我还非要赖着你做什么,做人要有骨气。可是……”
“可是什么?”
“我没骨气……”
陵越本来想对修晓羽留下来却又认怂的样子冷嘲热讽一番的,可又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没说出口,尤其是她满脸羞涩的说出那句“我没骨气。”——那样子,有些委屈巴巴,又有些惹人怜爱,这不像是一个很有心机的人会说出来的话!
想到这里,他面色稍霁:“修晓羽,过去我们那些事,我断断续续也从身边人那里听说了不少——尤其是爷爷,他不断提醒我,也给了我很大压力。”
“你不要有压力。忘记那些不是你故意的,那纯属意外。”
陵越笑了笑:“修晓羽,我不想骗你,说好听的话安慰你,人生有时候是很残酷的,至少现在我想不起来,也没办法感受到他们说的对你的欢喜之情——我也承认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没有过去那么讨厌你,但也绝不是喜欢——所以,解除婚约,是迟早的事情,你明白吗?”
修晓羽想了想,点了点头:“明白。”
“你既然明白,还要留下来吗?”
“陵越,我承认是我心急了,”修晓羽心里虽然难过,但陵越能这么开诚布公的和她谈话,她已经很开心了。
做人不能太贪心,她整了整心思,说:“我不能要求你一下子想起来什么,对我负责什么的,你只要知道我们之间曾经发生过很多事情,经历过很多冒险就好了,我的心——是一直没变的,我这辈子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很想很想对你好,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怎么才能继续……”
她说着说着,眼前起了一片雾气,带着一种令人楸心的迷茫,声音也微微带着点哭腔,鼻音很重:“陵越,如果你不讨厌我的话,你愿不愿意考虑一下,我们从零开始呢?就当是你刚刚认识我,给我一个机会考验我好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如果觉得还是不喜欢,再拒绝我再解除婚约好不好?”Χiυmъ.cοΜ
一个女孩子,把姿态放得那么低,他倒是的确没想到。
之前也和她闹翻过,他想好好地和她谈,谈和平分手,哪知道他才开口,她就像泼妇一样歇斯底里:“陵越你想要抛弃我!没门!我已经进了你家的门,就是你陵家的人,我绝对绝对不会和你解除婚约!就算死也不会!”
那简直是没法谈了。
而这次,她变得理智很多,说话的语气也很真诚,没有强人所难的意思——如果一开始也是这样,他们也不至于闹得这么僵。
修晓羽看陵越不说话,心里顿时没底了,如果他连这也拒绝了,她就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她下意识地按住了心口——如果她不按住,她真担心一颗狂的心会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陵越沉默了一下,说:“那我问你,如果到那时候,我还是选择拒绝呢?你就不怕被伤害得更深吗?”
“那我也认了。”修晓羽轻声说。
师傅说过,人生有些事是一定要争取一下的,哪怕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她从前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也不知道这世上情为何物。
但好像就在陵越说婚约到此为止的那一瞬,她忽然开窍了,明白了。
什么叫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什么叫喜欢一个人,就会愿意为他变得柔软,愿意为了他尝试,愿意为了他而改变自己。
她从懵懂中睁开了双眼,看到了一个过去不曾明了的自己。
修晓羽说这句话的时候,陵越从她清秀的眉宇间看到了一种动人心魄的坚毅和勇敢,她的眼里带着大海一般的柔波,那是真正从心里爱一个人才会有的情绪,是从心底发出来的,无法伪装的真实。
难道,这才是真正的她吗?
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修晓羽终于听到的陵越的回应:“好。”
他说了对不对?
那么短一个字,却令她的心都重新活了过来!
修晓羽激动地拽住陵越的袖子,摇摆着,喜悦着,两眼放光,像是天上明亮的小星星:“你答应了是不是?可我好像幻听了,不太确定,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好。”
“你说啊。”
“我说了啊。”
“就一个字吗?不能多说一些吗?”
“修晓羽,你是不是有点得寸进尺?”
“是吗?”修晓羽笑着,挠了挠头发,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眼尾上扬的弧度仿佛都是甜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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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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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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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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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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