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瞳停下来后,负手而立:“你们不懂欣赏本公子的仙音。”
几人渐渐松开手,想笑不敢笑。
一阵风刮来,出现了一个褐衣的清秀公子。
文鲤持警惕状态,河瞳看着她:“我的人。”
闻言,文鲤才将剑推回剑鞘,走到柳姑娘身边。
那褐衣公子见到河瞳,走向前去,拱手欲要行礼,嘴巴张大,一个什么字呼之欲出,结果被河瞳的眼神狠狠扼杀在喉咙里。
褐衣公子抬眼望了文鲤几人,心中明了,上前去规规矩矩朝河瞳鞠了一躬:“公子。”
“嗯。”河瞳应道。
“公子今日怎么有兴致找属下?”褐衣公子站直了身子,问道。
河瞳将盒子递给那褐衣公子:“小六,办妥当了,回去吧。”
“小、小六......”褐衣公子嘴巴微张,似有不满,见河瞳一本正经,也未反驳什么。
小六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大喜,欲要道喜,再次被河瞳的眼神遏止了,他讪讪道:“是,公子。”
小六准备要走,河瞳想起了什么,又道:“回来。”
“公子可还有事情吩咐?”小六又问。
河瞳掏出怀里的藕荷帕子,递给小六:“送你。”
小六不知所云地接住了,迷茫地望着河瞳,带着一丝憋屈,消失在空气中。
文鲤的视线从小六身上收回,指责河瞳:“你怎么能将白乙姑娘送的帕子给别人呢?”
河瞳没好气:“送你要不要?”wWW.ΧìǔΜЬ.CǒΜ
文鲤摇摇头,想起了小六,她不知道自己做这个选择,是否是正确的,记忆回来了,又如何?被骗了,又如何?然而此时,已无回头路可走,就赌这一次。
“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文鲤双手交叉抱胸,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河瞳的脸,期待能看出一丝异样的神色。
“等到时机成熟,你自然就会知道了。”河瞳半眯着眼,表情惬意。
“小六是?”文鲤问他。
河瞳坦然:“我最信任的人。”
“千瞻。”晋楚见文鲤并未言语,轻声唤道,走了过来。
文鲤转过身去看他。
晋楚道:“我们下一个目的地。”
文鲤心中瞬间清明。
晋楚摸了摸脖子上的火形印记,又将手放下,道:“你的印记在耳后,不太明显。”
文鲤微惊,抬起双手分别摸耳后方,不甚疑惑。
柳姑娘上前:“我替你瞧瞧。”文鲤点点头,放下手。
柳姑娘走到她的背后,先瞧了右边的耳朵,什么也没有,又瞧了左边,在耳垂附近发现了一个与晋楚脖上一模一样的图案,只是偏小些,她用食指指尖轻摸那块印记:“在这儿呢。”
文鲤突然乐道:“我一直不晓得。”
柳姑娘替她分析:“虽然你挽起头发,但也还有些碎发,又有耳钩在,故而不太明显。”
河瞳向左移了一步,清晰地看到了文鲤耳后的那个火形印记。
“摸着它,运起灵力,心里念着本体的名字,将它抽离出来,移至掌心。”晋楚一边说一边示范,他将整个手掌覆在脖间的印记上,印记隐隐约约发出红色的光芒,心念道:寒血刃,那印记就从脖上消失,出现在他的掌心。
文鲤照着学,她的印记位置小,只用食指与中指抵在耳后,运起一股灵力,心念道:水鸣伞,她只觉手心痒痒的,将手从而后移开后掌心向上,一个红色火形印记躺在她的掌心,发着红光。
“举起来,与我合掌。”晋楚又道。
文鲤乖乖将左手举起,与晋楚轻轻地击了一掌,红色的流光从两人指尖溢出,她感到一丝沉重。
晋楚提醒道:“慢慢分开。”
文鲤点头,两人掌心渐渐分开,红色流光也在慢慢消失,掌心之间白光萦蕴,光雾中间,出现了一个画面,那是一个城门,上头写着“永州”,城门的画面又渐渐被另一个画面所代替,依旧是一座宅院的正门,牌匾上朱红正楷镌刻“杨府”二字。
光雾渐渐消失,手上的印记已经归回了原位。
晋楚再用手轻轻一抚,他的脖间再次洁净无暇。
文鲤收回了手,不禁问道:“永州,谁会在永州呢?”
晋楚摇摇头:“去了就知道了,永州的杨府,不知是怎样的一个地方,也不知他在那里过得怎么样?”他的话语里,有一丝感伤。
“不会有事的。”文鲤轻拍晋楚的肩膀。
“走吧。”河瞳站在车前,望着几人。
待所有人都进了车里,柳姑娘才抬起脚步走过去,河瞳撩开帘子等她,她道:“我坐在外头,想透透气。”
河瞳蹙眉:“还没透够?”
柳姑娘面无表情:“没够。”
河瞳便知柳姑娘心中有心事,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多加留意了一下。
柳姑娘坐到车板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前方:我的绮迎啊,我该如何才能还你一个清白?如何才能揪出这幕后之人?
见柳姑娘不进来,文鲤看河瞳:“柳姑娘怎么在外头?”
河瞳回道:“她想透透气,心里有事。”
文鲤还是有些担心,走过去拉开车门:“怎么了?”
柳姑娘摇头笑笑:“我怕热,在外头也正好看看空中的景致。”
河瞳吐槽:“除了云还是云,有什么可看的?倒是你得仔细些,别总往下看,免得掉了下去。”
文鲤打他:“你说什么胡话呢?”
柳姑娘也呛了一句:“要掉下去也是你先掉下去,到时候可不要哭。”
河瞳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理会。
柳姑娘见文鲤进去,把车门拉上。
文鲤早与排骨说了目的地,此时排骨正挥着双翅,渐入高空。
柳姑娘耷拉着腿,攥紧缰绳,风很大,吹乱她的发梢,她想起了薛络容,她是第一次,真真正正离开了均山,不知道薛络容是否想她回去。
“不会的。”柳姑娘心道,笑自己的想法。
“你不觉得,越城与薛络容很像吗?我是说,长得很像。”文鲤的话回荡在柳姑娘的耳边,她心驰荡漾,会不会中间......发生过什么?
柳姑娘很矛盾,她想把越城这个人彻彻底底忘记,薛络容也只与她有恩,她不可能就因为薛络容与越城容貌相像,就硬生生从前对越城的情意转移到薛络容身上。
柳姑娘渐渐想通,心中开朗起来,她现在的目的,只想弄清绮迎的死因。
风越来越大,冷意来袭,柳姑娘抱紧了自己,但还没有想回车内,只不过,察觉出一丝异样。
柳姑娘警惕望了一眼四周,在东北方向有一群人御剑而来,她眯着眼睛,瞧见了来人的着装,吃了一惊。
是碧山派!
“碧山派的人来了!”柳姑娘拉开车门转身跨入车内。
内里的三人脸上神情不一,河瞳气定神闲,晋楚微微蹙眉,文鲤略有慌张,撩开窗帘看向车外。
碧山派的人离得不近不远,好在发现得早,文鲤感激地望了一眼柳姑娘,对排骨发出道:“排骨,快速降落!”
排骨一声嘶鸣,直直坠落,速度奇快,马车内的人坐不稳,一个个东倒西歪,倒也只能紧紧抓着凳子,不让自己甩出去。
“砰!”马车落地。
他们立即撺掇出来,发现落入一片树林里,马车已经坏得不成形,车轮陷入了地里,有一只手掌的长度那么深。
文鲤:“......”她上前摸了一把排骨的鬃毛:“排骨,你实在是太用力过猛了。”
排骨委屈,拿头蹭了蹭文鲤的脖子。
文鲤再次安抚排骨,问晋楚:“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跑。”晋楚回她。
“这是何处?”文鲤又问。
晋楚摇摇头:“不晓得。”
“别磨蹭了,跑吧。”河瞳催道,“往东边跑。”
“非要跑?”文鲤皱眉。
“人很多。”柳姑娘说道。
“都能打吧。”文鲤笑道,她心中已拿捏住一个主意。
只要不是李无忧,都能打得过,他们会御剑,逃是逃不掉的。
“阿瞳他......”晋楚略有担忧。
“阿瞳”两字,使河瞳浑身起鸡皮疙瘩。
“那臭小子滑头得很,你不要小瞧他。”文鲤笑道。
河瞳:“......”
“柳姑娘呢?”文鲤声音温和。
柳姑娘活动了一下双手,将指节按得“咔咔”响:“从桃源回来,我还没试过呢,现在正好。”她满脸带笑。
“那......你呢?”文鲤踹踹不安地看向晋楚。
晋楚哈哈大笑:“虽然恢复得慢,但不至于拖累你们。”
文鲤放了心:“埋伏。”
三人听罢,迅速移位,没入丛林中,排骨从马车中走出来,自己随便找了个地方走过去。
文鲤见排骨的背影消失不见,也隐在身后的树丛中。
碧山派的人果然速度很快。
地上扬起沙尘,一群人浩浩荡荡降落,收起了御剑,文鲤看了一眼,为首的人是越城,看起来,衣冠楚楚,但知道内情的她,只觉得晋楚是衣冠禽兽,她眯着眼睛看了所带之人,约摸有五十人。
“真要废这么大的劲儿?”文鲤腹诽。
碧山派的人围着马车,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越城围着马车走了一圈,他用剑指着,双眉紧蹙,如此小心翼翼,恐是怕有诈。
“胆小怕事。”文鲤又忍不住腹诽。
自从她拆开越城虚伪的面皮,见识了他的真面目之后,文鲤总是忍不住吐槽越城,她从在碧落山巅醒来之初至今,从来没有见过像越城这么虚伪做作的人,她最想杀掉越城,但她还需要找出事情的真相,她还得等,还要收集到证据,以至于她目前的兴趣,就是在越城身上吐槽,从鸡蛋里挑骨头,她并不想那么刻薄,只是越城的作风让她无处发泄。
“师叔,我来。”一个弟子上前,拱手对越城说道。
越城没有犹豫,摆摆手:“不用。”
“虚伪。”文鲤又腹诽。
越城的负离剑飞出他的掌心,剑气浩然,锋芒闪现,对着马车上下左右穿梭。
负离剑回到越城手中,直接将它插入剑鞘。
“砰!”马车的车身裂成碎片,只有嵌在土里的两个车轮仍然屹立在他眼前,颇有气概,又显得滑稽。
车里什么也没有。
越城只看了一眼,走了几步停下,负手而立。
一旁的一个弟子气得踹了一脚眼前的车轮,他的力度极大,嵌在土里的车轮被他一脚踹出,在地上打了两个旋后,倒下了。
越城观察着四周的风吹草动,又努力地嗅了嗅空中的气息。
文鲤心中一颤,轻声笑道:“他是狗吗?”
忽然,越城视线一转,眼神锐利,紧紧地盯着文鲤的方向,嘴角露出奇怪的温和的笑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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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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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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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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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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