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不知道贺轩灵在打什么算盘,又顾及自家主子的安危,细想了一会儿,说道:“谅你小丫头也耍不出什么花招,我喊三声,同时放人。”
贺轩灵露出笑容,从嘴里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三声过后,两边同时放人,林择渊刚走几步,脖子上湿湿的让他很难受。
文鲤怕无念使诈,眯了眼睛,往林择渊掠去,揽住他的腰,两人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无念诧异,轻吐了几口浊气,冷不丁地回头,将手中凝成的寒针刺入贺轩灵的脖子上,寒针入体即化,贺轩灵安静了一会儿便痛苦地倒在地上。
一个黑影飞窜过来,踹开了无念,无念见势不妙,以为有高手相助,转身便带着手下逃离。
来人是河瞳,他给贺轩灵服了一颗清心丸,然后把她扶起,他研制的清心丸,有止血化毒的功效。
文鲤此时正带着林择渊从后方出来,一旁的林择渊蓬头垢面,脸色苍白,还带着些许惊慌,看到河瞳,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阿瞳!”又望了望文鲤,见她没什么反应,便快步走至贺轩灵与河瞳身旁。
“她是什么人?”林择渊示意河瞳看文鲤,悄声问对方。
河瞳扶额:“救你的人。”
文鲤闻言,朝林择渊笑了一笑,林择渊却是一副紧张的模样,文鲤心里纳闷:他好像很怕我,可我明明救了了他,难道我?
就这么想着,不料话脱口而出:“我有那么可怕吗?”
贺轩灵已经恢复了一点意识,声音虚弱:“那林公子岂不是更怕我......”
林择渊打量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文鲤尴尬一笑:“糟了!我得去追无念!”她丢下三人,迅速飞走。
河瞳望着文鲤远去的背影,帮贺轩灵逼出寒针后,又给贺轩灵服了一颗药,叮嘱道:“你已无碍,在原地休息,不要乱动便好,千万不要使用灵力,此时无念应不会再回来,好好调节体内的气息,等我们回来。”他又道:“林兄,照顾好轩灵。”
林择渊点点头。
“瞳公子!”贺轩灵见河瞳松开她,声音有些急迫,她顿了顿,“你要去哪里?”
河瞳声音却是慵懒:“瞧你,问这话,我们好歹也认识几年了,当然是替你报仇,走了。”
贺轩灵不语,盯着河瞳的背影,神情有几分落寞。
河瞳走了几步路,皱皱眉头,似乎不太放心,他回头望了一眼两人,贺轩灵看着他,道:“你能帮上什么忙?”
河瞳笑道:“我想看她打架,那一定很有意思。”
贺轩灵愣了愣,笑出声来:“文鲤姑娘大概不需要你的帮助。”
河瞳看了贺轩灵一眼,转身走了。
林择渊挠了挠头:“我错过了什么?”
文鲤已寻觅到无念的踪迹,准备过去,忽而听闻身后有气喘吁吁的声音,往后一看,见是河瞳满头大汗地往这边跑,不解地问道:“你跟过来有事?”
“我来帮你。”河瞳立刻赔上笑脸。
文鲤表情严肃,道:“可是你,”她又摇摇头,“不行,你会受伤。”虽说河瞳跑来帮她是一件值得让人高兴的事,但河瞳只会些三脚猫功夫,帮不上什么忙。
“我知道你法力高强灵力浑蕴,但我好歹能做个人肉盾子是不是?”河瞳挑挑眉。
“不。”文鲤拒绝了河瞳这个残忍的请求,自修成人形之后,从没遇到过像河瞳这么......喜欢自我牺牲的人。
忽然,附近有一阵轻微的声响,文鲤赶忙竖起耳朵,慢慢捕捉声音的位置。
文鲤脚尖轻轻点地,往右后方飞去。
河瞳急道:“等等我!”
之后,两人一前一后将无念拦住,谁知无念丝毫不惧,看架势倒像请君入瓮,他一见两人过来,嘴里便开始念起咒语,停下之后,他的左手上就出现了一把黑色的手杖,盘旋的蛇头变成一颗浑圆的珠子,镶嵌在手杖顶部,发出幽幽的蓝光。他用手杖的底部轻轻敲击地面,嘴里还念叨着没有人能听懂的语言。
不过是眨眼之间,黑暗就以无念为中心,迅速向周围蔓延,涉及之处,寸草不生。
很快,文鲤、河瞳以及无念本人就被关进一个密闭的空间里。
“没有我,你们谁也别想从这里走出去!杀死我也没用。”无念站在文鲤与河瞳的对面,声音冰冷。
河瞳看着文鲤,似乎在看她的反应。
文鲤环视一周,四周幽黑,只有有人的地方才会有少数光亮,她心道:这个结界,我自是没有见过,不过……倒像是魔界的,不可能啊,我才入世不久,怎知此事?难道我还未有意识时,在魔界待过?
她一脸迷茫地望着无念,“你是魔界的人?”
无念先是诧异随后露出讽刺的笑。
文鲤见无念这个反应,才反应过来,看样子,他不会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他已是势在必得,现在他的心里估计只有裂风刃吧。于是她又琢磨着要不要擒住无念,逼他解了这破结界。
河瞳一直都不说话,倒是安静得很,文鲤好奇地打量着他,熟悉感扑面而来。河瞳本就在看着文鲤,此时两人视线相撞,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怪异,两人同时又将头扭到另一边。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卿卿我我,年轻人果然心很大。”无念的声音总是充满着不屑。
由于结界的缘故,文鲤不好杀了无念,但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实在不舒服,觉得先擒住他也没关系,于是她拔出手中的剑,刺向无念,无念避了去,文鲤原本觉得自己的灵力应该在无念之上,此时却没想到如此吃力,这该是结界的束缚了。
反观无念,反而是一脸轻松,对文鲤更是步步紧逼,他甚至没有使用灵力,而是将手中的权杖当作一件普通的武器,来与文鲤过招,权杖在他的手中来回灵活舞动,一招一式挡住对方的凌厉剑锋,几个回合下来,文鲤便败了下风。
“杀了你。”无念恶念遂起,权杖顶部的蓝色珠子在极速间砸中了文鲤的心口。
文鲤避之不及,捂着心口退后几步,忽然间,一簇亮光从顶部投下,黑暗渐渐褪去。
结界被打破了。
无念一脸惊恐,猛吐了一口血,文鲤趁他恍神,如风的速度掠至对方的身旁,将长剑刺入他的腹部,大概她的剑是自己的伞器所化的缘故,一剑刺下去,无念便难以行动,她将长剑抽出后,对方倒在了地上,双目泛白。
河瞳将文鲤拉到自己身前,很快松开了手,他打量了对方片刻:“你有没有事?”
文鲤笑着摇了摇头,食指轻轻擦去嘴角的血液:“我挺好啊。”
“怎么可能……”无念并不觉得这个结界会有人能解开,心中一片哀凉,此时此刻,因他设下的结界被强行解开,又被文鲤重伤,已是奄奄一息。
文鲤转头去看无念:“为谁取裂风刃?”
无念不回答她。
文鲤还蛮有耐心,她依旧语气平和:“为谁取裂风刃?”
无念还是不回答她,只茫然地盯着河瞳的方向:“你?如何、如何破解?”
河瞳装模作样恭恭敬敬地回道:“小生不才,平时倒爱从各处搜罗各色各样的灵藉,对结界有一定的研究。”
“这怎么……咳咳!”无念又吐了一口血。
“回答我,你为谁取裂风刃?又如何知晓裂风刃的踪迹?”河瞳重复了文鲤的问题,又多加了一句。
“若是、我不说呢?”无念反问道。
河瞳看了一眼无念,嘴角微微上扬:“那便算了。”
“我……”无念看着河瞳逐渐远去的背影,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眼睛睁得极大,说出来的话,却没有声音,面目狰狞之下,奋力咳出了一口血。
文鲤蹲下来与无念平视,见到他沦落到这个样子,伸手想将无念的面具取下来,最后还是收回了手:“你不该对我们动杀心。”
无念看着文鲤,眼里却燃起了亮光,猛地抓住她的衣角,异常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珠......”
文鲤看到他的嘴型,却听不清第一个字:“你说什么?”
无念的手从文鲤的衣上滑落,他死了,尸体慢慢消失在她眼前。
文鲤还没反应过来:“死了?”
河瞳走过来:“那你该问问你的剑。”
文鲤挑眉:“是吗?”
“这次算我们走运,遇到了解过的结界。”河瞳长呼了一口气。
“嗯。”文鲤点点头,她对结界方面的术法并不熟练,但好在河瞳有河瞳在,才免了这一遭厄难,方才无念对她说的不清不楚的遗言,她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二人合力又检查了一遍周围,连个黑衣人的影子都不见,便往回走了。
而另一边,贺明之站在竹林外围,思琢一番后,才大步踏入竹林里。他越走越深,却始终见不着人影,忽而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又走了一阵子,终于发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那是什么?
九条黑褐条纹的尾巴在空荡的上空拼命晃动,像生气的小孩横冲直撞。
贺明之屏住呼吸不敢上前,他以为这是错觉,再看过去,还是能看见九条尾巴。
往下方看,才发现这九条尾巴的主人是一个白衣少女……这个背影,好生熟悉,他不禁皱起眉头。
再往周边看,几株竹子杂乱无章地倒在地上,有打斗过的痕迹。
少女旁边,有断成几截的绳子,还有上好丝帛的碎片,如果他没记错,这便是林择渊昨日穿的外袍。
难道林择渊……贺明之不敢再往下想。
贺明之走到贺轩灵身旁,贺轩灵这才注意到他,有些惊慌,猛地收回掌心的一道灵力,想要直接离开。却不料,贺明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她疼得皱了眉。ωωω.χΙυΜЬ.Cǒm
贺明之看见贺轩灵嘴唇周围全是血迹,他的心在颤抖,这个少女除了拥有金黄色的眼睛外,与贺轩灵长得一模一样。
“林择渊和轩灵呢?”贺明之强做镇定。
“贺明之,我就是轩灵啊……”贺轩灵忽然就哭了,双手捂住脸颊,脆弱不堪。
贺明之心下一惊,注意到贺轩灵外露的尖利的牙齿,还沾有血迹:“你把林兄和轩灵如何了?”
“我?”贺轩灵弱弱地问着。
贺明之不再理会贺轩灵,站起身来去寻找林择渊。
贺轩灵小心翼翼地跟在贺明之身后,抓着他的手腕,九条尾巴都晃到贺明之眼前了,异常刺眼,贺明之转身盯着她:“你跟上来做什么?”
“贺明之啊……”贺轩灵一直知道贺明之厌恶妖类,但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他又怎会接受自己?
一切都结束了吗?该放弃了吗?
不知何时,贺轩灵抓着贺明之的手渐渐松开,贺明之本以为贺轩灵离开了,直到回头才发现,贺轩灵已瘫软在地,她的尾巴已消失不见,耳朵和尖牙也消失了,长发散乱,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看起来十分狼狈,又莫名惹人怜惜。
贺明之却也不上前,只是神色复杂地看着贺轩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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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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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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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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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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