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虚元真人看着她,慈眉善目。
“师尊,弟子一定要下山。”文鲤又想起肖可的委托,木沅早已逝去,木氏夫妇已经身亡,她待在碧山派也不知还有何意义。虽然真正的木沅还未满十六,但事出突然,也顾及不了那么多,肖可与木随知之死,她一定会弄明白,可是如今,什么线索都没有,只能去云起山庄走一趟。
虚元真人眉头微微皱起:“下山能作甚?”
文鲤低着头,闷声道:“弟子自有弟子的主意。”
虚元真人听着这话似乎觉得文鲤在开玩笑,他缓缓开口,依旧是慈善的面容:“之后的这段日子你就待在剑隐阁吧,问道明德,修身养性。”虚元真人说罢,便转身出了门。
文鲤未曾想到虚元真人说到做到,他命令两个弟子把她关在剑隐阁的修静室里,修静室是专门用来给弟子面壁思过的,如今只是门前有人看着,而一般弟子都较为听话顺从,安安静静地接受惩罚,所以窗户未被封上,窗边上也没有人守着,她在修静室里来回踱步,看着门窗,不一会儿便有了主意。wWW.ΧìǔΜЬ.CǒΜ
夜深时,文鲤悄悄打开窗户,从门窗里钻出去,又打晕好几个人,一口气逃出了碧山派。
实际上,文鲤在修静室时,有一个神仙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却什么忙也不帮,很是悠闲地看着文鲤的笑话,气得文鲤不想与他说一句话。
这个神仙就是太上老君,那个让她取代木沅之人。
文鲤和太上老君闹着脾气,走在下山路上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拦在前面,文鲤仔细看过去,整个人都变得死气沉沉起来,来人正是虚元真人。
太上老君一看见虚元真人,立即隐去了身形,文鲤鄙视地看了一眼此位神仙,无言以对。
虚元真人缓缓转过身来。
文鲤思及虚元真人的法力在她之上,也没有轻举妄动:“师尊,您怎么来了?”
虚元真人捋了捋胡须,声音却不严肃:“为何非走不可?”
文鲤应道:“弟子要找到杀害爹娘的凶手。”
虚元真人走近文鲤,问道:“如何找?”
文鲤不说话。
虚元真人望着文鲤的头顶,叹了一口气:“也罢,事到如今,就算为师不放你走你也得走了。”
“为什么?”文鲤困惑,细想又觉得并不意外。
“有人已经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了,瞒得了一时瞒不过一辈子。”虚元真人缓缓地说道。
文鲤心里疑惑:难道,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他修为如此之高,不一定能瞒过他,还是太上老君的法力太弱?这也不可能,没道理。
但文鲤还是强装镇定,装糊涂,她道:“师尊,您在说什么?为什么要怀疑弟子的身份?”
虚元真人的声音还是还很平静:“本座无法知晓你的身份,但本座知道,你并不是真正的沅儿,本座早已说过,生死由天注定。”
“弟子......我是伞妖文鲤,并非杀人凶手,木随知于我有恩,他曾救过过我一次。”文鲤本来惊讶于虚元真人的话,但又见虚元真人如此平静,沉默一会儿,也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了,而后暗暗地想:或许他早知其中蹊跷,也许他是为了木随知与肖可,没有说出来罢了。
“我虽为妖,但行得正坐得端,并无残害人命之过,木沅是溺水身亡,我并未伤她,只是不忍恩人痛心,便借了这身体一用,您是木随知与肖可的师父,也应当相信他们。”文鲤看着虚元真人,神情倒有几分恳切。
“拿上这个。”虚元真人笑了笑,把一枚铜色令牌放入文鲤的手中,“本座并非善恶不分之人,你留在这里,若是此后身份败露,本座未必能护得住你,此乃我虚元的手令,必会有用到的地方,我那两个徒儿,越城与越音见此也定不会伤你。”
“多谢。”文鲤突然有一点心虚,“那木沅……”
“本座自会好生安葬,你……快走吧。”虚元真人声音里含着难过与决绝。
“多谢师尊。”文鲤跪了下来,替木沅朝虚元真人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站起身后,文鲤看着太上老君:“我该出来了。”
太上老君点点头,拂尘一挥,文鲤化做一缕红色光团从从木沅的身上飘出来,落在地上后,那是一个与木沅毫不相似的面容,眉似远山,眼睛细长,鼻子挺而小,唇不点而朱,她一袭黑衣,比木沅还要娇艳几分,却是一副清冷之姿。
文鲤手中多出了一把茶色的伞,她本人就是由此物而生的妖灵。
一旁的木沅则重重地倒下,化为一堆白骨。
文鲤看着虚元真人,轻轻开口道:“对不起。”
“快走。”虚元真人看了一眼她的伞,有一瞬间的惊异,却没多说什么,只有催促,“不要再回来了。”
文鲤愣了愣,也没有多做停留,一头扎进夜色中,离开了碧落山。
天色渐明时,文鲤出了碧水镇,手中拿着早就备好的地图,认认真真研究线路,若要从碧落山去往云起山庄,想要快,就得往炽水城这个方向行走。
路过一条溪流时,太上老君停下来:“如今你的法力尚未恢复,碧山派的身份你还得用着,有虚元的手令在,没有人会怀疑你,丫头,老夫就不陪你了。”
“未恢复?”文鲤疑惑地望着对方。
太上老君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拂尘一挥,将文鲤的伞变成了一把剑,又留下一匹赤马,踏云而去了。
与太上老君分别后,文鲤蹲下身来,用双手舀了一把溪水洗脸,站起身来后甩甩水,伸了个懒腰,她侧头看着身旁一匹不知道太上老君从哪儿弄来的赤马,伸手摸摸它的头:“乖,待会儿可能要辛苦你了。”
也不知道这赤马听没听懂,只顾着闷头吃草。
待赤马食饱吃足后,文鲤拉着缰绳,慢慢走出到大道上,走了一段路,她暗自笑话自己:我怎的有马也不骑,就光顾着走路了?
转过一个分叉路口,发现好几个戴着斗笠的农夫已经提着锄头在赶路,此时天还未大明,文鲤环顾着四方,目光忍不住锁定在前方出现一个黑色的身影上。
她不知怎的,心头有一股莫名的躁动,想也不想就上前唤道:“这位公子!”
那人转过头来,气定神闲,他穿着玄色锦衣,衣袖边缘坠以金色黻形暗纹,墨发用玉冠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他的双眼看似无神,实则,怎么看都是无神,可惜了这一张俊俏的脸,他嘴里噙着笑意,声音却是爽朗:“姑娘,可是唤在下?”
文鲤点点头:“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说这句话出来后她才惊觉自己的意识似乎有些混乱,她自拥有意识起,从未离开过碧落山。
“姑娘搭讪的方式是不是太俗气了些?”那玄衣男子继续笑着。
文鲤愣了一下,暗骂自己一句“白痴”后,退后一步抱了一拳:“抱歉,打扰了,是在下认错人了。”
玄衣男子没说什么别的,只是静静地看着文鲤,仍是笑着:“无妨。”
此时,文鲤整个人都尴尬得不行,也不好意思再在此地逗留,望着那人,脸上略带歉意:“实在抱歉了,在下还有要事,先走一步。”她扬起头,笑容明朗。
那玄衣男子点点头,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模样。
文鲤急忙翻身上马,扬起马鞭,朝着大路的方向奔去。
那玄衣男子却驻在原地望着她渐行渐远:“我们见过吗?”而心情怪异的文鲤只顾着狂奔,并没有发现那黑衣男子在身后看着自己,更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碧落山与炽水城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骑马也需要一天才到,而且最好要在城门关前赶到,否则只能等到第二天才能进城,城外也没有客栈供旅人休息。
骑了一天的马,文鲤已感到身心疲惫,她拉住缰绳后,望着城楼门前牌匾上的“炽水城”三个金色大字,松了一口气:“终于到了。”一拍马屁,踏入了炽水城,
街上人来人往,繁华热闹,这里比碧水镇不止热闹了十倍,文鲤拉着她的赤马慢慢走在街道上,痴痴地望着这里的一切,觉得自己分外像个没见过世面的的山里人,甫一深思,自己还真是个山里人,直到夜色渐深,她才想起来要找地方住。
走了一圈,文鲤便打算住在眼前的那家长安客栈,她才在店门驻足了一会儿,店小二就连忙迎出来:“这位姑娘,打尖还是住店啊?”店小二边说着边想要接过文鲤的缰绳。
文鲤见他如此热情,也不便拂了这店小二的好意,把缰绳交给他,道,扬起一张笑脸:“住店,要把我的马看好喂饱。”
这店小二连忙点头,唤了一人将文鲤的马牵走。
店小二边带文鲤进店边说道:“姑娘您来得真是巧了,明日对面有家酒楼开张,叫瑞福楼,东家可是名声响彻炽水城的林府大公子林择渊。”这店小二停了停顿,看了一眼周围,悄声道:“好在我们长安客栈主要是住店,生意倒不会受什么影响,不过林公子可算是豪气,明日进店的客人居然一律免单!”店小二越说到后面越兴奋,两眼发光,似乎佳肴已经在眼前了。
“哦?免单吗?”文鲤饶有兴致地望了一眼对面紧闭着的酒楼,她倒是很想省钱。
“可不是嘛,林公子此人倒是大方,本人俊美无双,但很少在人前露面,明日也不一定见得着呢。”店小二继续向文鲤说道。
“这么大的事情,林公子怎么会不来?”在店里吃饭的一位姑娘闻言,提出了抗议。
“就是!就是!”屋子里的其他姑娘开始附和道。
“他总是这么忙,也不知道是不是瘦了。”忽而有一姑娘声音凄凄。
“他吃好喝好,估计胖了呢!”店小二反击道。
“不许你说我家林公子坏话!胖也好看!”方才那姑娘嗔道。
店小二有点害怕这仗势,匆忙带着文鲤上楼:“怕了怕了……”
文鲤却是忍不住笑出声:“看来这位林公子深得姑娘们欢心啊。”
“女人嘛!总是喜欢脸又喜欢钱。”
“嗯?”
“姑娘!你听我解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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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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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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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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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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