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芳笑道,“殿下这是在欢喜呢,驸马如今可厉害,建了这样大的功劳,不知要得个什么赏赐。”
“哦。他如今人呢?”
“刚进城,去宫里听封去了。”小兰注视着付欣的神色,确定她无碍,笑道,“恭喜殿下,驸马这次可立下大功了。”
“他就没有,缺胳膊少腿的?”傅济源,那可是傅济源!虽然长了一副儒雅相貌,可一身功勋也是实打实的。
“没有,奴婢跟过去看了,驸马骑着高头大马,穿着明光铠,威风得很。”小兰小声道,“听人说,驸马这次少说能封个中郎将。”
兰芳心直口快道,“那也太少了吧,那卫赞之也没见有什么功劳,早就是中郎将了。”
“那怎么能一样,卫赞之那是父荫。驸马出身文官,本来就不受重视。”小兰眼珠转了转,笑道,“殿下,不若您去给驸马求个将军回来?”
“不了,他心高气傲,可不愿意凭空受荫蔽。陛下给什么就接着吧,有才之人,总有用武之地。”付欣却是眉开眼笑的。
说完谢蔚然,付欣才想起傅济源来,“好端端的,傅大将军怎么成了叛逆,还去涿州了?”xǐυmь.℃òm
小兰娴熟道,“先前傅大将军不是请求去涿州当太守,将长子调回来吗?据说那是用自己的长子做人质,谁想傅大将军刚去涿州,便被人揭发出来受贿,之后有人查出他和北朝有来往的嫌疑。陛下便命傅大将军回京调查,傅大将军却说他病了,尚书府便只能将傅大公子抓起来了。一番审问,却查出傅大将军先前曾和庐陵王联手送给太皇太后面首,导致太皇太后在上元节归天的事来。”
小兰是惯常打听这些事的,一旁几个丫鬟却头一次听,顿时惊叹连连。
小兰继续道,“过了年,京里有人还在猜疑陛下下一步动作呢,谁想驸马月前就去了涿州,倒是毫无声响。刚才我出门还听陛下颁了一道旨意,说傅家成年人一律处死,未成年的男子流放边关,女子充为奴籍。”
几个丫头不由唏嘘几声。
到下午,有消息传来,谢蔚然被封的却是武威将军。
兰芳拍手道,“驸马果然威风,怪道与我们殿下相配。”
倒把蓝嬷嬷逗笑了,“你这丫头,莫非每天都往嘴上抹油。”
“不知嬷嬷可满意?”
“满意,满意!将来殿下定然给你个好夫婿。”
说到这里,蓝嬷嬷想起来,瞥了眼周围几个丫头道,“殿下,说起来这些丫头跟我您许久,也该嫁人了,您如今可有打算?”
“啊,我还要管婚嫁?”付欣一抬头,见几个丫鬟脸都红彤彤的,不由笑道,“这种事我哪有经验,不过你们若有中意的,只管和我说,到时候和人相看也好,请媒人也好,彼此安排妥当了,便找院子好好热闹热闹,也是一件喜事。”
兰芳几人忙道,“多谢殿下。”待起身,又扭扭捏捏道,“可是我们也不懂如何做。”
“那就找几个媒婆进府问问,再请嬷嬷您定夺。”
“好。”
晚上谢蔚然领了赏赐,便直接被接去谢府庆贺了。不久谢夫人让仆人来报,说谢太傅同谢蔚然摆了酒桌喝酒,让不用管便是。
兰芳几个便笑道,“殿下要不要选些好衣裳,等驸马明天回来,让他瞧瞧。”
“不用,他如今心想事成,今后怕要忙得很,总要趁热打铁。”付欣端着茶盅,端详着从暖房里搬来的一盆红艳艳的月季,“你们有这心思倒不如想想自己的婚事,再找些香包一类的小玩意给我,如今京里太平了,正好出去玩玩。对了,同贺平说一声。”
小兰顿时道,“那我在城里逛逛,有好玩儿的一准带回来。”
谢府。
谢蔚然此时正一杯接一杯的替谢太傅倒酒,谢大公子在一旁不紧不慢切着肉干,权当做下酒菜。
谢太傅自己喝了酒,尚嫌不够,又给谢蔚然倒了一大碗,粗声道,“喝,我儿快喝!”
“我知道了,阿爹,可是你明天要上朝。”谢蔚然千杯不醉,面色却红了一层,同父亲商量道,“要不我喝酒,您喝茶,总不好为此伤了身体。”
谢太傅笑的得意,摸了摸谢蔚然的脸,又拍拍他肩膀,似乎想起什么,又凑过去便要亲谢蔚然的脸。
吓得谢蔚然急忙躲开!
“父亲,我是二郎,不是你那些小妾!”
“我知道。”谢太傅笑骂一声,到底没亲下去,只是拍拍谢蔚然的手,感慨道,“你小时候我又不是没亲过。不想转眼间,就这么大了,有出息!便连傅济源那老匹夫也不是你的对手!”
“……爹,我那是偷袭。”
“那你也赢了,战场上只管输赢,你又毫发无伤,你问问,满京城里,便是卫赞之也没有这样厉害的本事!”
吹嘘着儿子,谢太傅目光迷离,接着一头倒下去了。
谢蔚然忙将人搀住。
谢大公子放下匕首,将已经切好的一盘烤羊肉放到桌面,“你们谁吃?”
“我不饿。”早和同僚喝过一道酒的谢蔚然推辞了。
一旁,谢三郎谢四郎刚从谢太傅那番情形上清醒过来,齐齐木然摇了头。谢太傅养子讲究公正,因此找大公子和谢蔚然喝酒时将三郎四郎也喊了过来,可惜他们说不出话,便一直默默坐着。因谢太傅喝酒喝的急,谢四郎还帮着温了一壶酒。
将谢太傅扶着躺下,谢蔚然又跟谢夫人请了安,才对谢大公子道,“大哥,我今天想回去,陛下赏了我一匹宝马,我明天就想降服它。”
谢大公子刚才也喝了酒,虽能说话,脚底却有些软,因此看了看两个弟弟,便对因年少还没喝酒的谢四郎道,“四郎,你送你二哥回去吧。”他看向谢蔚然,“你虽善饮酒,可天已经黑了,路也不算近,一切都听四郎的。”
谢蔚然点点头,笑道,“那让四郎就歇在公主府吧,明天下午我有空,正好看看他的弓马功夫。”
谢蔚然一行到达公主府的时候,付欣已经吃过晚饭,又沐浴一番,打算歇下了。
她听到院门口隐约的喧哗声。
小兰大步流星过来,急声道,“殿下,驸马回来了。”
“谁?”
“驸马,满身酒气,还醒着。”
“去把厢房收拾收拾。”
“不用!”谢蔚然已进了门,笑道,“不用,我还醒着。”
付欣示意小兰出去。
谢蔚然身姿笔直,朝着榻上的付欣而去,他很快站在榻前,用一双绮艳的凤目望着付欣,半晌露出一个笑,将琵琶袖里放着的木盒子打开,打开,递过去,“瞧瞧,这是什么?”
付欣好奇地接过来,见木香气息清浅的墨色盒子里铺着一层红锦绒布,绒布正中央则放着一把短剑,约一尺来长,银黑色的剑鞘,上面雕刻着规则的钉纹装饰。付欣在谢蔚然得意的目光中拔出剑身,见这把短剑是柳叶片的,看着纤薄锋利,倒是把好剑。
只是,纵观这把短剑的剑身剑鞘,没见刻字的地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迹,应当,不是名剑。
“猜猜看,这是哪里来的?”
“猜不出来,你打算用它防身?”
“不错!”谢蔚然一拍手掌,滔滔不绝道,“你可知道秦剑?这次我去涿州,遇上有人盗墓,将其中几把秦剑带出来,路上正好遇见铁匠,我就让人仿制了这把短剑。回来时我还请陛下看过,陛下还赏了一对秦剑给我,明天让你看。”
付欣不由笑起来,“如今你得意了,出一趟门,得了一对好剑,真是厉害。”
“不对,三把,你的也是我的。”谢蔚然看着付欣微愣的神情,佯怒道,“难道你上次在骗我?”
“没有,说是你的便是你。不过那佩剑原是我父亲的,如今你拿了,便是我父亲赐给你的,什么叫‘你的也是我的’。”
“不对!那是太祖赏给你的佩剑,便是你的,如今你愿意给我,你的才是我的。”谢蔚然轻身捏了捏付欣的脸,笑道,“豫章,你的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难道不对?”
“……”付欣觉得这话有些古怪,但大概是谢蔚然喝的酒太多,导致她也闻到酒气的缘故,她竟有些晕眩起来,面色也有些发红。思绪便仍停在方才那番话的缘由中。
谢蔚然站在原地,笑了笑,轻声道,“我去沐浴。”
“哦。”
次日下午得了空闲,谢蔚然先考校了谢四郎一番武艺,又给他选了书册才让人送他回谢府。天还未黑,他便去找正要起来的付欣。
“陛下赏了我两匹宝马,要不要看?其中一匹应当是给你的。”
付欣才将自己的天马送给贺平县主,正有些心疼,闻言匆匆去了,到马厩时发现果然皇帝赏了两匹天马,都是高大又舒展的个头,褐色油光发亮的毛发,站在一起极难分辨。
谢蔚然眼力却好,“左边这匹耳朵扁长,右边这匹耳朵方圆,那你要那匹?”
“我不过骑着出去玩儿,你先选吧。”
“那我要长的。”
从涿州回来后,谢蔚然不单升了武威将军的职位,还兼禁卫大统领一职,也就是说,如今京里的十五支禁卫都由谢蔚然统一调派了。他的副手则是先前一直保护皇帝安危的禁卫统领越肖。
傅家被发落后,正是春日宴即将举办的日子,京里高门大户却不复从前的热闹光景。
先前徐家谋反,傅家谋算,做这样的事都不是一家可做的。因此解决了头目,接着便要追究党羽人马,好将从前追随徐,傅两家的人员清查干净。旧人倒了,皇帝陛下也好带着新人办事。
徐家还好些,因皇帝登基后便下了求贤令,去年年初便将新觅得的人才投入官场中,数量丰厚,即便一批文官儿落下了,立时有人能顶上,皇帝用着也顺手。傅家却刚倒下,且傅济源出身世家,和朝里许多有根基的臣子,尤其是武将来往甚密。傅济源倒下了,一批属下乖乖请罪,有几个武将却心一横,竟联合旗号,打了前朝末帝的名义,要在江南造反。
皇帝登时便怒了,点了卫大将军带领军队打头站,他还放出话来,说若再执迷不悟,他便御驾亲征。
很快有一两个武将投降了,却还有一群人守着条江水执迷不悟。
就在这种情境下,周太妃换了锦衣华服,让皇后提早到她宫中,欢欢喜喜的准备春日宴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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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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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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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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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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