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三郎四郎也该娶妻了,如今京里却有些乱,依你之见,我们是提前定下来,还是再拖延一番?”
“四郎年纪还小,再拖一阵也无妨。至于三郎,儿子以为,他的婚事让父亲去操办得好。”
“你敢将这话到你父亲面前去说?”
“我不敢。”谢大公子求饶似的拱手一礼,才道,“可这件事旁人插手,他总是不满意,父亲为着面子,怕也顾虑得很。且他如今的品性,说是与人结亲,还不如结仇。若为了将来,选个彪悍些的弟妹总是好事,可他们母子知道了总要闹出来。倒不如将消息透出去,让他们自己盘算。”
谢夫人直摇头,半晌笑道,“你看看,我们家还只有一个会闹腾的,到了儿女姻亲就让人头疼。将来你若全养妾生的儿女,这彼此争起来,可就热闹了。”
谢大公子摇头道,“不会的,儿子纳妾是为了子嗣,又怕徐氏作怪,她们既然进了府,便乖乖地待在院子里,敢胡乱做事,就直接撵出去。”
“想法是好,可就怕将来你对其中一些有了私心。”
“那就请母亲长寿无疆,到时候提醒儿子一声。”
晚上吃饭,谢家众人来得齐全。
付欣随谢蔚然入了座,见席间谢夫人神色温和,徐氏一脸淡漠,谢家父子吃饭时神色和睦,自顾坐下吃饭了。饭罢,谢蔚然还极为殷勤的给谢太傅斟了一杯茶。谢太傅笑笑,喝了。
接着散席,临行前,付欣不经意看到了正站起来的徐氏,刚触及到她的目光,就见她面色发白,身形哆嗦,站着不动了。付欣不由勾唇一笑。就见徐氏哆嗦的更厉害了。
晚上回乘风院歇息,路上,就听谢蔚然问,“你对大嫂说什么了,她竟然怕你怕成这样?难道说了徐二是你杀的?”
“你竟然看自己的大嫂?”
“喂!”谢蔚然看看周围,见他们身后就跟了两个侍女,且那两个侍女面色平静,仿若未曾听见付欣的话一般。他回头小声道,“你说话注意一点行不行啊,这是在外面。”
“这话不能说?”
“当然不能,哪有这么说话的。”
“哦。”
没过几天,付欣就听谢蔚然说起谢大公子纳妾的事情。
谢蔚然彼时刚回来,换了绸袍在喝热茶,他这几天大概一直绕着城里跑,又不常休息,整个人不复之前的神采奕奕,连皮肤都糙了许多。
“母亲说如今只是放个风声,让大嫂知道了好收敛一些,记得自己的本份。实在没办法了,再纳妾进府。”
“她最近还有的忙?”
谢蔚然愣了愣,才知面前这人在说徐氏,回忆道,“徐家前几天行刑后,大嫂倒也不找人了,只换了一身白,整天在家里哭。还找了几个神婆子说道什么,连瑞儿一直待在母亲那里都没发现。母亲怕她被神婆骗了,又怕她胆大包天去做巫蛊,正想着送她去别苑,让她守孝。估计若大嫂真要在别苑守三年孝,府里就要纳妾了。”
“你同我说这么细做什么?”
“这个,其实是想找你商量,我听说我大哥纳妾主要是为了孩子,可这人难选得很,就怕找些别有用心的。我记得府里的丫头就很不错,聪明又守礼,平常你无论做什么,都不见她们乱说话的。便是外院那些下人也乖得很,不若你帮着选几个送给大哥做妾?”
“你是说,让弟媳妇给大伯送妾?”
“我来送,你选人,我来送,钱就从我那边扣。”
付欣盯着谢蔚然,见他神情不似作伪,哭笑不得道,“这方法是你想的还是谢夫人提的?”
“我陪母亲喝茶,听了几句,这不就想着为母亲分忧吗?”
付欣坐着不动。
谢蔚然不自在的低下头,半晌神采飞扬道,“当然,也有向大哥炫耀的意思。他从前一直自诩办事办得好,可如今呢,我可什么祸都没闯,他那后院却不安稳了。”说着话,谢蔚然愈发自信,不由理直气壮道,“你想想三年前,再想想现在,如今比起大哥来,我很厉害了,对吧?”
付欣起身便走。
谢蔚然一把抓住隐在琵琶袖里的玉腕,摸了摸才道,“别走啊,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所以呢?”
“说几句话总行吧?”谢蔚然眼神闪烁,眼看着付欣坐下来,才笑道,“你不知道,这些天我和那些官儿们打交道,不敢下重手,又要喝酒又要听他们啰嗦,要紧的地方却听不到一句,我都快被烦死了。”
“你从前不是想建功立业吗?但凡官职大些,不都得和人人情往来?”
“我那是想上战场,保家卫国,可不是为了在京里这地界跟文官打交道的。都啰嗦死了。”他看向身侧那一双盈盈的眼睛,语气便带了三分软意,“喂,你想想,我若去了外地,你也可以一起去。我看你经常派人去外地找些吃的穿的,也喜欢和赵师姐往来,可见你也不喜欢待在一个地方对吧?”
“不错,不过我若想去外地,自己也可以去,为何单要跟你去?”
“……那你先前怎么不去?”
“先前父亲去世,我要守丧。如今周围不太平,不想出去。”
“那将来,我若外出打仗,让天底下都太太平平的,你岂不是可以到处玩儿了?”
付欣看着谢蔚然得意的眸子,不由一笑,偏了头道,“不错,我等着那一天。”
谢蔚然微愣,见她神色温和眸里含笑,脸不由一热,低声道,“好。”
谢蔚然却只清闲了这一天,就又被武卫统领的职责忙的团团转了,九月便在忙碌中度过。到十月份,好容易来了沐休日,却被谢太傅叫住了。
太傅铁青着脸,坐在书房里,身侧则是他的两个儿子,大的陪他下棋,小的给他煮茶。
谢太傅喝了一盏茶,还是气呼呼的,怒道,“也不知道陛下到底在想些什么,竟将几个愣头青扔进了司空府。不通章法不说,还仗着陛下倚重便胡作非为的,将司空府搅得乱成一团,我上了书,他却也不看!”
谢蔚然有些困,但还是坐的笔直,听见人说话便下意识道,“都是新当官的人,怎么可能一来就会。反正现在是冬天,农事工事都办不起来,选贤举能这些事由陛下亲自管了,司空府如今也没什么用处,正好让他们犯些错,来年就能撑起门面来了。”话落,他忽然愣住,这是哪里?他刚才都说了什么,对谁说的?
谢太傅顿时将茶盏放下了,指着谢蔚然的鼻子道,“你上次还说你改了,不过几天,哼,倒学会拿那些官儿们的套话来讥讽我了!”
“我没有!”
“你还狡辩?”
谢大公子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笑道,“二郎大概是听别人说了一嘴,坐着无聊,便胡乱说出来了。他记忆力一向好。”
“可惜脑子不好,这样的话也是能到处说的?”谢太傅狠狠瞪了谢蔚然一眼,见他乖觉得低下头,看茶炉子去了,才安稳下来。半晌犹疑的看向谢大公子,“你说,陛下是不是真要换掉我?”
“不知道,也没听到什么风声。不过,司空府新进的官员都是陛下亲自选的,又予以重任,总代表着陛下的脸面。父亲不如帮上一帮,总是份情面。”
谢太傅点点头,却叹口气,“就怕他选的人不经用啊。”他话落便去看谢蔚然,果然,那小子眼里又现出讥讽之意,他顿时怒道,“你有什么意见?你说!”
“没有。”
“没有?”
“没有,不过阿爹,如今陛下已经将各地兵马调动了一遍。刚来京的几位将军似乎都是陛下的亲信,加上从前在陛下封地驻守,如今被派去边关的那些,现如今,陛下的兵马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也就卫家,傅家联手才能拼上一拼。您确定要跟陛下做对?”
谢太傅定定看着二儿子。
谢蔚然只得缩了头,小声道,“我胡说的,您别介意。”
“但望你的话是真的,否则,强压之下,这天底下能称为陛下的人还不少。”
下午终于得了空,谢蔚然回了府,却没见到豫章公主,一问才知道,豫章公主正和人在后院骑马。
“是会稽长公主府的贺平县主,因贺平县主前不久产子,豫章公主向她许诺,若她学会驾驭天马,就将府里那匹天马送给她。如今正在练习,贺平县主这几天常常来府里。”
谢蔚然看眼滔滔不绝的莲台,“你从哪儿打听到这些事的?”
“不用打听,主院里的小兰姑娘早说了一遍,说贺平县主来府里,无论谁遇到了,务必好好招待。”
“公主也在后院?”
“那倒没有,赵姑娘今天回家,殿下去送行。”
“她还没走啊?”
这话就不好接了,莲台索性当成没听见。
十月中旬,天下起雪来,飘飘扬扬的。付欣终于送走了自己那匹天马,她穿上新做的披风,让人将暖阁帘子拉开,看着雪落花园的景象。
路口,谢蔚然提着个盖了绒布的东西走过来,他看见暖阁眼睛一亮,不由加快了速度。
“原来你在这儿啊。”谢蔚然进了暖阁,脱了斗笠,顺手将那东西放在桌案上,才笑道,“有个东西给你看,我先把帘子放下来。”
付欣点点头,点了油灯。
帘子放下来,暖阁里渐渐暖和起来。
谢蔚然掀了绒布,见下面是一个铁笼,铁笼子里还放了一个手炉,手炉旁边,则卧着一群灰兔儿,每一只灰兔儿约莫一双手掌大小,七八个灰兔儿挤在一起,瞧着暖融融的。
付欣看着,眼里不由有笑意溢出来。
“怎么样,好不好看?”
“嗯,你说养在哪里好呢?院子里,还是单给它们一个房间,或者在花园里放养。”
“……你想养着它们?”
“不然呢?”
谢蔚然笑道,“用来做兔毛靴子啊,好看又暖和。”他想起付欣的话来,不由道,“对了,你喜不喜欢养狐狸?若不喜欢,我就让人寻了火狐狸皮来,做一条轻盈的大红披风,穿上保管暖和又衬你,还比你那套红锦凤纹的威风。”
“老虎皮的有没有?我喜欢老虎纹的披风?”
“有倒是有,不过你穿的出去?”谢蔚然见那人点头,不由笑道,“好。”他还记得解释,“我知道你这里也有人做皮毛衣裳的,不过我这次找的人是极有经验的猎户,等他把衣裳做出来你就知道了,他制好的衣裳没有杂毛,也比寻常做的柔软许多,可惜他年纪大了,又住在外地,否则能去宫署当值。”
付欣看着谢蔚然侃侃而谈的笑脸,华艳的眉目,不由在他面上落下一个吻。Χiυmъ.cοΜ
“干什么?”
“谢礼。”
“也太少了吧?不如再来一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兰塘春色更新,第七十三章 谢礼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