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蒙中看到暗蓝色的天空,单身汉的窗帘子都是摆设,安森林看着一闪一闪的星星,心因为紧缩的痛依旧在丝丝蔓延。常常在有意识的情况下,梦到失去宋盈烁,心很慌,很悲伤。像静默的晨光,像伶仃的鸟语,像碾碎片刻平静却更突显寂静的行车身影,无法自拔的孤独难以慰藉,飘渺美好的经历难以碰触,密密麻麻的锥心之痛,像一片密集的吻痕。xǐυmь.℃òm
“所以你是在晨勃的时候老是想起我?”宋盈烁喝着糁汤,脸上很是嫌弃。
糁汤不知缘起何处,只知道会安镇是这么个称呼。有熬制的鸡汤打上鸡蛋花,里面有香菜、豆子和其他一些稀奇古怪的配料,热腾腾,喝着很香,鲜美中没有一丝腥气,稠乎乎的好喝。
安森林捧到嘴边,顿时喝不下了,他表情复杂地消化了一会,目光钦佩地看着大言不惭的宋盈烁,只觉得这真是一个奇女子。
他觉得自己把这种感觉说给宋盈烁听,当真是脑子进了水。
还记得刚开始大家都以为宋盈烁是一位只读宋词的翩翩古典美佳人,后来才意识到这姑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理科生加拜金主义者。安森林曾经在自己店里刨出了一本建国初出版的宋词集送给宋盈烁,他没有拭去上面的灰尘,因为他觉得那是历史的馈赠。
可宋盈烁嫌脏,碰都不带碰的就给垫桌子脚了。
不仅不解风情,还很不尊重人。
看着宋盈烁拿擦完鼻涕的纸向自己砸来,提示自己回神,安森简直把这个人嫌弃到想要拉黑绝交!
“快走,我要迟到了。”
她绝对不是有时间观念的人。
“迟到款姐会扣我工资的啦!”
果然,安森林默默吐槽着宋盈烁,一边背起宋盈烁的小书包,自从两个人结伴一起走之后,宋盈烁就开始了读书生涯,每天就算不看也要背几本书,为什么?
因为是安森林背包啊。
对于宋盈烁这种一点都不让身边人好过的性格,安森林表示自己一定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快到面馆的时候,路过一家寿司小吃车,围着一群人,大部分是附近的学生。宋盈烁已经摸清了这一片的建筑,对她这个路痴来说,就是这一片不是学校就是小吃店,只要一直走,总会看见熟悉的地方。
“那不是款姐吗?”宋盈烁眼尖,却一点也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意思。
林款显然是挤不过那些学生的,她有些焦急地试图提醒老板她才是先来的那一个,却因为她买的是最便宜的寿司被忽视,看得出来已经有些生气。安森林上前拍了拍林款,林款“嗨”了一声,立马转头催老板,老板装聋,他高声问着,这是谁的八块的寿司?
老板先收钱,后做寿司,人有点多,一时没人反应过来。
宋盈烁大声喊了一句“我们的”,然后毫不迟疑地接了过来,拉着林款脱离群众。
林款傻不愣登地说:“我要的是三块的啊?”
“你的时间不是钱啊,你不要我们再退回去。”宋盈烁说话在理时语气会比较不客气。
林款急忙拉住她说,算了算了。她拿着寿司,很不厚道地想笑,但还是忍住想要虚伪地掩饰两句。
宋盈烁显然没有这个意思,闷头走路,林款迟疑着没有说话。
感受到林款亲近的目光,宋盈烁默默地加快脚上的步伐,试图和林款拉开距离,离开这尴尬的境地。她不擅长这种聊天气的场合。
安森林回头解释说:“我今天赶时间,我们先走了。”
两个人一眨眼就隔了一大段距离,剩林款一个人愣在当场,我们?这两个人什么时候那么熟了?
一早上的抱怨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安森林又挂上慈父般的关爱笑意看着宋盈烁,她连坏都坏得那么可爱。
“你干吗这个表情?”宋盈烁心里发毛。
“没什么,小阿烁你真可爱。”安森林嘻嘻一笑,把双肩包好好地给宋盈烁背好,然后拍拍她的脑袋说,“书包里给你装了奶和苹果,想吃的时候热一下。”他轻轻摸摸宋盈烁的脑袋,手腕一推,“去吧!”
宋盈烁转身走进店里,进门前回头看一眼,安森林还在那里热情地挥着手告别,他怕不是一个智障。宋盈烁摇摇头,和正在搬菜的陈叔打个招呼,放了包,赶上来帮忙。
临近中午周昱川拖着一个鸡窝头从外面走进来,他趿拉着棉拖鞋,裹着棉睡衣,一脸没睡醒的眯瞪。看见那个扫地的小小人影,他“嘿”了一声,宋盈烁回头,看见是周昱川,两个人彼此对视了一会。
这对视提醒了林款前天两个人的争吵,她有些紧张地看着两个人对视,只见宋盈烁伸出食指,做了一个开枪的姿势,嘴里还“嘣”了一声,周昱川应声浮夸地倒地。
两个人哈哈大笑,冰释前嫌。
这种和好方式令林款开了眼界,她受不了地对着两个人用手做枪,噼里啪啦的人喊了一句:“你们俩才五岁啊,多大的人了!”
“你四岁。”周昱川立马回嘴。
“我三岁半。”宋盈烁大言不惭。
“哦,你们俩怎么不去上幼儿园。”林款撇嘴。
“我要等你一起去啊~”周昱川嘿嘿地凑过来,大献殷勤。
林款面带嫌弃地享受着他的揉肩,眼睛偷偷撇了一下宋盈烁,看到她圆圆的小脸笑得毫无芥蒂,顿时觉得自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很多时候,心结一直想着未必不好,因为这意味着你一直在试图解决它,如果你是一个心胸坦荡且拥有一群真诚相待的朋友时,你会发现很多心思,会在一个相视而笑中就悄然消融。
最后,林款把宋盈烁的工作时间变成了一周工作五天,有两天的休息时间。
一个人回家的时候,公交车里面全是中年大叔,宋盈烁的年轻和安闲分外扎眼。经常有大叔看她面善来搭话,后来学会不听歌也往耳朵里塞一个耳机。生命静得像是走进了手嶌葵的歌。下车走到自己家楼下时,会松一口气。
厨房对着西面,很多住户说这种户型不好,她却很喜欢抱着一本书守在夕阳里熬汤。当家家户户的灯把黑夜灼烧出一个又一个洞口,宋盈烁会把锅盖掀起来,看着腾腾热气呼呼升起,像里面捂着一个孙大圣。
盛饭,拿碗筷,细细咀嚼,她并不喜欢电视当作背景音,吃完,收拾碗筷,热水从水龙头里流出来会有一种很庆幸的幸福。小时候家里的热水管总是坏,妈妈都会把茶瓶里的水倒在脸盆里让她洗脸,常常弄得一袖子湿漉漉的冷。
后来家里不再有人这般仔细地照顾自己,宋盈烁就常常干脆搬一个板凳坐在那里洗脸洗手,一洗半个小时。因为小时候有一次自己这样洗脸把爸爸逗笑过,他说自己的女儿天生就是享受的人。
从此以后,她会下意识地洗得很慢,却再也等不到自己要等的人。慢慢的,连等待的意义都忘却,只是慢吞吞的洗脸洗手而已。
脱离了大学的群居生活,宋盈烁发现自己因为没有个人空间磨练出来的警觉和自律都不见了,邋遢起来两天不刷牙洗脸也是可以,她抠着眼屎在图书馆晒太阳的时候真的很想去路边当一个乞丐。
放假的时候,宋盈烁的生活是很寂静的,她再次庆幸自己去找了兼职,不然放任孤独,一定会在最后被他吞噬。她穿了一件大衣,准备下楼扔垃圾。走到楼梯拐角时,听到有人叫自己,
宋盈烁回头看了一圈,看不到和自己对视的脸,喃喃道:“好像有人在叫我?”
不知道是不是说出了声音,引得身边经过的一个上班族回头看着自己笑了,她礼貌地回以微笑,心里一片宁静。
小时候无数次想过离家出走,远离一切复杂的关系,好的坏的都不要了,一个人自我拉扯好过总是要承受这不知道亲人什么时候就会厌烦的目光,时时刻刻小心翼翼地生活。
一个人起码干脆利落。
高三有一次,妈妈在午饭时提到她们单位有个同事经常把女儿带到单位,妈妈问她还要防领导查岗,还要分出心神去照顾孩子,为什么每次都要把孩子带来呢。同事说,孩子才八岁,还小不舍得让她自己在家。妈妈不知是什么心情,说:“我们阿烁从小都是自己在家的。”
蛰伏很久的,孩子气得委屈和眼泪一下子就扑了出来。宋盈烁早就习惯自己一个人在家,从不曾试图把这些来修饰自己沉默寡言的性格,使亲戚口中的乖戾脾气有来历,可是当妈妈以这种心疼的语气说出来时,宋盈烁的泪水更多是一种事不关己的心疼,心疼那个才几岁就要一个人承受一切的孩子而绝非自己。
就像自己高中轰轰烈烈的早恋,自以为在失恋时,长久地沉默,过人的克制力和理智会让自己安然挺过这即将在成人世界习以为常的道别,却还是在过年时长辈亲切的一句:“阿烁又长高了。”霎时间双目通红,如果不是他们提醒,她早就忘了其实她只是一个孩子。
因为没办法啊,她还太年轻,经历了那么多令人失望的事情,就算不管有多么不想再活下去,她还是舍不得死。舍不得到一点都不肯浪费自己年轻的生命,所以拼命读书学习,因为那时候她就意识到,学习是唯一有良心的东西,你给他几分心力,他还你几分荣耀。
爱护自己,同时拒绝任何给自己不良影响的人,来到了可以说出来,就让三姑六婆夸赞不已,由衷惊叹的学校。人只要强大到一个程度,那么就没人会再碎嘴,因为他们知道你已经威胁不到他们,和他们不再是一个规格的生命。
宋盈烁觉得自己的人生始终充满了惊人的忍耐力,因为不甘心就这样平庸地死去,所以如果不来到这里,这些难以下咽的冷饭还是会被自己慢慢地接受,并且消化。然后重新站得更高,摔得更惨,循环往复来终结一生。
爹不疼,娘不爱,只能是自己还不够优秀不够乖。
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宋盈烁缓缓地巡视了一圈城市一隅,在二十年的时光里出走一回,抛弃掉一切过往什么都不去想。日光稀薄,暮色稀稀拉拉清汤寡水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升起一种想要拉屎的无力感和悲伤,宋盈烁每次很悲伤的时候都会想排便。
她抱抱肩膀,准备起身离开,耳朵里忽然被放进一只耳机,回头,是安森林善意的邀请、温柔的注视。
电光石火。
宋盈烁眼眶微红,她的样子仿佛自己走了一圈很复杂的路,豁然开朗后的释然。
她向来不是会把自己的心路历程剖析给别人的人。
安森林是不需要解释的人。
她离开,他便等待,她在他肯等待的时间里回来,这段感情就应该被善待。
身后是米白色的建筑,周围聚拢着冷冬的寒意,安森林和宋盈烁裹紧大衣,面色平静中含有喜悦,小街寂静得犹如一幅水墨画,耳朵里静静流淌的音乐却刺激着神经,他们俩的眼睛紧紧注视着彼此,在这个荒凉的小街里,进行了一场谁也不知道的出走。
有自行车横冲直撞,安森林拉着宋盈烁往旁边一躲,耳机一下子被拽掉,世界恢复清明,耳朵边有一些喧闹的感觉,安森林和宋盈烁两个人犹如梦中方醒的样子如出一辙。
宋盈烁的心一下子软了,然后就是无尽的委屈和心酸,鼻子一热,酸意直喷眼睛。她开口发现自己的哽咽,赶快清了清嗓子:“你来啦。”
安森林看不得这只小兔子的委屈,她好像总是背负着太多东西,沉浸在一种悲伤的情愫里,若是没有人打扰,她就会溺水一样一路下沉,那过往深不见底,看不见都让人心惊。他不由分说地把宋盈烁拉进怀里,不理会她的挣扎,用尽力气紧紧地抱住她。他怕,他好怕宋盈烁就这样凭空消失,他甚至觉得自己看得到宋盈烁因为过度悲伤最后化作一滩水,了无痕迹地消失在人世间。
他深深地吸一口气,满鼻腔的清香,那种香他后来也在超市逛时偷偷寻觅过,却无果。很久以后,知道宋盈烁一瓶香水要几千块钱,安森林才知道当初闻到的香,都是人民币的清香。
要不说冲动是魔鬼呢,抱了宋盈烁几分钟,安森林已经满脸是伤,他怕再抱下去就英年早逝,只好恋恋不舍地放下宋盈烁。宋盈烁一落地就狠狠地往他子孙根踢了一脚,安森林迅雷不及掩耳地一躲,屁股上挨了狠狠的一脚,还不忘贱笑:“没踢中。”
宋盈烁二话不说,刷刷刷又是几脚,安森林还忍痛,笑道:“不痛,不痛,我们家阿烁踢的,我享受。”他不敢乱喊媳妇之类的,他怕自己的嘴被宋盈烁给徒手撕了。
宋盈烁踢完似乎是不够泄气,又狠狠往他肚子上一掐才离开,把刚直起身的安森林掐得闷哼一声,彻底直不起腰。
确定宋盈烁真的走了,陈串串和几个人呼啦啦地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送关怀。
安森林摆摆手:“没事,我痛并快乐着,怎么着我们也算是有了肢体接触不是?”
陈串串刚要骂出来这女的下手怎么那么狠的话生生咽了下去,谄媚地笑:“对对,嫂子真是英勇。”
安森林像一个就义的英雄一样站起来说:“没关系,我还可以送我们家阿烁。”
“哎呦,祖宗哟,您可消停消停吧,您也不怕今天就被撂这了。咱回去吧,回去歇歇,来日方长。”陈串串说着示意大家把安森林掺走,安森林一瘸一拐地挣扎,他知道宋盈烁肯定在看,动作夸张成喜剧电影里的慢镜头:“放开我,我还可以!”并保持这个姿势被小弟们平移后退,然后出境。
宋盈烁一脸不能忍地在拐角收回了目光,这个人怕不是从精神病院出来的,目光瞥到车窗上自己咧得大大的嘴巴,马上收敛表情。
她蹦蹦跳跳的身影在浓墨重彩的灯光里化作最调皮的一抹红,鲜艳的、跳动的,那是安森林遗失的心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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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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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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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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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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