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第二天,他就拉着帮衬着裴二郎顾着宅子的店铺了。
男人不在,宅子里的有些女子就按耐不住了,玉玦本好好的跟着刘嬷嬷学习着裴氏的规矩,也没出什么岔子,直到那小冯氏出现。
小冯氏扭着娉婷的腰,袅娜着身子走向正在习礼的玉玦,玉玦正在跟着刘嬷嬷学煮茶,虽在宫里也学过大概,不过府邸的规矩也终是和宫里不一样,各有各的不同。
“今日五媳妇倒是安分,竟在院子里学习茶道了,有趣。”小冯氏娇媚的声音宛转凌冽,哪个男人听了都能酥掉半个身子,可玉玦不以为然,倒觉得这小冯氏太过做作。
玉玦的目光紧锁着面前的小茶炉,缓缓升起的氤氲迷了眼,玉玦一心顾着煮茶,全然没把小冯氏放在眼里,这可惹急了小冯氏。
小冯氏讥笑道:“五媳妇就是这样对待长辈的么,长辈来问话,你就是这样的?”
茶将将煮好,小冯氏这般说倒让玉玦无暇管着茶水了,也不顾刘嬷嬷阻拦,上前就是道:“二伯母言重了,玉玦不过奉老祖母命,学着咱们裴府的规矩罢了,做事不能三心两意,二伯母难道不知道么,玉玦实在是怕乱了神,这才未理二伯母。”
小冯氏上前正对着玉玦冷笑,“装什么样,你以为你是从京都来的贵小姐,咱们府里就要事事从着你么,什么规矩体统,你就是看我不过是个普通的长辈所以不把我放在眼里吧。”
“所谓的孟家贵女也不过如此,五郎那头也是瞎了眼才会娶你进门,还真当晦气。”话里话外的,无一不显着小冯氏对玉玦的视如敝屣,她不过是个婢子抬上来的继室,就这样硬气,委实气人。
言至此,玉玦再也耐不住,道:“二伯母的教诲,玉玦愧不敢受,玉玦在京都看惯了贵家女子的做派,倒是不知,婢子提上来的继室,胆量也这么大,什么话也敢说?”
语罢,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小院,玉玦被小冯氏打了一巴掌,玉玦从小到大可没受过这种气,她可是连郡主都敢打的人。
“小贱蹄子,我好歹也是你的伯母,你说这话,真是有胆量啊。”时不时的轻捏一把玉玦,那小冯氏有些恣意妄为,不知自己是谁了。
这回玉玦真真是气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她一个气急,再加上小冯氏咄咄逼人,时不时的动手,手一个不稳,竟把手里滚烫的茶水倾倒在了小冯氏身上,那茶水烫的小冯氏手泛红,想来也是严重的。
小冯氏惊叫出声,身后的婢子忙查看伤势,顿时原本寂静的小院里一团乱,而玉玦顾不得那么多,转身就走了。
既是无意伤的,玉玦本也想没什么事,熟料那小冯氏惯会告状,没一会的功夫,裴老夫人那就晓得了,且不说那小冯氏还添油加醋几句,玉玦前脚刚踏回西厢房,后脚刘嬷嬷就来请她去内堂了。
裴老夫人正坐高堂,小冯氏的手已被包扎了,一双凤眸泛红甚是委屈,惹人怜。
裴二郎闻讯顾不得铺子的事,赶回来护妻了,见玉玦来内堂,他就直对着裴老夫人道:“娘,你可要好好处置五郎家的这个媳妇,她也太过分了。竟然伤了儿子的媳妇。”
裴老夫人淡淡道:“此事我晓得,至于怎么罚,按着家规处置吧。”
玉玦还真的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方才明明是那小冯氏拉扯她才让茶水倒出的,现下全是她的错了,但她没有法子,毕竟她如今算是寄人篱下,在别人家的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所谓处置,就是要挨板子,男子是要挨板子在臀部的,而玉玦是女子,裴老夫人也就不责罚她臀刑了,倒是命刘嬷嬷拿了戒尺来,一尺一尺的拍着玉玦的手心,没几下玉玦的手心一片泛红。
待得成壁回来时,玉玦已被罚了好几板,右手早已鲜血淋漓,左手才刚刚开始。
“这是怎么回事?”一踏入内堂,成壁就察觉到不妥,再看到玉玦的模样时不由惊愕失色,好好的人居然被罚了。
裴老夫人淡淡道:“这丫头不敬长辈,该罚。”
成壁面无表情的拉起玉玦,淡瞥了一眼好整以暇坐着的小冯氏,他不怒自威,想也晓得害玉玦的人是谁。
“老祖宗,罚也罚过了,够了吧。”扶起跪了许久的玉玦,成壁的心疼的搂紧了怀里的佳人。
裴老夫人道:“望舒,这丫头总要学规矩不是,就算是公主下嫁,也要守咱们裴府的规矩。”
小冯氏也不住插嘴,“是啊五郎,你这媳妇需得好好调教了,老这副样子,怎生好?”
成壁睨了一眼小冯氏,却是不语,倒是他怀中的玉玦手攥成拳,不顾手心的疼,福了福身,“孙媳谨遵老祖宗的教诲。”
此言一出,再无人言语了,稍迟些内堂的人三两散了,成壁也带了玉玦回屋上药,嫩白的手心此时一片艳红,成壁轻轻的将白色的药粉撒在玉玦受伤的手心。
玉玦手心一阵刺疼,但她隐忍着,待得两手都包扎好,成壁道:“你又何苦与那小冯氏顶嘴?”
“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那小冯氏太过分了。”玉玦垂首,闹起了小女儿脾气。
她以为这裴府应都是读书人,不似皇宫那般严苛,谁料是这样的光景,尤其是裴老夫人,更是肃穆,事事讲究规矩,犯了错就要责罚,这裴府的媳妇婢子,怕是与宫里的宫人们有的一比了。
轻搂了人入怀,成壁轻嗅着玉玦发丝散出的茶香,他却是转了话道:“今日学了茶道?”
玉玦轻应了一声,闷闷的道:“本想好好学的,若非那小冯氏来闹了一闹,我还想等你回来替你煮茶呢。”
“夫人有心了,不过煮茶这事,还是我来吧。”玉玦心知他素爱品茶,也就没多言了。
两人腻歪了一阵,玉玦犯了困,再瞧外头天色,余阳透着窗照映进来,晚膳的时辰都还未到。
察觉到玉玦的乏累,成壁体贴的对着玉玦道:“你若了乏了,先睡会吧。”
打了个哈欠,玉玦从成壁怀里退出,站起身子,人走向梳台,款款落座,“待会就要用膳了,我可不能让小冯氏看扁了去,输人不输阵,我好好打扮一番。”
成壁轻笑,对玉玦这样的小脾气满是无奈。
对镜贴黄花,玉玦挑拣着妆奁里的饰物,却挑不出几件心仪的,手里攥着的发簪不得意,她忿然扔在一侧,那声响让成壁一怔,他起身站在她身后,温声道:“怎么了?”
玉玦闻声撑着脑袋看着镜中成壁的影子,愤懑的道:“我越想越气,那小冯氏到底为什么要只针对我。”
玉玦想着方才的责罚就不忿,她小心翼翼的什么错也不敢犯,也不曾留下什么把柄于那小冯氏,与小冯氏说的那些话也只逞一时口舌之快罢了,今日不慎把水泼向小冯氏也不是她故意的,旁的害人的东西,她可不想。
拾起玉玦掷在小案上的发簪,成壁轻捏着簪花斜插进玉玦挽起的发髻上,“想来,是我的娘子太过美貌,引得她嫉妒了。”
成壁的甜言逗乐了玉玦,她总算扬了笑,“你这嘴抹了蜜么,说的这么好听。”
“都是实话,我的娘子,这世上独一无二,美得很。”紧贴着玉玦的脸,两人都映在镜中,甚少说这番话的成壁,让玉玦原本烦闷的心情扫的一干二净。m.χIùmЬ.CǒM
晚膳时成壁没有带玉玦去内堂与大家一道用膳,而是带着玉玦去外头用饭了,初夏还不算炎热,春末还带着微微细雨,两人撑着伞并肩走在小道上,随意寻了家酒楼用饭。
成壁点了好些吃食,都是玉玦喜爱的,这还是玉玦初次来青州,也是初次品这青州的美食。
因玉玦受着伤,用膳时都是成壁喂她的,玉玦也乐得这样,一顿饭下来,两人都颇为高兴,甚是享受。这一场变故倒让夫妻二人更加齐心了。
回府时,成壁特意道:“小冯氏是个不愿吃亏的,你平素里假意阿谀奉承些,谅她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至于报复么,简单的很,小冯氏善妒,这些年来二伯父连个填房侍妾都没有,二伯父倒是有心纳妾,不过小冯氏一直不允,想来可以于此做文章。”成壁毫不避讳的为玉玦出谋划策。
玉玦闻言轻抚了下巴,愣愣的望着成壁,迟些她道:“从前我怎么不知,你还有这么恶毒一面啊?”
怎么看成壁都不想是会肆意报复的人,难不成他还隐了许多事与她么。
正暗下思忖,成壁轻点了玉玦的额,“好了娘子,咱们还是回屋吧。”
将玉玦送回屋里,成壁转道去了裴老夫人处。
裴老夫人很意外成壁到来,见他便道:“怎么来了?”
成壁躬身一欠,“祖母,有些话望舒心知说了会惹你不快,但还是要说一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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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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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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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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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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