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有什么关系吧,都是裴姓,这朝堂里,裴姓的官员可是独一支的,除了姑苏裴氏外,也未曾听过其他裴氏。”
“委实有些奇怪了,也不知陛下怎么想的。”
在上朝路上,一位官员不住跟着同僚说起新任太傅的事,而不远的甘泉宫,一身官服的成壁早已侯在殿外等着魏恒了。
魏恒至殿内,成壁躬身行礼,“微臣拜见陛下,陛下万福。”
缓缓落座,魏恒微摆手,“免了。”
“今日朕唤你来,是想你见一个人。”魏恒直言唤成壁的来意。
成壁道:“不知陛下是要微臣见谁?”
“是我……”一阵略带慵懒的男声传入耳中,成壁侧目望去,只见一名约是不惑之年的男子朝他走来。
他狭眉视之,一时无法断定来人的身份,还是魏恒开口道:“这位是从前的裴太傅,裴新。”
裴新缓步走向成壁,道:“你或许不知道我,可我却知道你,我与你爹是堂兄弟,按着规矩,你怕是得唤我一声叔父才是。”
成壁一愣,他从不知晓他还有位叔叔,今日得见他有些不明了。
“你也不必疑惑,咱们同是姑苏裴氏出来的,只是你爹与我家甚少接触,你不知道我这个叔叔,也是情理之中。”当年裴新在在京都时是与成壁一道的后来因些缘由裴新一家举家搬去了青州,后在与裴父无来往,哪怕多年前他回京都当差,也是交集甚少。
成壁又道:“那不知叔父寻望舒是何故?”
裴新道:“我想去见见你父亲,只是还需得你带路才行。”
成壁不解其深意只诺诺的应了,二人一道回了裴府。
“哥哥。”裴新至内堂,恭敬的对着裴父行了一礼。
裴父怔怔的愣神,半晌才道:“敬之,你怎么来了?”
裴新淡淡道:“前不久远游归来,想见见你这位老哥哥。”
裴父失笑,“亏你还记得我,当年你家与我家不睦多年不曾来往,后来因我娶亲,你们家为了避忌才搬去青州。”
“不知伯父身子如何?”
“一切安好,前几年我辞官远游,回青州看他们了,倒也安然。”
“那就好,这回来你是因为望舒吧。”
原本兄弟寒暄的话语骤然转向成壁,侧立一旁的成壁听得唤声,思绪蓦然飘回,“在……”
裴新见状不由笑道:“这孩子,瞧上去不大机敏啊。”
“他平素不是这样的。”裴父淡淡道。
成壁忙躬身,“叔父实在抱歉,望舒方才在想事情。”
裴新摸了摸下巴,道:“让我猜猜,可是因为女子?”
成壁一愣,抬眸望去,见裴新和煦的笑着走向他,“我听陛下说了你与那孟小姐的事,我且想知道,你对她是否真心?”
“那是自然!”成壁忙道,这五年来的念念不忘,岂是没有半分真心。
裴新点了点头又道:“那好,你倒说说,既然你对她是真心,为何五年与她不曾相见呢?”
这话直戳中成壁的心,他失笑略带落寞的道:“怕她怨我,便一直不敢。”
裴新又道:“那如今怎么敢了,是怕她被你的好友抢去么?”
成壁错愕的望着裴新,未想到裴新竟连他心中所想也明白。
裴新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啊,还是不够明白啊。”
“请叔父点明。”成壁不懂裴新所言深意,只能虚心请教。
裴新摇首,“这还得你自己去领会,我啊,教不了你。”
一席话无疑是又将他推入地狱,他沉吟了一会,又道:“明白了,叔父……”
说罢转身离去,裴父则是望着裴新愣愣道:“这孩子怎么了?”
裴新笑道:“老哥哥,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且等着抱孙子吧。”
“……”
步出裴府,成壁就火急火燎的赶到了孟府,刚踏入那大门,把手的家仆就拦住了他:“裴大人,恕我冒昧,咱们这府邸不欢迎你来。”
成壁不急不恼,而是淡笑:“可是,我来此是寻孟大人商讨国事的,这样大事你也阻拦?”
家仆一顿,不过他还是道:“大人有话不如明日早朝再说,咱们这府里确实不欢迎你。”
“真不能通融么?这可是大事啊。”
“不行就是不行!”
见家仆没有丝毫商量余地,成壁自嘲一笑,他还未曾料到孟府已是人人嫌他的地步了。
正要迈步离去呢,一个熟悉的鹂音传来,“谁呀,在外头吵吵嚷嚷的。”
“大小姐,这位裴大人说要找我们大人。”家仆恭敬的对着玉玦说道。
玉玦从门内走出一眼瞥见成壁,就在成壁断定她回转身离去时,玉玦出乎意料的走了出来,并对家仆道:“他应是来寻我的,你继续守着吧,我去去就回。”
翩然走至成壁身材,她衣袂带起一阵风,“走吧,你不是找我吗?”
见成壁没有任何动作,玉玦急了伸手拉过成壁,“快走,我可不想我爹和兄长看见。”
成壁被玉玦拉着走了好几步,直到来到一处僻静的茶馆,“进去吧,我知你最喜的就是品茶了。”
二人迈步入内,店内茶香四溢玉玦寻了一处空桌抚裙而坐,成壁失神的盯了玉玦片刻才悠悠坐下。
玉玦熟络的点了一壶茶,后对着成壁道:“这店虽比不上你的煮茶手艺但味道尚可,你且品品。”
成壁应声不语,只呆呆的望着她。
玉玦被他这样的注视盯得发麻,哪怕小二上了茶他还是盯着她,半晌后她实在受不住了:“成公子我脸上是有花么,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啊。”
蓦然收回视线,成壁尴尬的轻咳了一声,他拿起茶壶为两人各自添了茶。
又是良久的沉寂,玉玦才幽幽开口:“成公子寻我何事?”
成壁抿了口香茗,“本想找令堂的……”
“……”那她出来见她做什么,想到这玉玦忿忿的,可之后成壁的话却让她羞红了脸。xiumb.com
“没想到我却见到了你,既然这样,我不妨与你直言。”
“当年是我懦弱,因我舅舅三言两语弃你于不顾,如今我诚心悔过,是想求你爹,再把你交给我。”
这番话本想与孟然说,因为他知道,他若想与玉玦重归于好他必须先请求孟然的原谅。
玉玦闻言,莫名的没有气恼,而是涨红了脸,满是羞怯。
她颤抖着手拿起杯盏饮了一口,方才平复,她道:“若是他不同意你又能怎样。”
“那我就没事来孟府跪着,求他谅解。”成壁说的坦然,倒让玉玦本入口的水喷了出来。
成壁从怀中掏出帕子递与玉玦,玉玦接过帕子擦了擦嘴,“你当真么?”
成壁诚恳的说道:“当年却是我错,如今我唯想弥补。”
如此诚心的话,倒让玉玦动心了,可如今的她又岂是这三言两语能陷进去的呢,“成壁,你如今这样又算什么呢?你伤我的还不够吗?”
当年他的一句要她等他,她一直都记得,可是五年的等待,等来的只是愧疚,若只是愧疚,她宁可不要。
一口将茶水饮尽,玉玦起身,“成壁,你若真想为我好,不如放弃我,再狠狠伤我一遍让我全然忘记你,你如今这样回来,搅乱了我的安稳日子,你扪心自问可会心安。”
说罢玉玦扬长而去,临出茶馆,几行清泪划下。
唯剩下独坐茶楼里的成壁,暗自神伤,他嗤笑着,自嘲自己的冲动,他明白玉玦的懊恼,却不想她恨他如斯地步。
经此一事,成壁又消沉了些时日,已是有些日子在上朝时魂不守舍了。
这日下朝,魏延特地唤了成壁与秦历至太子府一聚。
三人一道坐在凉亭赏着落叶纷纷,成壁无心赏景只闷闷的喝着酒。
魏延见他这样道:“从前也不见你这么爱喝酒怎么五年不见,你似变了一个人一样。”
成壁只是默默饮酒,一语不发。
魏延与秦历面面相觑二人都不知如何劝诫,酒过三巡,成壁才放下酒盏,冷笑道:“她竟恨我恨到这般田地,或许我真是配不上她。”
“你急些什么,日头还长,我已和梨儿说了,她会劝着点的。”魏延抢过成壁酒盏,轻声说着。
秦历也附和道:“是啊裴大人,公主也会出一份力的,你就等着抱得美人归吧。”
“再说了,当年我能娶到公主还要谢裴大人你呢,若不是你出主意,我这个粗汉怕是一辈子都是一个人。”
若不是当年的成壁悉心教他,他想他定是与魏苗苗无缘无分了。
魏延也道:“你且安心,她既然未对你忘情,那就不是要紧的事了,只要梨儿和良玉一道劝劝应是无碍。”
“她如今的性子怕是听不进去。”那天在茶馆时,她那决绝的神情,让他似有些不认识。
魏延思酌了一番,“不如死缠烂打,或者英雄救美都来一遭,也不怕她不念着你。”
“以孟小姐如今这样怕是柴油不进吧……”秦历一语道破。
看来成壁的漫漫追妻路,可还长远的很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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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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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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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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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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