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风楼的时候,都是玉玦做这做那,她鲜少见到成壁动手,直到她受伤那几日,成壁是不敢假手于人,什么都要他来,若非顾忌着男女之别,只怕成壁体贴到,连他如厕沐浴都要跟着了,好在成壁也不是那么过分的人,这点余地还是给她留的。
平安回到孟府,站在廊外,玉玦恍若隔世,才半个月她就好像过了大半年一样。
“快走吧,不要看了。”沈素心催促着,这回跟着玉玦一道回府的,除了成壁,还有沈素心,沈素心说什么都要陪着玉玦回府,惹的玉玦颇为羞怯。
三人前后脚的进了院内,成壁先去了内堂,准备拜见玉玦的父母。
孟然与柳嫣然早早的就待在内堂候着他们了,成壁走进内堂,对着二人行了一礼,孟然笑道:“免了免了,不日就成一家人了,这些礼数不用拘着。”
成壁道:“好歹也是翁婿,这点礼数是需要的。”
柳嫣然满意的颔首,“是个好孩子,玉儿嫁他准没错。”
“那你可是告知你家亲眷,你们两人要完婚的事了吗?”柳嫣然柔声问道。
“已是知会我爹了,可惜,我舅舅怕是不愿。”经那一事,他已是许久未见他舅舅了,他这样贸然成婚,他的舅舅怕是不会答应吧。
孟然道:“不知你舅舅是?”
成壁一愣,忙答:“舅舅名唤成安,不知岳父大人可知道?”
孟然身子陡然怔住,只一瞬,他又恢复了平静,道:“没听说过呢,好了,你去陪着玉儿吧。”
成壁应声而退,没有察觉到这位岳父的不妥。
待内堂没什么了,孟然才黯然的长叹了一声,对着柳嫣然道:“娘子啊,恐怕咱们的劫来了。”
柳嫣然心上一软,紧握着孟然的手,“夫君,你莫怕咱们那么多年的夫妻,其实那么容易被这劫难给吓怕的,只要我们二人齐心,不用怕。”
孟然摇首,“若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这事说来真的是话长了……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孟然所说的劫,却真是到来了。
约莫又过了月余二人的婚事经了双方长辈,已是妥了,裴氏一族也甚是满意这桩亲事,对于玉玦的身份,他们是中意的,至于这人嘛,他们已是无所谓了。
依照礼数,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六礼是最寻常的,玉玦倒也知道这形式,好歹也是被压着成婚两次了,这些虚礼还是明白的。
前五个迎娶礼都很顺利的完成了,最后唯剩下亲迎这最后一礼,玉玦行过一次礼,大抵也晓得是什么,不过这回可不一样,嫁那江羡离时,她可是想着法子逃,如今这回,是来真的了,她若逃了,是违心的,也是不容饶恕的。
越想玉玦便越期待,当夜都没有入睡,同孟玉涟出嫁时一样,这回柳嫣然还是来到了玉玦闺房,与玉玦说了些悄悄话便送上了花轿。
花轿稳当的走在街道上,街道上摩肩接踵的人都在观望着喜轿,当然喜轿里的玉玦并不晓得。
在花轿赶到成壁的宅邸时,一个意外陡然发生,打断了这场原本该平顺举行的婚礼。
当成壁准备从花轿里牵出玉玦时,成安出现了,他凶神恶煞的走到了成壁面前,一把拽住他的手,“你今日,别想成婚。”
“舅舅,你做什么?”成壁面色沉冷,今日是他大喜的日子,他的舅舅不庆贺也就罢了,却在众人面前说出这等话。
成安心知成壁不会听话,便冷笑一声,拿出怀中的匕首,狠狠的扎进了花轿的轿头,“你若想继续,那我这刀子就会刺进你新娘的胸膛,喜事变成丧事,你应该不会想要吧。”
再三逼迫成壁也无奈中断了拜堂成亲的事,好好的一场婚礼,又被搅弄的满城风雨,成安的出现,却是让这婚结不下去了,按着规矩新嫁娘没有任何差错是不能坐回头轿的,因而玉玦被安置到了宅子里进了新房。
玉玦尚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只呆呆的坐在新房里,一刻也不敢动,方才在花轿里,她听到了那声可怖的威胁,她有些担心了,可忆起成壁在她离开前所说的那句:“等着我。”
她又颇为心安,焦躁不安的玉玦,捏着衣角静静的候着。
内堂处,成安依旧和成壁对峙着,成安恶狠狠的道:“你竟敢娶了那孟丫头?”
成壁道:“有何不敢?舅舅,这是我自己的决断,你不要插手。”
“呵,我不插手,我若不插手,你怕是连娶了自己仇人的女儿都不知!”成安大喊着,这一声却也震动了一众宾客。
裴父骤然上前,与成安对峙,“你在望舒面前说些什么?”
“你怕了?还是慌了?你与孟家的关系,你怎么不说道说道?”成安像看好戏一样的盯着裴父。
成安这话出口,勾起了成壁的疑惑,他道:“爹,到底什么回事?”
裴父缄默不语,成安见状道:“他不敢说,就我来说!”
其实当初在春风楼,成安对玉玦说知晓她的一切,也并非是虚话,成安确实是认识玉玦的,且成安还曾是玉玦母亲柳嫣然的倾慕着,若不是柳嫣然中意孟然,只怕成安会是玉玦的父亲。
这缘倒暂不是正题,话还要说到成壁母亲逝世后那一个月里,成安无意间查出孟然与成壁母亲离世有些关联,他循着由头查去果然知晓了些琐事。
成壁母亲的死其实并非意外,什么染疾大病都是谬论,这一切都是裴氏宗族干的好事,为了让裴父抛下糟糠之妻,裴氏一族联合孟然,对成壁母亲做了不可饶恕的事,这才导致成壁母亲不治而亡。m.χIùmЬ.CǒM
至于那不可饶恕的事,也无人晓得了,唯有孟然和裴氏宗族的长辈才晓得了。
“现在,你明白了吧。我原以为你对那丫头只是一时兴起,却未料你对她用情至深,只是身为仇敌的女儿,你到底怎么看呢?”
明白原委的成壁,沉默了,他断不会想到,自己母亲的渊源竟也和孟家牵连颇深。
裴父见成壁略有动摇,忙道:“望舒,你莫要听你舅舅的,他信口雌黄,那一切都不是真的。”
“爹,连你都这么着急,想必,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吧。”成壁淡淡道。
裴父一愣,直摇首,“不,不是的。不是你舅舅说的那样。”
成壁冷笑,一把扯开身上的大红喜袍,露出素白的亵服,又当着众人的面将那喜袍扔在地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内堂。
“成安!你!”裴父懊恼的喊出声。
成安好整以暇的望着裴父,他道:“这是我最喜欢见的事,你既然挡我的路,我自然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疯了,你真是疯了,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孟家到底有没有做出不堪的事,你也心知肚明吧。”
“那又如何?他们孟家欠我的,可不少啊。”
“只要成壁恨他们,我所做的,没什么好怕的。”
当年的事,到底是如何,还真是个迷。
一场婚宴闹得不欢而散,成壁人也不知去向,玉玦这个新嫁娘,又一次的,没能嫁为人妻。她被送回了孟府,似那些回头轿的新娘一样。
玉玦莫名其妙的回了自己家,不明所以的她装的像个没事人一样,但她心里清楚,必然是发生了不好的事。
柳嫣然没敢出现在玉玦面前,她害怕见到玉玦哭泣,她心疼她的玉儿,也是她最心疼的玉儿。孟然也未对玉玦多言,只是吩咐了婢女好生照看着,便回寝房去抚慰自家妻子了。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明明之前都好好的。”柳嫣然说着就流下了两行清泪。
孟然安抚着柳嫣然,“没事的,我们玉儿只是姻缘不顺罢了,没事的。”
柳嫣然道:“那孩子两次逃婚,如今好不容易许了门亲事,怎么又闹出这等事来?”
孟然叹道:“也是我们造的孽啊。”
孟然早知道了成壁宅邸发生的事,也心知肚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成安这人,他们夫妻二人其实是认识的,而孟然为何那般爽快的应了婚事,除了成壁与裴氏一族的关系,更因为成安。
在那之前那时的孟然还是个苦读诗书的穷酸小子,却被柳嫣然看上了,二十余年前的柳嫣然,那可是京都绝美的佳人之一,曾与素有青州西施的千金大小姐容氏齐名,整个大魏无人不知四大美人之名,据传当年的太后曾属意四大美人中的其一,想要接进宫来做皇帝的妃子,可皇帝没有那个心思,这事便没了着落。
孟然也做梦也不会想到,柳嫣然这个京都第一美人会瞧上他,他也没想到,自娶了柳嫣然后,他官运亨通,平步青云更是深受陛下赏识。这更让他疼惜柳嫣然,二人成婚后更是有了一子儿女,其中的鹣鲽情深是无人能比的。
而那成安,也是当年众多倾慕柳嫣然的男子之一,那时的成家虽不是京都享誉盛名的大家,却也是小有名气的,那时的成安极为高傲也是柳嫣然瞧不上的原因。
正因如此成安开始嫉恨孟然,玉玦在春风楼的那段日子,他在春风楼说书,时不时就扯到孟府,也是因为多年前的不忿。
所谓父债子偿,成安对孟家的恨,于裴氏宗亲有过之而无不及,玉玦与成壁这对有情人,难啊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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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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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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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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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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