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玦披着一件雪兔薄呢斗篷与魏苗苗一道走在梅苑的小路上,梅苑花开极佳,朵朵红而娇颜,再陪衬着两位美人,这梅苑雪景更是妙了。
可惜的是,这副美景,未能持续太久,雪蓦然飞旋而下,顺着风白雪飞扬,魏苗苗今日穿的略显单薄,才没走几步她就不住跺脚呼气,“这天真冷。”
“公主不如咱们先行回秋阑殿吧。”刚下课不久魏苗苗便提议来梅苑赏梅了,玉玦冬日里头一向犯懒不愿多走,不过既是公主殿下的请求,她也不好婉拒,只得和魏苗苗一道来这梅苑吹冷风。
魏苗苗今日难得来了兴致,想要赏雪景,谁知天公不作美,魏苗苗瞧了瞧日头,道:“好吧,咱们走吧。”
殿内暖炉升起冉冉薄雾,引的一室暖意,玉玦将斗篷脱下交给了宫女,自己则拉着魏苗苗坐下,为她倒了杯暖茶,“公主,喝杯茶暖暖身吧。”
魏苗苗执杯牛饮一般喝了口,茶水顺着喉往下,暖了胃,喝完她气愤的江杯盏放在一侧,“真是气人。”
自那日秦历的接风宴后,魏苗苗就心不在焉的,宫里的姑姑天天盯着她,害得她被责罚好几次,抄了不少宫规条例。
“那秦历肯定是丧门星,若不然,我回回见他都没好事!”说起秦历,魏苗苗就一肚子气,虽说从小与那秦历一道长大,那期间也没什么大碍,但自从她知道自己与那秦历有婚约开始,她就开始倒霉。
先是被拽进秋阑殿学习宫规礼仪,再是接风宴上与那秦历争执,回回都是她落败,想想就气,一气,魏苗苗不免就爆粗口,骂了好几句。
玉玦在侧安静的听着魏苗苗谩骂的声,入秋阑殿一月多,如此场景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约莫又骂了几句,魏苗苗才停下,玉玦又为她斟了杯茶,“公主,顺顺气。”
若是以往,玉玦是要塞了魏苗苗的嘴才好,可惜啊,她现在也是分身乏术,在这秋阑殿一月,她宛若囚犯一般被禁严。
想起之前被教习嬷嬷体罚的场面,她可不敢再犯了。
魏苗苗喝了好几口水,才顺了气,她闷闷的对着玉玦道:“玉玦,你倒是帮我出出主意呀,秦历那家伙的事一日不解决,我这口气,就真只能一直憋着了。”
玉玦小呷了一口暖茶,随后搁了茶盏,“我可不敢了,那秦将军何许人也,不像咱们平头百姓一样。”
“那你是不愿意帮我了?”魏苗苗嘟着嘴,一脸怒意的看着玉玦。
玉玦被她瞧的头皮发麻,侧过身拿起茶盏急切的喝了口,这一急就烫到了自己,她忙扔下手里的茶盏,咳了几声,“啊,烫死了。”
魏苗苗见玉玦这般,怒意便消了,大声笑道:“哈哈哈,可是得报应了。”
玉玦紧捂着嘴,说不出话,她眼里闪着泪珠,待好些了她才道:“公主真是的!这般笑话我。”
“谁让你不帮我出主意啊。”魏苗苗闹起小女儿脾气来,开始了无理取闹。
实话说也不是玉玦不愿帮,她自己烦心事就够多了,若是掺和到魏苗苗这头来,怕是更糟了,之前莽撞的答允了魏苗苗,也是她欠考虑。
细想想来,皇帝让她入宫学习礼仪,自然也是因她两次逃婚之过吧。不过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被孙姑姑责罚了!
缄默了许久,玉玦才道:“公主,若你是真的不愿嫁秦将军,就算我不帮你出主意,以公主的聪明才智,怎会想不到法子呢?”
魏苗苗彻底绝望了,原以为玉玦是个好帮手,现在看来,只能靠她自己了,魏苗苗不住哀叹,一个人愤懑的趴在案几上。
玉玦于心不忍,便道:“好了好了公主,若能帮你,我一定帮你!”
闻言魏苗苗脸色才好转,不过还是先前那副冷冷的态度,“你最好别骗我!不然我不放过你!”
玉玦失笑,心里不住腹诽,她是造了孽才摊上这么个祖宗。
这头的玉玦魏苗苗正心怀各异,待此时,太子府的暖阁里三个男人正浅酌着美酒,好不快意。
“秦历,你这次真是扬我大魏威严,将敌军一一击退不说,更是保了我们几十年安逸日子啊。”端着酒盏的魏延,是对秦历一脸的赞仰。
秦历虽是个糙汉子,但听得这些夸赞的话也不由脸红耳赤,端起酒盏,敬了一杯与魏延,并道:“太子殿下是谬赞了,这都是臣应尽的本分。”
“秦将军何必谦虚,我裴某也是敬佩秦将军的骁勇善战和赤胆忠诚之心。”一侧的成壁也附和着夸奖秦历。
秦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饮了口酒,随后一声长叹,“可惜我纵横沙场多年,打了那么胜仗,却不能让公主倾心。”wWW.ΧìǔΜЬ.CǒΜ
青梅竹马的情分,秦历一颗心早就全在魏苗苗那了,可惜郎有情,妾无意。他怕是错付了这一颗心给别人。
魏延道:“苗苗的性子与那孟小姐甚为相似,都是不喜约束管教的丫头,再者说,苗苗才刚及笄,你也不必太过忧心。或许过些时日,苗苗就变了性子呢。”
身为魏苗苗的堂哥,魏延可是看透了魏苗苗的性子,魏苗苗那丫头,给点甜头就春风得意,一旦没了甜头,这丫头也是会绞尽脑汁的想法子得到。
“不如这样吧,让这位裴公子帮你,他主意多,应当能帮到你。”魏延边说边看着正默默饮酒的成壁。
蓦然被魏延提及,成壁手里的原本拿着的酒盏略一颤抖,杯中的酒倾泻出来,他道:“太子殿下你莫不是说笑吧,我怎么……”
魏延侧过身子靠向成壁,轻声言语,“帮帮忙吧,你也知道苗苗的性子,若是我出手,她日后定会来责怪我,所以……”
成壁无奈应允,“我会尽量办妥……”
“如此,就劳烦裴公子了。”秦历起身,躬身举杯敬了成壁一杯。
成壁慌张的起身回敬,面上依旧是温润的笑。
这一夜,似是变天一样,在每日的瞬息万变中,一件大事又悄然要至。
不日便是年尾,似以往一样,帝后叩拜完祖先举行祭礼后,又按着规矩赏赐了一众官员。
原也是稀松平常的事,但在朱雀阁举行宴会时,却出了岔子。
与孟然同在礼部当差的一位官员醉酒,说了不少胡话,在宴上更是扬言说孟然教女无方,一个劲的诋毁着玉玦的清誉。
听完不止孟然脸色突变,魏恒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去。
这官员说的虽然属实,可如今玉玦早被魏恒安排在了秋阑殿像公主一样教养着,如此殊荣怎么也不会引的这般闲话。
这可真是在打人皇帝的脸。
宴会结束后,魏恒没有过多言语,只命人将说胡话的那位官员拉出去杖责二十,并革了他的官位。
本该就此打住,熟料魏恒这位皇帝一个激动,将那个官员的位子让成壁顶了上去。
“太子殿下,陛下此举到底……”才刚从宴上回府的魏延还未歇下就被成壁质问了。
魏延尴尬的挠了挠头,甚是抱歉的说道:“是我向父皇提的,你本就才智过人不做官也是可惜。”
成壁沉声道:“可我志不在此,这官场一向波云诡谲,我不想掺和进去。”
魏延轻拍了成壁的肩,淡淡道:“旨意已下,怕是容不得你了。”
成壁默然,他没有发怒,只是轻叹了声,“我终是离不开这京都啊。”
此事也就以成壁被封官结束了后话,自成壁顶了那官员的职位后,他从一开始的不乐意,却瞬间转化为了勤恳。
魏延只道他转了性子,殊不知,成壁是因为孟然的缘故。
再说玉玦那头,魏苗苗自年宴后,整日里的殃殃好似得了病一样,与玉玦在后院一道吃点心谈天也总是顾左而言他。
“公主?公主?”轻敲着桌案,玉玦已是第三回唤魏苗苗了。
魏苗苗猛然回神,愣愣道:“怎么了?”
玉玦蹙眉道:“公主,你是身子不适吗,今天我都唤你好几遍您都没什么反应。”
“还不是因为……”
那还是朱雀阁那晚的事了,魏苗苗身为公主自然也要出席宴会,秦历这人必然得见,好容易憋到了宴毕,魏苗苗起身就走了,就为了避开秦历。
才走了没几步,魏苗苗就看见了那高大的身影,魏苗苗无奈扯唇,“秦历……”
秦历没有多语,只是径自解下披风为她披上,魏苗苗诧异,“我不冷,你干嘛要把披风给我,你穿的这么单薄,若染了风寒可怎么好。”
秦历笑道:“这点小冷对我而言不过小事罢了,我在边关那么些年,受的寒可比这点苦。”
魏苗苗不语,拢了拢那披风,相顾无言半晌后秦历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匣子递给了魏苗苗,“公主,今天是新年,这个送你。”
魏苗苗一顿,伸手接过那匣子,素雅的匣子上雕刻着她最喜欢的桃花,轻打开匣子,里面放着一只步摇,上头镶着以玛瑙刻成的桃花,穗子上穿着一串珠子甚是精致。
“为什么送我步摇?”轻抚着步摇,魏苗苗低声问着。
秦历只道:“你喜欢桃花,又是桃花时节出生的,这步摇很衬你。”
魏苗苗愣了些时候,才道:“多谢。”
之后两人再没有言语什么,便各自回去了。
这也让魏苗苗连日来心神不宁,她那时怎么就接受了那步摇的,这不符她的性子呀。
玉玦却是看出了端倪,她道:“公主,你莫不是喜欢上了秦将军吧。”
玉玦随口的一句话,正巧击中了魏苗苗的心,但她硬是倔强的回嘴道:“才不是,你不要胡说啊。”
“对了公主啊,我想到个法子可以让你早日摆脱秦将军,恢复自由之身。”玉玦忽然想起一事,忙与魏苗苗说道。
魏苗苗淡淡道:“什么法子啊?”
玉玦附在魏苗苗耳边说了几句,魏苗苗闻言,道:“却是个好法子唉。”
玉玦得意的笑道:“是吧,若以此蒙骗秦将军,以秦将军的性子,必然会信服的。”
魏苗苗忙不迭的颔首,“那就好。”
“不过,我要找谁假扮我的意中人啊?”魏苗苗懵了,虽然玉玦所说的,让人假扮她的相好,然后去骗秦历说她早已芳心暗许,让他死了娶她的心,但她长这么大,除了秦历这么一个青梅竹马外,好像没什么人可以依靠了,
玉玦思酌了一番,道:“这简单!待我书信一番,咱们一定能解决的!”
头一个能被玉玦记起的,也唯有侯轻风这位浪荡公子了,她两从前就互相为对方挡去那些烂桃花,除了偶有一次,也就是江羡离这人没法瞒过,她两的战绩可谓是百战百顺。有侯轻风在,又何愁一个秦历呢。
玉玦也不含糊,当下就书信一封,派人传去侯府了。
正在侯府的侯轻风,正闲的烦闷,玉玦此时来信正是让他有了动力,假扮公主的心上人,却是个美差,二话不说侯轻风也回了封信给玉玦表示允了此事。
就这样,天时地利人和,就差一股东风吹来煽动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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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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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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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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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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